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巫建国带着修斯国回到了云德州。云德州与某缅一河之隔,对面就是后来闻名全世界的毒品王国金山角!但那里的金三角尚在缅供控制中,一支叫金山角游击队的缅供武装就活跃在边界线上。
“看,缅供游击队的招兵站就设在边界线边上,”巫建国指着国界那边,:“脚一抬,我们就可以马上过去扛枪打游击!”
果然,摩拳擦掌的修斯国拉起巫建国“脚一抬”,就走出果门参加了“金山角游击队”。
有史料称:1966年以前,金山角的缅店游击队仅有几千人,到知青下乡后的1970年,游击队人数已经激增到近3万人,鼎盛时期高达5万人。
可见,那个时候绝不仅仅是修斯国和巫建国这两个英雄走出锅门打游击了,想做“红色的潜的将多了去了。但是,出了锅门打游击打出自己的队伍,活跃在高黎贡山脉的山沟里,湄公河畔的丛林里,也许就只有修斯国了!
是的,修斯国拉起了自己的队伍,并取名桨红色的潜游击队。他再一次当了总司令——这可不比西界市的某某司令了!他的部队是一支大杂烩,既有来自各地的头脑里装着“战无不胜主义”的将,也有来自缅邶山区的傣族、钦族……这里还是需要简单地讲一讲修斯国怎么会由投奔金山角游击队,转而变成自己拉杆子成为“红色的潜游击队总司令的事儿。因为这确实事关差不多40多年之后,在南方大城市西界所发起的“悲哀者集结号”一系列参与者的命运,所以不得不前前后后叨叨。
当然,我们不能忘了跟修斯国一起“抬脚过来”打游击的巫建国——某个角度讲,这子应该是修斯国出锅门打游击的引路者或者叫始作俑者。是他改变了修斯国命阅轨迹,同时,又是他感情用事导致修斯国脱离金三角游击队自己拉队伍,总之,这个巫建国其实就是修斯国最重要的革命战友加兄弟。我们不是经常在“兄弟如手足”之类的话吗?巫建国和修斯国大抵就是互为手足了。
修斯国和巫建国先是抬脚过来就加入了游击队。他们俩算是最早走出锅门来参加游击队伍……巫建国能懂金山角边疆地区的几种语言,而修斯国呢,就完全需要巫建国来翻译了。这让修斯国感觉很不爽,觉得离做“红色的潜很有些距离,因而,在战斗的间隙,他很苦闷。而人一旦苦闷,那就意味着要出事了。
好在修斯国具有才的游击军事才能,加上作战勇敢,在热带丛林里作战的他,仿佛如鲛龙入海,生就是他的戏,所以在游击队里,多少有些威信。但是,这依然减轻不了他的苦闷,反倒成为他要出事的基础条件。
是的,越是有才的人,就越是容易苦闷。苦闷中的修斯国接受了一个重要的任务——护送一位缅供高级首长穿越敌人封锁线到南方的大城剩在此之前,修斯国或被人带队或自己带队先后参加过几次这样的护送任务。从内心来讲,他开始觉得这样的任务光荣而神圣,护送“首长”离开艰苦和危险的游击区,让“首长”更好地领导游击战争和革命战争,他义不容辞。所以,他和游击队员们出色地完成了好几次护送任务,虽然,他亲眼看见好几名队员牺牲了,但他并没有怀疑过护送首长任务的神圣性,更没有怀疑牺牲是值得的,是应该的。
然而,上一次又是护送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首长”,使曾经的灶反派司令修斯国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上次护送的“首长”并不是前往南部的缅首都,而是前往邻国佬窝。当修斯国与这位叫摩泰温的“首长”告别时,摩泰温:
“修队长”,修斯国是护送队的队长所以摩泰温这样称呼他:“兄弟很欣赏你的机警和才干,要是我们国军……哦,不,不,我们游击队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才那就如虎添翼了。好了,再见,我们后会有期。”
修斯国嘴上胡乱应付着:“谢谢首长夸奖,为了主义事业,我愿战斗到底!”心里却开始嘀咕开了:这首长会讲一口标准华语!但他的名字却是典型的缅店钦族的叫法。
“不,站在现实的角度看,现实远远比主义重要。我们的现实是什么呢?那就是在缅邶部站稳脚根,扩大地盘,强化实力,为走上正字舞台打下坚实的基础。”首长摩泰温完这番话后意味深长地对修斯国笑了笑,挥挥手,在佬窝那边来接应的游击队护卫下走远了。
在返回的路上,修斯国把自己的疑惑告诉给如影随形的巫建国。
“他是首长,却自称‘兄弟’,这不像是革命队伍里的称呼,倒像是国民挡军队的习惯用语;更重要的是,他一句‘我们国军’,虽然他马上改口了,但狐狸的尾巴却露出来了。你,阿巫,他,这个摩泰温到底是什么身份?”
“老修,你的意思他是国民档,弯湾那边的人?”巫建国。
“我还不能肯定,但当年我父亲所在的部队南下追击国民档军队的时候,有成团成师的国档军队逃入了缅邶地区,那就明,这十几年来,这里的武装力量构成是十分复杂的。”
“不过,老修,摩泰温最后的那句‘现实远比主义重要’,倒的确非常值得我们思考啊。”丛林游击生活,已经让善于思考的巫建国学会立足现实,远离狂热了。
当然,上次护送摩泰温首长后返回路上的讨论,只是在修斯国和巫建国脑海里留下了一些疑问和思索,并没有动摇两个继续在缅游击队里干下去的决心。但是,“摩泰温事件”最大的意义就在于这年轻的两兄弟开始换着方位和角度思考理想、主义,还有现实、处境等等,开始立足金三角地区的实际情况思考了。
而一个人一旦学会换着方位和角度去思考问题,那就意味着他的成熟,也意味着他很可能时机成熟时,会毅然改变自己现实的处境,获取更大的生存空间,实现更大的个人抱负。此乃人性使然,毋需赘述。
因此,可以,摩泰温首长的出现,对修斯国和巫建国而言,就起到了这样的思想推动作用。
所以,当修斯国又一次接到护送“首长”任务时,他十分地惊讶,因为他发现,护送的这位“首长”又是摩泰温!
5.
“修队长,很高兴我们又重逢了。”首长摩泰温按游击队惯例穿着一身草绿色军装,热情地招呼护送队队长修斯国。
“为首长服务是我们护送队的光荣。”修斯国“啪”的一个敬礼。
但是,这次护送的不光是摩泰温一个“首长”,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女“首长”——不,这个称呼是错误的!她怎么可能桨首长”呢?她那么年轻,才18岁,这位叫蓝红莲的游击队员实在是资历太浅了!她最多一个月前才随一帮到锅外参加革命游击队的北金宏为兵到缅邶来,作为卫生员活跃在缅邶游击队控制的上万平方公里的崇山峻岭里。最重要的是,人鬼大机灵活泼的巫建国对这个叫蓝红莲的丰满白皙的北金姑娘“一见钟情”,经常以老游击队员身份找她谈心,俩人似乎很投机——可,这才多久的事儿,蓝红莲竟跟着摩泰温摇身一变成“首长”身份了?还要被“护送”到游击队以外的地方去?
修斯国大惑不解,实在是没有看懂。但是根据铁的护送纪律,他什么都不能问。
巫建国同样也是惊诧不已,一万个疑问不断在脑海里涌现。但是根据爱情铁律,他开始心乱纷纷。
其实,我的朋友,我们不难看懂,蓝红莲绝对是一位美女,人人都喜欢的美女,尤其在缅北瘦黝黑的人群里,在游击队战斗着的大村镇里,她该有多引人瞩目!不过,我们能看懂的很可能只是表面,而真正的事实本身,或许直到本故事结束我们还没看懂呢!
总之,本来随着革命战友的增多和对环境的应付自如,曾经因为交流而产生的苦闷已经一去不复返的修斯国,现在又因为新的情况而产生了新的苦闷——我们前面过,越是有才的人,越是容易苦闷,如今在游击队里颇有威信的修斯国,对护送“首长”这一任务,终于因为有才而疑惑进而苦闷起来!
摩泰温要把蓝红莲带到哪儿去呢?这个摩泰温到底是什么身份,经常以“首长”的名头在各游击队里出现?他不像是缅供,难道是佬窝供或者红蛇高绵,或者更远一点的马供?
私下里,修斯国与巫建国交换自己心中的苦闷。在充满国际共义气息的金山角游击队里,苦闷只能在最信任的战友兄弟之间私下交流。
“哎呀,我的老修吔!那个摩泰温我看什么共都不是,他就他妈一个‘现拱’,把蓝红莲给拱跑了!”巫建国可是真急了,大发哀叹地讲:“这下完了,这下完了!怪不得摩泰温上次讲什么现实远远胜于主义,他就是最现实的拱啊!”
“什么意思?”修斯国没一下子明白巫建国的话。
“嗨——,这不是秃子头上的瘤子明摆着吗,他要拐带蓝红莲给他做押寨夫人呢,可蓝红莲还乐颠颠的,以为是为革命而献身呢!老修,这他妈什么游击队啊?这他妈什么解放全人类啊?这不解放自己的阶级姐妹嘛!”巫建国因为痛苦愤怒而语无伦次。
“这他妈也真不像是实现理想的游击队,可是,游击队到底又该是怎样的呢?革命要怎样革才算是革他妈的命呢?”显然,修斯国在蓝红莲要随着首长摩泰温出发这件事上,要比巫建国冷静和理智得多,他上升了一个层次开始苦闷地思考了。而一向思维敏捷,上升层次更快的巫建国此次却有些感情用事,那的确是因为巫建国深深地喜欢上了蓝红莲。
对一个人或一件物产生了感情而感情用事,这无可厚非,因为历史往往就是人类感情的结果而已。事实同样证明,修斯国、巫建国、蓝红莲乃至后来的修斯安、白菊以及白未央、屈同、金萨蒂等等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巫建国这次感情用事的影响而呈现出了不同的结果。
总而言之,感情用事要到一定火候的时候才会迸发出来,所以,我们的护送队长修斯国和护送队副队长巫建国依然得执行命令护送首长摩泰温和蓝红莲。
蓝红莲“骑”在一头大象的背上——应该是坐在大象背上驮着的竹筐里,十分地兴奋!这我们得理解,十八岁的姑娘单纯、激情奔放,况且在北金长大的蓝红莲,怎么可能乘着过大象这样在缅甸、老挝、泰国十分常见的交通工具呢?
“红莲,你可要心。”巫建国在大象旁边负责警戒,不忘向“心上人”嘱咐。
“没关系,我稳着呢,你就好好给我站岗放哨吧!”蓝红莲有些自豪地跟巫建国讲。
巫建国听着这话,心里反倒涌上一股甜蜜。
可这甜蜜只有一会儿,就被首长摩泰温给搅黄了。坐在另一头大象上的摩泰温命令队伍停住。他同时从象背上下来走到蓝红莲的大象边,用当地话跟驯象人了几句之后,只见驯象人让大象蹲伏下来,摩泰温翻身坐进了蓝红莲的竹筐里,并且几乎是从蓝红莲背后搂住了她。
巫建国一下子两眼喷火,可铁的纪律让他只能眼里喷火。他听见摩泰温命令道:
“从现在开始,蓝红莲只能用o号代称,任何人不得与她单独接触!否则,军法处置!”
刚才还十分兴奋的蓝红莲,这个时候十分驯服地被首长摩泰温拢住肩膀,安静而无辜的模样。
这首长搂腰的一幕让巫建国心一阵绞痛。他纽头看了看队长修斯国,修斯国眼色冷峻。
队伍继续前进。
但是这一次队伍的方向并不是像上次那样到老挝边境,而是往泰国北部。修斯国的疑惑再次袭上心头,泰国北部边境一带一直盘踞着国军93师残部,摩泰温莫非真的就是国军?修斯国肯定地认为,这个摩泰温他经常在缅、柬、老、泰几个国家交界地带的武装游击队里来来往往,一定是负有特殊的使命!
擦黑的时候,护送队伍一行二十来人住进了一个叫芒昆的村子里。
晚上起了大雾,这让整个芒昆村陡然生起一股之神秘诡异的气息。修斯国安排好游动哨和暗哨,命令所有队员枪机打开,子弹上满,合衣而卧。
“老修,”巫建国朝首长和o号(蓝红莲被规定的代号)住的寨楼呶呶嘴,轻声:“我得去监视他!”
修斯国明白这子最想监视的是什么。
“你冷静点儿,”修斯国,“事情看来不那么简单,我们得用计试探一下。”
修斯国接着把自己对摩泰温是来自国民档军队的怀疑讲了,然后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6.
芒昆村位于缅甸、老挝、泰国交界处,修斯国以前护送首长来过一两次,对周围山林比较熟悉,对村里的长老(相当于村长)爱好钱财也很清楚。他叫巫建国以缅甸联邦政府军情报人员的身份带着钱,找到村里的长老,要村里派人报告政府军,就缅北游击队十来人护送重要人物驻进了村子,请求剿灭。
“这不是给自己找碴子吗,老修?”巫建国不解地问。修斯国给巫建国讲了一段历史:“我有八、九成可以断定摩泰温是湾湾的高级谍报人员。1950年3月,国民档第26军大约一个团逃入缅店金山角地区,喏,就是我们游击队和其他几支游击队现在活动的区域。缅方发现这一个团的国民档军后,勒令其撤离缅店,并以武力驱赶,没料到绝境求生的国残军,竟顶住了万余缅正府军的攻击。盘踞湾湾的蒋某人获此消息后,惊喜异常,没想到在边界,居然还有一支如此能打的自己的军队!蒋便派出原国第8军军长李弥赴金三角统率旧部,并用飞机运送大量的装备给养,使得这支国军渐渐扩充到2万人。”
“等等,”巫建国虽听闻过金山角一带国民档军队情况,但没料到修斯国竟了解得如此详细,便问:“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的兄弟,从此以后,我们得学会收集情报的工作,否则我们就是瞎子、聋子。自从上次护送摩泰温之后,我就开始暗地了解情况,再加上我父亲原来给我讲的一些情况,综合分析就真相大白了。”
“嗯,我明白了,你继续吧。”
“缅店政府难以容忍异国的军队盘踞在自己的国土上,遂于1953年春调集了8000名以钦族士兵为主的部队,再加上4000名用重金招募的国际军团印度兵,对李弥这支国军队发起清剿,却遭到了失败……国军在边界占据了一大片比湾湾还大的地盘,后来,缅迫使蒋在1953年11月,用飞机运送了大部分回但依然有意识地潜留了大约一个团的人马在缅邶并派出号称游击专家的国原第8军副军长柳元麟秘密潜入,再次将部队发展到了3000余人。1960年春,湾湾向缅邶空投了400饶特种部队,和柳元鳞会合,准备反攻大鲁……摩泰温估计就是这支特种部队的一名军衔不低的军官,而摩泰温应该只是他的一个化名或代号而已。鉴于国军对边疆的威胁,1960年11月,坤明军区以22个突击队奔袭金山角国军16个据点。这种以突击队方式进行山地丛林作战可以是我军历史上的第一次(略…………)而是退往密林深处,边防军无法追击,22个突击队几乎无功而返。反倒是1961年新春,缅军开始实施‘湄公河战役’,调集9个营约1万人……指挥官柳元鳞‘引蛇出洞,洼地伏击’计划的实施………缅军被国军挤压在王南昆至芒林的狭长山道间,缅军的远程大炮与飞机难以施展威力,从而陷入孤立无授的绝境。”
“哎呀,老修你太有军事才了,看你把这些专业军事得多清晰啊,你简直就是红色的切,我们的总司令啊!”
“好了,别打岔,我把这段背景给你讲完你就明白我的意图了。”修斯国接着:“眼看缅军面临全军覆灭的危险,无奈之下,缅政急迫请求支授……但是,结果还不如第一次战役。由于参战部队地形不熟,加之原始丛林阻碍了奔袭速度,所以,部队的行踪完全被国军了如指掌………在成功地实施打击之后,国军主动放弃了对王南昆缅军的围困,有计划地渡过湄公河,进入老窝、泰锅交界地区,扎下根来。当然,国军退出曾控制的缅邶30多万人口,3万多平方公里的区域,也伤了元气。所以,一直寻求重回缅邶建立基地,尤其是美国军队在越南大打出手,抗美援越的新形势下,这股国军更是加紧扩充地盘、壮大实力,向事实上的‘国中国’方向发展。阿巫,我可以初步判断,在缅邶的几支游击队,估计都在接受国民档部队的资助、培训。这里面肯定还有美帝国主义和苏修的势力在活动。”
“哦,老修,你别这一个主义那一个主义的,我懂了,其实就是狗日的摩泰温的,现实远胜于主义。”巫建国何等机灵,“这个摩泰温就是专门负责拉拢收买缅邶游击队的国民党大官儿!”
“当然现在还只是我们的推论。我据可靠情报,目前在泰锅北部、老窝境内、红蛇高绵控制区内都有国军残部活动,而摩泰温上次是让我们送到老挝,这次又是送到泰国北部。而泰、缅、老交界地区,正是国军大本营所在。所以,我现在有一计,叫借力打力。我派你以缅军情报人员的身份去找村里长老,给他点钱,去报告政府军,让政府军来剿灭游击队。我估计离这里最近的驻扎在镇上的政府军不到一个连的兵力,听我们游击队只有10来个人,还护送有重要人物,必然会来袭击。到时我们就佯装寡不敌众往边界地区撤退,你想想,摩泰温那时的狐狸尾巴该露出来了吧?”
“好好,妙计妙计!要逼得摩泰温请国民党部队前来接应,或者,他得在我们的护送下,带着我们到他们的大本营去!”
“不过,我们要万分心。我要先给护送队的骨干们通个气,以防万一。”修斯国。
“对了,一定要保护好蓝红莲,她可是来自………居住的地方,可不能让国民党掳去了。”巫建国特别要求道。
“行,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思。”修斯国拍了拍巫建国的肩膀:“行动吧,注意跟踪政府军动向。”
“嗨,老修,你又不是不知道政府军那点战斗力,那是稀泥巴糊墙,歪的稀的一团乱浆!”
两手便分手各奔事务而去。
7
大约到了凌晨,雾浓得10米开外即不见人影。修斯国刚迷瞪一会儿,就被巫建国摇醒了。
“怎么样?”修斯国一把抓起冲锋枪。
“政府军大约出动了两个排70来人,还有20分钟就到芒昆村。”巫建国报告。
“他奶奶的,这帮老爷政府军,动作也太慢了。”修斯国立即叫醒护送队员们作好战斗准备,然后带上巫建国直奔摩泰温住的寨楼。
摩泰温的随身警卫一看是修队长和巫副队长,便主动打招呼:“首长和o号都刚睡下不久,请问修队长有何贵干?”
“什么?首长和o号都刚睡下?他们这是……”巫建国满脑瓜儿想像的都是o号蓝红莲被首长搂抱的画面,一听“刚睡下”这话儿,当时就急得要上房揭瓦般,可是被修斯国摁住了。
“紧急情况,必须马上叫醒首长。”修斯国对警卫。
警卫狐疑地看了一眼两个队长,走上楼报告去了。
“老修,蓝红莲一定被那个狗日的摩泰温睡了。”巫建国咬牙切齿,痛心疾首。
“我看没有这么快。”修斯国安慰着巫建国。
警卫在楼上向他俩招手,他俩便上楼去。警卫拦住巫建国,对修斯安:
“修队长,首长请你一个人进去。”
巫建国只好恨恨地端起枪留下。
修斯国喊了一声“报告”,里面摩泰温温和地应了声“进来”。修斯国一进屋趁敬礼的瞬时扫了一眼——只有摩泰温半躺在床上披着绿军装抽烟,没有o号蓝红莲的身影。
“报告首长,游动哨侦察发现,缅军两个排正向芒昆村赶来。”
“哦?”摩泰温坐直了身躯,稍微有点诧异,“离这里还有多久?”
“不到20分钟距离了。我们需要立即撤退,否则就有被包围的危险。”
“缅军的战斗力很稀松,修队长,你的队员一个可以当他十个,”摩泰温十分有把握地:“马上集合队伍沿泰缅边界撤退,掩护我和o号。”
“是!”修斯国感到一切正按计划而来,他报告道:“首长,我已经让队员们集中在楼下待命了。”
“好,你先下去作好部署,我随后就行动。”
“是!”修斯国转身出门,示意候在门外的巫建国一道走下楼来。巫建国跟屁虫似地贴在修斯国背后轻声问看到蓝红莲没有,见修斯国摇头,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摩泰温还没有把蓝红莲睡了。红莲啊红莲,这摩泰温可不是他妈的什么首长,而是国民党特务,你可要顶住,不要轻易丢失了防线啊!巫建国恨不得看到蓝红莲就立即把心里想的告诉她。
然而,巫建国他们在楼下等了大约五分钟,也没见摩泰温和蓝红莲下来——下楼来的就是那个警卫一人!
“首长呢?o号呢?”修斯国迎上前去问。
“他们从另一个方向撤退,命令你们往缅北方向运动。”那个警卫到。
“这怎么行?刚才首长还命令我们掩护他往缅泰边境运动,怎么改了?再,我们是负责首长和o号安全的,怎么丢下首长独自撤回缅邶呢?”修斯国着就要上楼。
“修队长!”那警卫滑啦一下抖出双枪对准修斯国,厉声喝道:“你敢违抗军令?”
队员们一见动枪,也立即条件反射地端起枪对准那警卫——这些人员可都是修斯国的铁杆!
“大家都不要动,服从命令,往缅北方向撤退。”修斯国也不好强行不服从,只好随即部署队员成二个组交替掩护撤出村庄。
“嗒嗒嗒”,从西边传来一阵冲锋枪的点射,这是游动队员发现政府军后约定的信号。不一会儿,最先往北撤出的第一组队员那边也传来枪声。随后,往北的方向枪声密集起来,稍有战场经验的人即可知道,政府军把主力放在了北边——游击队退出村庄时的主要撤退方向,而且,其它三面的政府军迅速向北面收拢合围。
“老修,摩泰温命令我们往北,就是叫我们吸引住全部政府军,他好带着蓝红莲往东边泰缅边界跑。”巫建国焦急地:“怎么办?”
的确,修斯国没料到摩泰温如此狡猾,他现在明白了:摩泰温待他前脚离开房间,后脚就带着蓝红莲和随从用备用的通道撤退了。难道摩泰温怀疑我们了?知道政府军是我们故意招来的?
“阿巫,摩泰温太狡猾了,我估计我一下楼他就带着o号从另一楼道跑了。”修斯国:“我们只有先冲出去再。”
“可蓝红莲怎么办?”巫建国心头念念不忘心中的爱,“她被摩泰温弄到国民党那边去,那就毁了!”
“嘘——,”修斯国同时用眼神示意巫建国,那个摩泰温的警卫一直跟随着他们在行动,其实就是在监视他们。
时迟,那时快,只见巫建国突然端起枪口就朝那警卫一个点射,那警卫应声倒地!
这个变化太突然,连修斯国瞬间都目瞪口呆!巫建国这一射杀首长警卫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背叛首长,背叛游击队,背叛缅供,背叛革命,背叛……最重要的是背叛了“护送首长的任务”,根本无法回游击队交差!
巫建国开枪之后也呆了!他的确是在激愤之下的感情用事,这狗日的摩泰温不但掳走了红莲,还他妈派个什么警卫督着我们去送死!老子先打死这个警卫再!
手上拥有武器又正处于激愤状态下的人干出这种瞬时毙人命的事儿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修斯国并不一定完全理解和接受巫建国这一射杀行为里的爱情因素,因为,巫建国的这一射杀无疑把局面弄得无法收拾!
“巫建国!你干什么?”修斯国立即命令两个队员把巫建国枪下了,看住。
另一个队员上去拭了拭那个警卫的鼻息,报告道:“队长,他死了!”
“老修,摩泰温不是他妈首长,他是国民党特务!这都再清楚不过了!”巫建国与其是喊出来给修斯国听,还不如是在给其他队员听:“他把蓝红莲带走,就是想霸占我们的女宏卫兵女游击队员,就是想侮辱我们的阶级姐妹!”
队员们有一半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红卫兵,可以想见巫建国这番话会激起多大的阶级仇,民族恨!
“队长,我们杀回去,救回蓝红莲!”
“队长,巫副队也是被逼开枪的啊!”
“队长,游击队难道与国民档部队有勾结?我们不回这样的游击队!”
……队员们群情激昂。第一组的队员们与缅军接火的枪声一阵紧似一阵,必须当机立断,是继续往北冲出包围圈,还是往东去追摩泰温抢回蓝红莲?或者,先撤徒安全地带?
“二组的队员立即交叉替换一组往东南方向快速撤出芒昆村,放弃往北的突围。阿巫,你带两名队员马上往东追寻摩泰温,一有踪迹立即报告!”
然后,两人大致约定了会合的地点。
“记住,中午十二点以前必须回到我们所在的密林,发现摩泰温,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记住摩泰温有句话:现实远远胜于主义!我们现在可是爹不要娘不亲了,得想下一步!”
“是,队长,现实远远胜于主义!”
巫建国立即带着两名精悍队员往东而去。
8
撤到芒昆村东南方向的密林后,修斯国查看了一下队员们的情况,除了有三个轻伤外,大家都好好的,便令就地休息,派出游动哨。
一个队员在两棵大树之间用行军毯扯起“逍遥床”,修斯国躺在上面休息,他需要想下一步的命运了。
他抬腕看了一下表:早上九点,离巫建国约定汇合的时间还有三时。巫建国打死了摩泰温的贴身警卫,怎么向游击队总部交待?摩泰温随身带有电台,肯定早就将这边的情况跟游击队总部通报了。如果我们护卫队就此撤回缅北,到了总部却不见了摩泰温的警卫,怎么?就被缅政府军打死了?总部信吗?摩泰温信吗?……嗨嗨嗨,这巫建国感情冲动下的一个射杀,可让我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修斯国探起身看了一下队员,只见队员们见“逍遥床”上的队长动了一下,便全部机警地望着他!
在和队员们的对望里,修斯国明白了:队员们都在等着他的决策呢!修斯国重又躺了下去。一切都等中午12点过了再。
丛林里晨雾已渐渐散尽。修斯国突然想到了祖国,想到了父母,想到了为别领袖像章而死于破伤风的妹妹,还有,他离开的时候还寄养在渔民家里的弟弟修斯安——两年多了,一晃两年多了!这两年多的丛林战斗生活,几乎让他很少想起自己的亲人。他为红色的革命理想,为了主义的早日实现,一心奉扦格瓦拉为精神楷模,出生入死,勇敢无畏,已经在游击队员中间,尤其是南下出锅参加游击队的宏卫兵里树立了很高的威信。
但是,他修斯国不仅仅是一个勇敢的军事才,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个因为太有才而容易苦闷的人——我们前面已过关于苦闷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而修斯国的苦闷就在于发觉所谓的红色游击队,与他心中所一直接受的战无不胜的主义武装几乎背道而驰!而现在,种种迹象表明,这些游击队奉行的是“有奶便是娘”的观念,与国民档军队早就有了合作,接受国军的军备——全新的美械装备,当然,还有美金!不然,摩泰温怎么可能被游击队奉为上宾,待为首长?怎么可能想带走蓝红莲就带走蓝红莲?
修斯国再次想起摩泰温的那句“现实远远胜于主义”的话来。看来,摩泰温是话中有话啊!老道的摩泰温眼中早就看到了很多东西的未来——未来不是主义,而是现实。是的,现实就是摩泰温“有奶”,所以他就是游击队的“娘”!有奶吃的孩子岂有不受“娘”摆布的道理?那我修斯国最大的现实是什么?不就是这个游击队我肯定回不去了么?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修斯国冲出锅门来投奔的游击队,竟然成为自己潜在的危险对手!这样的游击队其实质就是占山为王,各霸一方,与什么主义什么理想根本不沾边,或者不过是扯虎皮作大旗……现实啊现实啊!
就在修斯国苦闷地思索,遥想祖国和亲饶时候,一个放哨的队员前来报告。
“队长,东北方有动静,距离大约有一公里。”
修斯国抬腕看时间还差半个时到十二点,难道巫建国这么快就返回了?他拿过队员手上的望远镜,爬上了望哨所在的树往东北方向的丛林望去——妈的,怎么可能是巫建国?瞧那鸟飞林乱的动静,至少有30人!极富丛林战经验的修斯国意识到来者不善,立即部署队员们原地分三组成品字形隐蔽。他自己带一组在品字形的前端,主动搜索向前以探清对方身份、虚实。
“兄弟们,我这一组只要三个人,另两组各7人呈两边分散隐蔽,如果对方是来攻击我们的,我会主动退却,把对方引过来,大家一定要等对方完全进入我们的口袋后,听我的枪声为令开火。我的枪声不响,大家绝对不要开火!”
全体队员依计行动。
修斯国等三人迅速而隐秘地往东北方向运动,到了一个好的隐蔽位置后,他示意停下,驾起望远镜。
啦!这一望让修斯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在枝枝蔓蔓的丛林间隙里,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脸呈现在望远镜里:巫建国!他被反绑着,四周是一大群端着枪猫腰搜索前进的士兵,不是缅军,也不是游击队,而是穿美式军服的国民党兵!这些士兵除了没有帽徽以外,跟他在国内电影《南征北战》里看的国民党兵一个样,但军事素养看上去不知道比电影里演的强了多少倍。
修斯国屏住气,仔细再看:除了巫建国一个人被绑着推搡往前外,他没有发现巫建国另外带的两名队员,怎么回事?那两名队员是被打死了还是被活捉去了?
他正疑惑问,望远镜里终于又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摩泰温!他几乎被五、六个士兵簇拥在中间,很难被发现。
修斯国完全明白了:巫建国去寻找摩泰温和蓝红莲,寻是寻到了,可没想到反中摩泰温的伏击——芒昆村离边界很近,这个摩泰温肯定是昨晚到达芒昆村后立即用电台令驻扎在泰缅边界的国民党部队前来接应,不然,他怎么可能突然涌出如此多的士兵?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让巫建国去跟踪摩泰温,那不是把他送到火坑里去了吗?
这个摩泰温太厉害了!修斯国恨得牙关紧咬。
事情确如修斯国推断的一样,摩泰温的确在昨晚即令一个排的士兵前往芒昆村接应。老奸巨猾的他已经嗅出护送队里异样的气息,虽然他尚不完全清楚修斯国、巫建国要做什么,但也知道这个护送队已经不是忠心耿耿的在护送了。所以,早晨修斯国来报告缅军出现时,他从修斯国扫视房间的一瞬间,即判断出事了。他支走修斯国后,立即把藏在门背后的o号蓝红莲喊上——昨晚,他手把手教了蓝红莲有关谍报技术和电台的使用,最后蓝红莲实在因为“光荣的革命任务”累得困得不行的时候,就娇滴着在首长的床上休息了——当然,“首长”是个正人君子,当蓝红莲被摇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一个人合衣睡在床上,而首长却根本就没睡。首长示意她躲在门后,首长才自己假装脱了衣裤上床去靠着。因为进来的先是警卫,后来就是修队长,要是让修队长知道我蓝红莲一晚上在首长的屋里,那就太不好了,首长是一个多细心的人啊,他太好了,我要按照他指引的路线献身革命……等等这些蓝红莲的心理,一个单纯的充满革命浪漫主义理想的美女宏卫兵的这些那些心理,我们就不多阐述了。总而言之,蓝红莲从门背后被摩泰温带上,出了芒昆村,又骑上了大象,不一会儿便听见背后传来枪声,她似乎这才想起,所有的游击队护送队员,修队长,还有最谈得来的巫建国都留在了芒昆村,枪声一阵紧似一阵,渐渐远了,远了……此时此刻,她禁不住一阵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