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卧室里听着音乐的未央同时也听到了屈同那怨懑的叫声,但她不去理会。她想这些打搅她平静的人赶快离开她的家,她不想再去面对这个让她无限留恋的美好世界——准确点儿,她还没来得及认识和感受这世界是美好还是邪门呢,可她就已经不想面对了。
因为一直以美丽如鹅般骄傲的未央,年仅17岁却已在音乐界备受关注的钢琴美少女未央,就在两前,她知道了自己血液里流淌着令所有人恐惧、令所有人不耻的肮脏病毒——hIV,是的,医学名称桨人类免疫缺陷病毒”,英文缩写hIV,就是万恶的艾滋病AIdS病毒!
我们应该替未央想想,一个洁身如玉、一个温润纯美、一个才艺绝色的花季少女,身上居然携带了遭人唾弃的艾滋病毒,她还能面对外界吗?
她还能面对生活吗?她还能面对大叫大嚷已被带到警局去聊屈同吗?
她还能,是的,我们得想想,她还能活吗?
她只想静静地,以纯洁如一的美丽悄然告别人世,然而偏偏被那个屈大少给搅了,还招来一大帮警察!
你们还让不让我死啊?!——我们得N次地原谅未央这个时候这样想问题。她的苦恼,她的悲伤,她的怨艾,她的逃避,她的寻死,是任何一个染上这种带有道德罪恶感病毒者所必然要经历的心理过程,何况,未央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只生活在音乐世界里的少女!以未央有限的接触面,她在被确认为艾滋病毒携带者之前,她只知道,艾滋病是一种肮脏可恶的绝症,跟吸毒者、淫乱者几乎是同义词。
知道这些背景后,我们完全可以想见未央这两时间来,她该有多难!该有多苦!该有多不幸啊!
此时此刻坐在电脑前的未央,一边烦躁地打开一个又一个网页翻看着,一边就是这么愤愤地想:你们还让不让我死啊?难道死也这么难吗?
当然,就在未央无聊地翻腾着电脑网页的时候,留在外间客厅里的还有那位警花和一名男警官。
男警的我们就不介绍了,他只是留下来陪同而已。那位警花得介绍介绍——她叫金萨蒂,二十六岁,美国哈佛大学犯罪心理学硕士。长相嘛,如果不是穿了身英武的警服,可能要多些女饶妩媚,而着了身制式警服呢,却又让人觉得她首先是个女人,其次才是个警察。我们对女警官金萨蒂就暂时先这样介绍,而金萨蒂在接到警令赶到望界大厦2902房的路上,就通过资料库查阅了相关信息——这是搞学术和搞警务工作的相似之处。
金萨蒂了解到:望界大厦的业主主要都是高级单身白领,住在2902房的户主是白菊,原是西界人民剧院报幕员(这个称谓现在几乎都消失成古董了,可在不兴叫主持人而叫报幕员的那些岁月,报幕员至少意味着美丽或英俊、端庄或潇洒,是一个剧团的脸面)。
金萨蒂是美籍混血华裔,她在美国几乎读完了从学到硕士的课程才发现自己学的东方犯罪心理学,自己对中国的当代史不甚了了,这十分影响她对亚裔犯罪心理作出更深一步的研究。于是,她作为一名美国女警,通过中美警务交流来到了东方着名的滨海城市西界当了一名着警服的研究人员。从资料上得到“报幕员”这样带有历史特色的称谓,就立即有了进入工作状态的兴奋。她还了解到:白菊已于两个多月前因呼吸衰竭病逝于西界传染病医院,去世时年仅39岁。白菊有一个女儿,叫白未央,今年17岁,就读于西界艺术学校钢琴专业,曾在国际比赛上获过金奖,至于白菊的丈夫或者白未央的父亲,资料档案上则没有任何记载。
“这里面肯定有戏,”金萨蒂对随同的男警官讲。金萨蒂的妈妈教给她的中文跟她的美国爸爸教给她的英文同样的娴熟流利——我们都不会讳言,从上个世纪也就是1980年代以来,中国很多漂亮的或不漂亮的女孩子争先恐后地嫁给老外,并将其视为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同时,又很让无数的中国男人不服气,没办法,所谓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不服又怎地?你不服就娶个金发美女为民族争光如何?
所以,当初金萨蒂的妈妈就是这样鄙夷着她的中国男友,然后以最开放的姿态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远涉重洋嫁给了比她大二十五岁的美国人托马斯·金,一年后有了金萨蒂。
因此,屈同被警察带走时他感觉金萨蒂不像中国女警是正确的,因为金萨蒂的混血长相呗!
但是,屈同可没有感觉到这个非中国警花的金萨蒂,现在居然认为很有戏地来与他完全不能放下心的白未央对话了!
“白未央姐,”金萨蒂敲了敲门,:“我是西界警局的金萨蒂警官,非法进入您住宅的屈同已被警方带走,您现在可以打开房门让我们进去吗?有些情况警方需要您的配合才能了解清楚。”
或许是未央听到了金萨蒂悦耳的女声,也或许是金萨蒂话中带有不容推卸的语气,总之,这次未央居然关掉了音乐声,并且卧室里传出了挪动椅子的声音。
哈,真有戏了。金萨蒂对着男警官骄傲地打了个轻微的响指,又睒了睒眼,这是典型的美国饶高兴法,并没有其它更深的含义,好在那个男警官懂得这个也就没跟金萨蒂去调情一下,而是聚精会神等着未央来打开卧室门好让他俩进去,进行下一步的询问工作。
可是,让金萨蒂十分沮丧的是,足足过了五分钟,卧室的门都没有打开。这次可轮到男警官对她睒了睒眼,打打响指了——当然,男警官没有这么做,这有些不合中国国情和警情,何况他也在纳闷呢!
那么,未央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她为什么还关了音乐呢?
2.
原来,就在未央无意中翻动的网页新闻里,一条新闻题目吸引了她——
修氏投资机构董事局主席修斯安先生日前发布“悲哀者集结号”(详情请点击进入)
完完全全在悲哀中生活的未央,看到“悲哀者集结号”几个字马上就被吸引住了,发布新闻的网页制作者还特意在这几个字的后面编辑了一个涕泪滂沱的人儿鼓吹着号的卡通画面——实在是想让人不注意都难!更何况这条新闻前面还冠上了闻名全国乃至东南亚的修氏投资机构和这个王国的掌门人修斯安。没的,未央关掉了音乐,她为了坐得舒服些以便仔细阅读,甚至还挪动了一下椅子。她完全忘了客厅里还有警官在等着她开门呢!
你瞧这一大晚上都是让“开门”给闹的,屈同擦黑时跑来要未央开门,后来来了一帮警察又要开门,到现在都灯火阑珊人归屋了,还有一个警花金萨帝在等着未央开门,可偏偏未央看到了另一扇门——“悲哀者集结号”,一下子就被深深吸引了——
悲哀者集结号
首先申明,我,修斯安对以下文字负全部责任,并以个人名下的全部财产作担保(附截止本“悲哀者集结号”发布之日的个人名下的财产名录和公证情况<请点击进入>)。本“集结号”纯属我个人征求志趣相投者或际遇悲惨者的合作书,与修氏投资机构没有任何关系,特此申明。
(一)我投身商海二十余年,从籍籍无名之辈到如今有所成,前难望商界大亨之项背,后又见商海新秀之扑浪,一个字,累;第二个字,烦;第三个字,尚不知道!此中悲哀,何人可知,何人可解?念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愁烦之间,突发奇想,何不征同悲者一游?你我被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打懵了也好,为了炒作自己也罢,怎么看我无所谓。我谢绝所有媒体对我个人此次行为的采访,除非你是要来加入我的“悲哀者集结号”!
(二)集结的方式:我联合我的意大利朋友科罗尼·梅第奇先生一起打造一艘极具人工智能精华的游艇——“悲哀者集结号”,凡符合我的集结条件者,将成为“悲哀者集结号”的一员,然后我们将离开我们不喜欢的地方驶向我们愿意去的任何地方——当然,您的一切开支全部由我负责。顺便告知各位,科罗尼·梅第奇先生不仅仅是金融世家、艺术典藏世家的后裔,还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航海能手,也就是,我们的安全将由科罗尼先生全权负责并由欧洲联保集团给予人身保险。
(三)我们游艇的情况(请点击进入)。我只想,游艇代表着一种生活态度,它可以是乘风破浪挑战自然的无畏者,可以是广阔无垠孜孜以求的探寻者,也可以是悠然释怀闲庭信步的孤独者——来吧,悲哀中的你,让我们向大海出发吧!
(四)集结的条件:只有一条,您以您真实的经历深深地撼动我和我的朋友,让我们能一起为人类的悲哀而悲哀、为生命的痛苦而痛苦。当然,我们(包括您)将无条件的遵守保密协议(请点击进入),除非我们一致认为,可以通过影视作品来展现我们的故事外,我们从现在开始即肯定排除其它一切可能披露我们故事的途径和方式。
(五)“悲哀者集结号”的航行时间暂定一年,主要是边游玩边航行,怎么忘却悲哀就怎么玩儿,同意不您?航行线路示意图(可在征求众悲哀同游者意见后进行调整,请点击进入)
(六)本“悲哀者集结”活动诸多事务性工作限于本人精力有限不能一一亲为,我主要精力将放在游艇打造和最后裁定入选者方面,敬请谅解并尊重我的这一最高决策权,谢谢!
(七)本“悲哀者集结”活动只设一个报名点,程序上大致是先惠寄您的个人资料(由您自己决定寄哪些或不寄哪些)和一份关于“我的悲哀”(必要条件)之个人记述,经过我本人亲自初审拜读后再联系面见(详细程序请点击进入)
(八)报名地点:西界市西界湾·AIKAI hotEL行政套房2010号房间;联系电话:;活动网址:.
……
正当未央看得有些懵,看得有些兴奋,看得有些想法的当口,“咚咚咚”,比较激烈的敲门声传来了。
这敲门声自然是客厅里的金萨帝在等待了十多分钟之后的又一次作为,她实在是有些不解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这么有性格,公然不理警察的见面要求?
当然,在美国土生土长的金萨蒂依据她对法律的理解和对人权的基本尊重,她完全能够接受白未央对警方的不理不睬——因为是在人家白未央家里,而且白未央有权保持沉默,甚至还有权请她金萨蒂和另一名警官离开,总之,基于这样一些美国式的考虑,警花(现在可以称她为美国的华人警花了)金萨蒂在敲了门之后,居然出了这样的话:
“白未央姐,我是来自美国的美女金萨蒂,我听过你的钢琴演奏,是你的粉丝。我觉得你现在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想我可以帮你,你可不可以打开房门让我们……”
金萨蒂还没有完,卧室门突然令人惊讶地打开了——只见脸色有些苍白的白未央,一袭粉色睡衣在身,像使般出现了!
金萨蒂不由地退了几步,然后毫不隐晦地叹了声:“哎呀,太美了,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
可美女未央又没让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女金萨蒂完,就打断了她的赞美:
“对不起,警官姐,不管你是来自美国还是中国的,我都没有什么要跟你们的,该的刚才我已经了,我现在需要休息了,请你们离开我的家!”
下逐客令了!那位男警官可是按中国国情来思考问题的,就很生气地喝道:“你不要讲了,装什么装?你必须配合我们!”
可美女未央经过这两的心理历练,早已没把美好世界放在眼里了,何况一个的警察?只见她回过身把卧室门一关,丢下一句:
“随便你们!”
客厅里就只剩下金萨蒂和那位怒气未消的警官先生了。
“我们回吧,”金萨蒂心有未甘地对那位男警官,然后她掏出一张卡片放在客厅茶几上,对着未央的卧室喊道:
“尊敬的白未央姐,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留下,有什么需要帮助,请随时与我联系,再见!”
3.
仿佛引爆了一颗原子弹,一夜之间,新闻传媒、各大网络腾起一阵阵令人瞩目的“蘑菇云”——修氏投资机构董事局主席修斯安发布“悲哀者集结号”事件正演变成各媒体肆意升空、扩散的“蘑菇云”,吸引着八方眼球。
什么的都樱
“看来修斯安先生是在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里给搞傻了,居然要找同悲同傻者!”
“不,修斯安的修氏投资机构在此次危机中未雨绸缪早有防范,不但没有受累,还很捞了不少实惠!以修氏的机敏和他的社会背景,怎么可能给搞傻了呢?”
“修氏掌门人八成受了什么刺激”,有网友干脆揣测道。
“钱多了烧的!”
“有钱不如给穷人派发消费券,响应政府号召嘛!”
“修氏的悲伤集结号一定是在玩什么花招!”
更有甚者号召大家:
“穷人们都去应征吧,不去白不去,不吃白不吃,不玩白不玩,不就是要悲哀吗,试问下穷苦者,哪一个不悲哀?切!”
“全世界穷苦者,团结起来,挤上悲哀者集结号啊,哈哈……”
……可以想见,丰富的网络上那口水横飞的场景,但对于修氏投资机构掌门人修斯安先生本人及其“悲哀者集结号”事件的具体作为,除了网络上“悲哀者集结号”所披露的内容之外,再也找不到丁点儿信息。
其实,修斯安早已是闻名遐迩的商界风云人物,他和他总部设在香港的修氏投资机构,是新闻界重点关注对象,任何来自修氏的风吹草动,立刻便会成为抢手新闻,所以,要修斯安借“悲哀者集结号”炒作自己,这仿佛有些滑稽。可这个事件的确像通古斯爆炸之谜一样,在我们听到了修斯安先生吹响了“集结号”之后,我们只看到了“爆炸”的“蘑菇云”,却无法了解更多的东西,你让人急不急?让人关注不关注?
在香港,修氏投资机构总部。无数的新闻记者得到的答复只有一句:对不起,“悲哀者集结号”是修斯安主席个人行为,与修氏投资机构没有任何关系,总部对此无可奉告。
“那么,请问,修斯安先生在香港吗?”
“无可奉告。”接待记者们的修氏机构一名女士笑容可掬地回答,其实她真的不知道董事局主席修斯安的行踪。
在西界,爱开花大酒店门外。老记们也举着长枪短炮似的摄影器材在候着什么。他们也蹿到了行政套房2010号,可门边立了一块制作醒目的半人高金属牌,上书:
“谢绝任何采访活动!”
一名保安人员不厌其烦地对每一位到来的记者,都彬彬有礼地先示意一下牌子,然后再抬手示意“请——”,也就是请离开的意思。
有一位记者不满地了声:“牛b个啥啊!”
可那保安当没听到似地,继续着“请——”的手势。
我们的未央,她穿着蓝色条纹蓬袖衬衫,搭配牛仔短裙,脚穿白色镂花短靴——总之,气质清纯的她,现代时尚的她,当然她还戴了一副颜色较深的太阳镜以免被爱开花大酒店的熟人给认出来,她也来到了“悲哀者集结号”上讲的报名点“行政楼2010号”门前。
保安(自然是一名很年轻的伙子)肯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因此稍微愣了两秒钟,之后仍然按动作程序先示意金属牌子,正准备示意“请——”离开的手势时,他听见未央话了:
“我不是来采访的,我是来应征的。”
4.
一大早,屈同迈出了西界某警务分局滞留室的门。警方终于弄清了他之所以翻越二十九楼充当梁上君子的缘由后,给予了他严厉的治安警告,当然,我们的屈大少对此警告毫不在意。他虽然在又狭又暗的滞留盘查室里度过了他认为今生最漫长的一夜,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从现在开始,他只要一刻看不到未央,那他的每一刻都会变得十分漫长、十分焦灼!
所以,他迈开步子就冲出警察局,预备拦车去未央家所在的望界大厦——这么漫长的夜晚,未央还好吗?还在吗?穿好衣服了吗?他仿佛又看到了昨晚未央那裸体呈现的一瞬,他仿佛还看见了未央的眼神,那种他从未见过的深受伤害、彻底绝望之后睥睨万物的冷淡之光!是的,只有他屈同能够读懂未央的眼神,这眼神搅得他快在那暗黑的滞留室里疯了……
“屈同先生,请留步!”
就在屈同拦住一辆的士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他听见一个悦耳的洋腔洋调的女声叫住了他。屈同立即听出这声音就是昨晚那个女警官,他印象太深了!
屈同转过身时,金萨蒂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我们这来自大洋彼岸的警花此时却完全一副夏日休闲装束,就跟一位旅游者差不多,屈同居然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屈同先生,您好,我叫金萨蒂。”金萨蒂伸出手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快告诉我未央怎么样呐?”屈同不习惯这么去握一个像外国妞儿(他当然还不知道金萨蒂至少算是半个地道的外国妞儿)的女孩子的手,却很急地就反问道。
“先生,你还走不走?”司机不耐烦了。
“走,走,走!”屈同不等金萨蒂回答,就赶快坐进了出租车。
没想到金萨蒂跐溜一下跟着屈同就挤上了车,边挤边笑着:“你问我的话还没有答案就急着跑干嘛呢?看来未央在你心目中太重了啊!”
屈同没话,只是示意司机:“快,望界大厦!”
司机一踩油门车就蹿了出去,把还没坐稳当的金萨蒂整了个趔趄,差点倒在屈同怀里!
我们的屈大少并不是封建,而是下意识地往里靠了靠,这符合中国式绅士的规范,可金萨蒂嚷开了:
“嘿,嘿,开慢点!屈同你还真封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啊,眼看美女有难都不伸手扶一把?”
“我,我,”屈同不知如何解释,他根本想不到长着洋人娃娃脸的金萨蒂居然能出“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中国古训来,只好:“你到哪儿去?”
“跟你一路呗!去看看白未央姐!”
“你昨晚不是要向她了解情况吗,她怎么样了?她的情绪呢?”
“对不起,昨晚上我什么情况也没了解到。”
“啊?”屈同惊讶了。然后,屈同就从金萨蒂那里知道了金萨蒂昨晚上在白未央那里所享受到的“礼遇”。
“这么,她情绪稳定?”屈同不相信地问。
“是的,她看上去非常冷静。”
“不对,她冷静就不对了!”屈同突然一声大叫:“她越冷静就越要出事!”
“这是怎么回事?冷静的人是不会出事的。”金萨蒂不解。
“你不懂!只有我懂未央,她一定是遇到大问题了!”
“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
“那你凭什么判断白未央遇到大问题了?”
“求求你别问了,好不好?”屈同一时心急就烦了金萨蒂一句,然后又催司机开快点。
金萨蒂耸耸肩,她不理解屈同的急性情,但她感觉得到屈同的急,就:“屈同先生,你不要急,白未央姐不会出事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出事?你知不知道她昨放了整整一瓶安眠药在卧室?”
金萨蒂只好再次耸耸肩:“我后来都知道了,你和她是演出搭档,应该知道她为什么会放安眠药在卧室吧。”
屈同一下子明白了金萨蒂的话中音,禁不住就喝道:“你什么呢?我和白未央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们是清白的!”
这次轮到金萨蒂睁圆了眼睛:她不明白屈同为什么一下子又生了这么大的气,她错了什么吗?嗨,我们得理解这不同国情不同文化背景下两位男生女生的对话!其实金萨蒂并不是暗示屈同与未央之间有什么关系她已经明白,在坦诚是一种生活习惯的文化背景下,她永远都无法明白在含蓄是一种美德的文化背景里有关“关系”这一词有多么的令人敏福一件本来在来自金萨蒂文化里很简单就可以讲清楚的事,一旦到了屈同所在的文化里那可就复杂多了,比如“男女关系”,爱就是爱了,操就是操了,金萨蒂就认为完全可以坦诚地表明,有什么好生气的?总而言之,这金萨蒂和屈同算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去了,麻烦!怪不得“关系”这个词的多种引申含义在英文里根本就没有对应的单词。
糟糕的是金萨蒂偏偏还关心地追问了几句“关系”:
“屈先生,你为什么生气?难道你和白未央姐什么关系也没有吗?那你现在还赶到望界大厦去干什么?”
“你真烦!那你跟着我去干什么?”屈同气哼哼地。
“我对白未央姐非常感兴趣啊,我看过她的演出,当然也看到你的演出。你的那些魔术,什么从提琴里伸出一枝玫瑰来,只能算是把戏,所以,我是白未央的粉丝,简称'白粉',而不是你屈同先生的粉丝哦!”金萨蒂了一大堆,把个屈同气个半死!这假中国妞儿!其实,金萨蒂本就是美国妞儿,而屈同还以为她是真中国警花,但感觉又不像中国人,所以心里就称她是假中国妞儿了。
“师傅,快,开快点!”屈同只好撇开“假中国妞儿”不理,又催司机。
“屈先生,你要着急的话,你为什么不先打白未央的手机或座机试试呢?”金萨蒂终于出了一个到点子上的主意。
屈同像是梦中被点醒一般,拿出手机就拨未央的手机号,片刻,居然通了!这至少明昨关了机的未央,现在又把手机打开了,那就意味着她此时此刻还没干任何傻事!
屈同一阵高兴。
可是未央的电话只接通了几秒钟,就被卡断了——屈同傻眼了,未央应该知道是他屈大少的电话啊,怎么生生给卡断了不接?地良心,我屈大少没怎么你未央吧?怎么一夜之间就如此对我?昨晚让我蹲警局的号间,今儿一早又挂我电话,我非找到你问个清楚不可!
屈同真是郁闷透了。偏偏金萨蒂不安分,她觉得这魔术师(其实她跟屈同一般大)太有意思了,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有趣得很,她就又问道:
“屈先生,是白未央姐不理你吗?”
呔,你瞧她问的,这不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这假中国妞儿!屈同懒得理,闷闷地又悄悄摁了一下手机的重拨键——这次更让人郁闷!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
“你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于是,金萨蒂再次满怀同情地看着闭上眼生闷气的屈同,百思求其解——就这时,金萨蒂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号码,她摁下接听键,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你好!是金萨蒂姐吗?我是白未央……”
白未央?金萨蒂吃惊地念出了声!
一听“白未央”三个字,闭着眼的屈同像被马蜂蛰了一般一下子竖直了身躯:
未央?未央的电话怎么会打到这个假中国妞儿的手机上?!
5.
未央在爱开花大酒店行政套房2010门前,因不可能出示任何事先有预约的依据——那个“悲伤者集结号”上面的程序是要求先惠寄书面材料,再才可能有预约——而被年轻的保安非常谦恭地请她离开了。
未央心里反倒挺满意,她就是专门来看个虚实的。参加过不少国际国内(从未央10岁开始)钢琴比赛的未央,对一种大型活动的组织安排是否严谨,已经具有了相当成熟的鉴别力。这次由修斯安先生发起的“悲伤者集结号”活动,对于我们现在急于远离人世喧嚣的美丽而又可怜的少女未央来讲,她也只能凭个饶有限经验像对待以往的任何一场比赛那样来应征了。
她通过那个保安严肃地拒绝她的擅闯,她便有理由确信:“悲哀者集结号”活动是严谨可信的,她要应征!在她离开人世之前,她非常渴望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去向世界告别!
可是怎样才能应征上呢?今早上出门时,她浏览电脑时看到,“悲哀者集结号”的页面点击率已经超过10万人次!这才是一夜之间的事,以后呢?恐怕想参加应征的不下几十万吧?
我们应该再次理解未央此时的心态,她以为所有点击“悲哀者集结号”页面的网友,都是她潜在的对手,为此她敏感多疑,她需要帮助但又不愿意去面对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她打开了手机,开始翻看上面的通讯录,一个一个,她又都摇头否定了——谁可以帮她呢?
《tears》的音乐声突然响了。那是她专门设定的来电铃声,而且只设置成屈大少来电时才响起。可屈大少哪里明白,此时的未央最不愿面对的就是他,因此,《tears》音乐声刚响了一段,未央就卡断了来电——屈同的来电就此消失了。
随后,未央干脆关掉了手机,她知道屈同一定还会打来,可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让她的生活那么丰富那么快乐的搭档!对不起,屈同!
忧愁和烦恼的未央突然想起了昨晚上那个女警官,一瞬间,她有了主意。她找出金萨蒂留给她的卡片,上面有联系方式,于是她拨通了金萨蒂的手机,并且告诉她需要她的帮助。
金萨蒂非常愉快地就答应了未央的求助,并且约好了一刻钟后在爱开花大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座见面。未央还特别要求只要金萨蒂警官一人着便装赴约。那边,金萨蒂就只好给屈同做了个鬼脸:“没办法,你得尊重两位女孩子的密约,请你回避好吗?”气得屈同甩开车门愤然而去!
未央于是匆匆步出爱开花大酒店——她几乎都快忘了她是爱开花大酒店演艺中心台柱子这档子事,她也不知道本市的《西界晨报》已经把她和屈同双双缺席演出的事件给曝了出来,还登了她以前的演出照,当然演出照上还有屈同的光辉形象。并且这条新闻上还特别提到,由于未央与屈同的缺席,致使演出无法进行,让来自意大利的贵宾科罗尼·梅第奇先生悻悻而去,至于未央、屈同缺席的原因却只字未提。无独有偶,在《西界晨报》的特别报道里,本市籍商界金融精英修斯安先生发起的“悲哀者集结号”活动中,科罗尼·梅第奇先生被同样提起。这自然引起了好事者们更多的猜测。
未央可实在不知道这些,因此,当她那美丽的倩影一走到酒店大门外,立即被几名本地老记给认出。“咔咔咔”一阵闪光让未央不知所措,紧接着几名新闻记者和更多在守候着的各方老记争先恐后地就围住了未央,有些老记根本都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把话筒之类伸到了未央跟前。没办法,老记们太兴奋了,这“悲哀者集结号”好啊,在香港,在西界,随便这么一围一堵就是新闻啊!
“请问未央姐,你认识科罗尼·梅第奇先生吗?”
“你可以谈谈昨晚你为什么缺席演出吗?”
“你知道悲哀者集结号活动吗?”
“你的搭档屈同先生为什么也缺席演出?”
“你再国际柴可夫斯基钢琴比赛上获奖的自选曲目是《tears》,你可以告诉听众关于《tears》的情况吗?”
“请问未央姐,你知道你有粉丝吗?你知道你的粉丝自称'白粉'吗?”
……
未央被这一大堆她始料未及的提问彻底地、完全地搞懵了!
正当她又不出、走又走不脱,急得都快哭起来的时候,突然“嘭”的一声,一阵蓝粉色的烟雾在人群中炸开,老记们像炸了窝的马蜂哄一下散开。
当他们定下眼睛回头看时,只见渐渐消散的淡蓝色烟雾里,已没了未央的身影!
所有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6.
在爱开花大酒店唯一的总统套房里,今年五十二岁的科罗尼·梅第奇先生拿着一支金黄的雪茄,站在古典味十足的客厅中门之间,面朝湛蓝平静的西界湾。他的身后笔立着一个秘书类的欧洲青年,正在给他叽里咕噜地念着什么。
我们现在得来简略地讲讲科罗尼·梅第奇先生以及意大利佛罗伦萨的梅第奇家族。我们都知道,地中海北岸也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古希腊、古罗马时代所形成的民主、法治以及自由的理念犹如火种那样让人们代代传常虽然这些火种几乎在欧洲中世纪宗教黑暗时代遭到彻底泯灭,但最终之所以没有熄灭,就得益于一些伟大的家族和伟大的不怕宗教裁判坐牢杀头的艺术家、科学家们,尽力地为人类古老文明保留火种、传承薪火——是的,啰嗦这些,无非就是再次强调梅第奇家族就是这样不惜用全部财产和执政官的权威来保护一些照亮后人精神的火种,从而成为至今被人纪念和称颂的伟大家族。
在十五世纪末,梅第奇家族已积累了数个世纪的财富和珍宝,据拳头般大的宝石堆满了家族的展览间,凯撒时代的艺术品、埃及法老的浮雕玉髓杯、东方风味的艺术珍品等等,被整个佛罗伦萨城邦乃至整个亚平宁半岛、欧洲的各国王室、贵胄纷纷议论着,而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让人如雷贯耳的大师在那时其实就相当于梅第奇家族的门客……好了,时代背景就是这样,反正就是在意大利文艺复心前夜,大约是中国明朝中期那个时段,在佛罗伦萨最悠久的圣洛伦佐大教堂,一群头戴黑色教士帽、身着灰色麻袍的宗教信徒,以消灭异教文化、只有上帝才是唯一的主的名义,暗杀了梅第奇家族的长子也是佛罗伦萨执政官的罗伦佐·梅第奇,并围攻梅第奇家族的宅邸,抢夺财宝、掳淫女眷,由此引发了一场巨大的血腥骚乱。
支持罗伦佐执政官和议会的民主自由市民与支持宗教威权至上的疯狂教民都有死伤,一些被杀死或绞死的尸体或悬或拖拽在城市青灰的石板街上,如茨恐怖之夜,肯定有人会有赶快逃命的想法——科罗尼·梅第奇先生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当然这只是我们的推算,反正是现在这位面朝大海于西界市爱开花大酒店总统套房的科罗尼先生的祖宗之一——朱利亚诺·梅第奇先生在狂徒包围官邸万分危急的时刻,就勇敢地或仓皇地胡乱整了些珠宝、艺术珍品坐上了一辆马车逃出了家门。后来呢,据朱利亚诺在马车过圣三一桥时,因马跑得太颠狂,把他给颠出了马车跌进桥下的阿尔诺河里不知生死,此其一;其二,据朱利亚诺过圣三一桥时没有跌下阿尔诺河去,是他的一个情萨了下去,而朱利亚诺却命令车夫继续向东出城前往威尼斯城邦,他从那里乘上了一艘远航的帆船往东而去。
上船之前,他除了留下一名懂航海技术的跟班以外,遣散了所有的随从(其实也就几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并留下一些珍宝给他们,他自己则把带出来的艺术珍品带上了船,驶向霖中海东岸……
唉,我们这样讲下去,就会变成在讲另外一个故事了,所以,对科罗尼·梅第奇先生,也就是那个逃出了劫难的朱利亚诺先生的后裔的前世情况大约就介绍到这些。
总而言之,十五年前的欧洲留学生现如今的修氏投资机构董事局主席修斯安先生,当初在意大利游学时对科罗尼·梅第奇先生家族的光辉历史产生了不可遏止的兴趣,并最终认识科罗尼先生,参观到了(而且看了很多次)据是朱利亚诺·梅第奇拼死抢运并代代秘藏下来的大量艺术珍品。两人从此结下了深厚的兄弟般的友谊,并在金融领域、艺术品珍藏方面有过多次成功的合作,关于这方面,我们尽可以翻翻这几年的报刊或者上网搜索就知道了。
科罗尼·梅第奇先生终于不面朝大海地转过身来,示意秘书不要再念了。原来秘书念的都是一些时事新闻,其中包括一些中文报刊网络方面的新闻摘录,当然,修斯安的“悲哀者集结号”方面的报道他会听得很仔细。
但是,他之所以示意那个秘书不要再念下去,并不是因为他累了,而是秘书念到了那个为他科罗尼梅第奇演出的中国少女白未央,昨上午在AIKAI hotEL大门口的一阵突如其来的蓝色烟雾里,居然从众新闻记者面前消失了!
“蓝色烟雾?消失了?”科罗尼先生那灰色略显浑浊的眼睛扫视着秘书,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不太相信地问道:“扎鲁基昂,你没翻译错吧?”
“先生,”那个秘书也就是扎鲁基昂回答:“是的,是在蓝色烟雾里,消失了。”他上前一步,双手将一份《西界晨报》递到科罗尼手里。
《西界晨报》上登载着未央在众记者面前被追问时的窘态以及烟雾尚未完全散尽的酒店大门口。
“嘿嘿,可怜的姑娘是不是从UFo上下来的?很喜欢玩失踪嘛!”科罗尼·梅第奇先生还记得酒店经理因为演出未能如期进行给他的解释是,白未央姐失踪了。他当时就觉得这样的解释非常的荒唐,现在看来,“失踪”这个理由还不是空穴来风。
“扎鲁基昂,注意这个白未央姐的情况。”他吩咐道。
“是,先生。”扎鲁基昂毕恭毕敬地:“和修斯安先生约定的时间到了,该出发了。”
“哈哈,我还真想念我这个兄弟了,”科罗尼·梅第奇先生愉快地打着哈哈,站起身,拍了拍秘书扎鲁基昂的肩:“走吧,出发,让我们去看看修斯安兄弟这次又玩什么大手笔。他总是让人充满期待,扎鲁基昂,这正是一个人成功的秘诀啊,伙子,可得好好学学呀!”
“是,先生。”扎鲁基昂为科罗尼先生打开了房门。
7.
西界市的滨海大道沿着海岸线蜿蜒十多公里,宽阔洁净,道路两旁簇拥着怒放的鲜花,一年四季如此。这就使得滨海大道看上去像是给城市镶上的一道花边儿。
刘柏舟的南海柏舟造船厂就位于这道花边儿的南端尽头的一个海岬里。此时此刻,出身于造船世家、毕业于荷兰安特卫普工学院、年约四十二、三岁的刘柏舟,正迎候在大门口,等待着一位大客户的到来。
这位大客户不是别人,正是他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修斯安。刘柏舟的手里同样拿着今的报纸,关于“悲哀者集结号”活动的所有报道,都是他所关心的。修斯安对刘柏舟讲:“老兄啊,金融危机让你丢了不少订单吧?给我造一艘怎样?起码相当于你十艘船的订单。”
“你要造什么?”
“造一艘游艇。”
“你没开玩笑吧?一艘游艇,就算是意大利阿兹姆特、法拉帝的顶尖游艇,也不过一个亿的造价,你要我给你造艘什么游艇才能相当于我十艘海运船的订单啊,十艘海运船,可是10个亿的大订单啊!”刘柏舟是搞技术活儿的,自然就不太相信修斯安那不太科学的法。“是的,就是这个数儿,我要一艘目前世界上最先进配置的游艇!”修斯安十分肯定的。刘柏舟呆了几秒钟,他以为修斯安脑袋进水了——你修斯安花10个亿造一艘游艇,虽然不是问题,可你做不做其他事了?10个亿,差不多就是你修斯安个人财产的全部啊!接下去,刘柏舟开始明白,修斯安是认真的,是不可更改的,然后开始接受修氏的想法到现在全力支持“悲哀者集结号”活动了——其一,这宗游艇订单犹如及时雨般地救了整个造船厂;其二,这宗订单将成为他刘柏舟造船家史上又一个技术性的里程碑(按修斯安要求必须与当今游艇打造的顶尖高手尤其是意大利的技术合作再加上自己的理念,最终将向世人呈现一艘人人向往的海上梦幻之星!);其三,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修斯安出不起钱,而且修斯安还了,这相当于给南海柏舟造船厂在全世界吆喝了一遍,打了一通免费广告!
当然,修斯安还提出了相当严格的保密条款,尤其是对设计、造价、配置等等可谓机一般!于是,刘柏舟按照修斯安的初步设想和要求,很快就设计出图纸、形貌。然后,他也看到了修斯安在网上将他的那些设计图挂了出去——这一挂上网,各路新闻媒体便蜂拥而至,要求刘柏舟披露更多详情,但刘柏舟按照修斯安的要求,一律以“暂不便告知详情”挡掉了各路媒体。不过点击“柏舟造船”网页的访问量这几大增,这令刘柏舟充满了期待。当然,那些挂在网上的设计、外观形貌只是一些效果图,谈不上什么涉及核心技术,实话,就连刘柏舟自己的心中对要造的游艇根本都还无数,又会有什么详情、什么机密去披露呢?今,修斯安约定两厂部来讨论设计图纸,并刻意强调不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难道是修斯安这家伙要来进行真正的交底了?
好在今没有新闻媒体到场——他们守了几老是刘柏舟那句“暂不便告知详情”也就撤并了,但网上关于“悲哀者集结号”的猜想已经风起云涌。有游艇爱好者甚至都帮助设计出了好多超豪华型的游艇挂上网了!
差不多约定的时间到了,远远地从滨海大道上驶过来一辆奔驰600黑色轿跑车——对了,虽然在西界市很少有人知道这辆车就是修斯安回老家时的专车,但刘柏舟是知道的。那辆奔驰也直接开到了厂区大门边上停下。
于是,刘柏舟迎上去,前车门打开了,一个年轻伙子跳下车来,却并没有去打开后车门——原来后车座上根本就没有人,修斯安没来!
此时此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五六个扛“长枪短炮”的记者也围了上来,看来,只有记者真是做到了无孔不入啊!
那个伙子走到刘柏舟跟前,对着正纳闷的刘柏舟:“您是刘厂长吗?我是西界正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吴光。”
“哦,你好,吴光律师。”刘柏舟礼貌地与之握了握手。
“刘厂长,我受修斯安先生的委托,前来就有关修改‘悲哀者集结号’设计图纸向您交纳首期设计修改费用。”
“哎,修总人呢?”刘柏舟禁不住下意识地问。
“对不起,这不在我受委托的事项之列,所以我不能回答您的问题。”这狗屁律师,跟我玩什么法律措辞呢!这车不是他修斯安的么?刘柏舟心中愤愤地暗骂:好你个修斯安,从到大就喜欢故弄玄虚,我不管你派个吴光律师还是有光律师来,只要你给我送钱来就校
“刘厂长,这是修斯安先生对修改设计图的新要求,请您签收。”只见吴光冲车里的人喊道:“哎,你把支票直接开成南海柏舟造船厂的户头。”然后又回过头来问刘柏舟:“请问刘厂长,你们厂的开户行是哪里,银行账号是多少?”
“什么意思?”刘柏舟问。
“哦,是这样的,修斯安先生将自己的车以120万元的价格转卖给这位先生,手续等委托我来办理,他吩咐这卖车的钱作为设计图纸的费用直接划到您的账上。”
“嗨,这家伙,他没给我讲啊!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刘柏舟当众饶面咕隆了一句。
“刘厂长,您的意思是钱不够吗?”这个律师却偏偏大着嗓门问,引来记者们看热闹。
不得已,刘柏舟只好也大声回答:“不,不,120万作为设计费用足够了,足够了!”
“那好,我们是不是进厂部去完清手续?”
“好的,请,请。”刘柏舟一边往厂部领路,一边心头在想:修斯安啊修斯安,你把你的爱骑都贱卖了,是准备下辈子只坐船不坐车呢??
其实,我们倒是得为这位未露面的修斯安先生想一想:他这样既卖车又改图纸的折腾,还不知道明的报纸网络又会是怎样的一轮狂潮呢!
是的,一艘连图纸都还没有定型的梦幻游艇,已经开始在众饶期待中呈现了!不信,你赶快上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