门外第一道人影刚露头,我就冲了出去。
剑胚砸在地上发出闷响,那人反应极快往后跳开两步,但还是被青火燎到衣角。他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地撞进后面几个同伴怀里。我站在门口没追,胸口像被铁锤凿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味。
身后雷猛喘得厉害,声音断断续续:“别……别追了,他们跑了。”
我回头看他,靠墙坐着,手里三枚铜钉歪歪斜斜插在地面,摆了个最简的防突阵。他脸色发灰,嘴唇干裂,额头全是冷汗。
我拖着剑走回来,把剑插进砖缝撑住身体。刚才那一波爆发耗得太多,现在连抬手都费劲。
“洛璃那声传音……真管用。”雷猛咧嘴笑了笑,牙上沾着血,“这群孙子一听她要来,腿都软了。”
我没话,低头看自己手掌。指尖发白,青筋暴起,残碑熔炉在丹田里转得慢,像是烧干了柴的炉子,只剩一点火星在苟延残喘。
刚才打完那一阵,我吸了不少废灵力和纸灰劲道,可转化出的源炁太少,根本补不回消耗。现在体内空荡荡的,连经脉都在发虚。
“你还能运功吗?”雷猛问。
我点头:“能,就是慢。”
闭眼,沉神。
意识沉进丹田,盯着那块半透明古碑。裂缝里的青火微弱晃动,像是风中残烛。我调动最后一丝感知,去扫周围空气里残留的灵力碎屑。
樱
地上那些烧焦的纸页还在冒烟,墨字残韵没散干净。我引导熔炉去吸,一缕黑烟钻进体内,顺着经脉滑到丹田,被青火煨了一下,变成一丝淡金色的源炁。
太少了。
但这点也得存着。
我把这点源炁压进气海角落,不让它乱窜。恢复这种事急不来,只能一点点熬。
雷猛靠着墙,手摸了摸工具包底,掏出一块青铜片,咬牙按在自己肩上。那是他最后的疗伤材料,能止血,不能治本。
“你洛璃到底走到哪了?”他忽然问。
“不知道。”我睁眼,“但她不会放空话。”
“也是。”他咳嗽两声,“她要是真来了,玄机阁这群人估计连门都不敢进。”
我扫了一眼书房四周。书架倒了一半,纸页满地,焚典阵的痕迹还在,银光已经熄了。那面玄机镜被我掷出的阵旗砸中,裂纹扩大,应该短时间修不好。
玄机阁主退走时脸色不对,不是装的。他那镜子是他命根子,现在坏了,等于断了他一大手段。短期内不会再回来。
但也不能松懈。
远处脚步声虽然杂乱,可还没靠近。来的人不是玄机阁这批,节奏不一样,人数更多。
我摸了摸胸口。传音符还贴在那里,光暗了,但还能用一次。
雷猛忽然:“你还留着她那根烧焦的药茎?”
我手顿了一下。腰间酒囊里确实藏着一截炭黑的枝条,早就忘了什么时候收的。
没回答他。
只是伸手把灰皮古卷从怀里掏出来看了一眼。被撕的那一页缺口还在,边缘参差,像是被人急着扯走的。
这书有问题。
不只是因为上面写了九转逆脉,更因为它和我体内的熔炉有共鸣。刚才战斗时,每当我用青火烧纸,它就轻轻震一下。
现在安静下来,反而感觉更清楚了。
我把书塞回怀里,靠墙坐下。双腿发软,差点跪下去。
雷猛看着我:“你怎么样?”
“死不了。”我,“就是得歇会。”
他点头,没再问。
我们俩就这么坐着,一个靠左墙,一个靠右墙,中间是倒下的书架和碎石。谁也没动,谁也没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我继续引导熔炉吸那些残余的灵力。一缕、两缕……每吸进来一点,青火就跳一下。虽然慢,但确实在恢复。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我发现自己能抬起手了。
不是靠意志硬撑,是真的力气回来零。
我活动了下手腕,又试着引了一丝源炁走周。经脉还是涩,但没之前那么空了。
雷猛也在调息,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你觉得接下来是谁来?”他突然开口。
“不知道。”我,“但肯定不是来送茶水的。”
他笑了一声,马上又咳起来。
我抬头看门方向。外面风沙拍打门框,声音不断。
那群人还没进来。
他们在等什么?
是不是也在观察里面的情况?
我慢慢把手放回剑柄上。
剑身沾了血,干了,摸上去有点粘。
雷猛察觉我的动作,低声问:“又要打?”
“不一定。”我,“但现在不能睡。”
他得对,洛璃的传音确实救了我们。
可援军还没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再来一波攻击,撑不住。
所以我必须尽快恢复一点战力。
哪怕只够挥出三剑,也得够。
我闭眼,继续沉神。
熔炉又吸进一丝废劲,炼出一缕源炁。我把它存在气海底部,像存私房钱一样藏着。
一点也好,总比没有强。
雷猛忽然:“你听。”
我睁眼。
外面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脚步声,而是一种低沉的震动,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下移动。
我立刻警觉。
不是人走路的节奏,也不是机关启动的咔哒声。
更像是……某种活物在爬校
我撑着剑站起来。
雷猛也抓起铜钉,手抖得厉害,但还是举了起来。
我们俩背靠背,面对门口。
风停了。
沙粒不再拍打门框。
整个书房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然后——
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我低头看脚下。
黑玉地面上,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缓缓延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