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穗换了一身薄绿暗花翠竹织金锦齐胸襦裙,长发挽起一半,额前丝丝碎发,点缀了花钿,清雅又不失风华,不过分夸张也不会太过低调。
两颊粉若桃花,朱唇皓齿,明眸似秋水,倒是很不一样。
她许久没特意梳妆打扮了,想着见谢砚舟的师傅,不能太丢脸,这才打扮了一番。
虽然两人感情已经是无力回,可对待他人万不可大意,若是日后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也算是赚到了。
当两人坐到马车上时,沈嘉穗没瞧见公冶娴,心下疑惑不已,又往外看了看。
她抿了抿唇,坐到谢砚舟身边,轻声询问:“公冶娴不去么?”
谢砚舟从书中抬眼看她,他的目光幽幽而来,像是万丈深渊,让人不敢对视。
“不去。”
沈嘉穗点零头,不再多问,便默默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
几乎是下意识的,谢砚舟察觉到她对自己的刻意冷淡。
但沈嘉穗倒不是刻意,只是觉得估计他也不会太想自己挨着,便有眼色的寻了个离他远些的位置坐着。
谢砚舟冷哼一声,便让人启程。
沈嘉穗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迷茫,她想了想便将脑袋靠在车壁,随即闭上眼准备休息休息。
这几日可是将她累得不行,白日里要应付那产婆,绞尽脑汁与她交代些有用的消息,好让其传回姜国。
可如今没了沈嘉卉为质,根本没有能威胁她的事,就连产婆频频想给她下毒,以解药为要挟条件,总是被她的暗卫发现。
沈嘉穗不想直接与她撕破脸,便每日虚虚与她对付着。
谢砚舟视线越过手上捧着的书,看向闭眼休憩的沈嘉穗,心中不知想些什么。
尤其是视线再次落在她隆起的腹上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前世的画面。
前世两人交集不算多,哪怕最后两人成婚,又意外有了夫妻之实,他对她还是不待见居多。
他将她的事都查了一遍,留在众人口中的,是她抛弃自己的面首,害死自己的亲妹,身边人一个个都死了。
可她每日还是过得无忧无虑,哪怕在自己进了洛阳城,她也是开开心心接下了两人成婚的旨意。
两人成婚十五日,他也算是折磨了她十五日,本只想做表面夫妻,却不想她竟然那般有心机,给自己下了毒,让两人有了夫妻之实。
她竟然妄想真的成为自己的妻子,以为与自己成了夫妻就会让自己善待她吗?
他还没完全弄清她的目的,本想留着她好好折磨的,可不想她竟然为自己挡了那箭。
那一箭,他当时以为是她不心挡的,可如今细想起来,她坐在自己右侧,怎么会挡住两人背后的箭?
她是故意的。
他后来也派人去查了她的事,可无一例外,没有一个好的,全是她奢靡淫乱又或是如畜生般无情。
没有人觉得她好。
甚至她死后,沈邕还大笑,奉承自己终于除了姜国大害,往日仇恨终得报!
如今心中的怪异再次浮现,她为何挡住那一箭,他还是不知,可他想知。
沈嘉穗沉沉睡过去,再醒来时是被马车外的打斗声吵醒的。
她睁眼看到的便是沉着脸的谢砚舟,脸色暗得像是要滴水。
突然一支锋利的短箭从车窗穿过,幸好两人都没有坐在窗边,否则怕是……
沈嘉穗咽了咽口水,看向谢砚舟:“我们该怎么办?”
只见谢砚舟打开马车一侧座位,里面摆着一把崭新的长剑。
谢砚舟起身,低头看她:“你跟着我,我带你杀出去。”
沈嘉穗心中莫名放宽了,方才听到这些声音,心中慌乱不已,自己今日可是连暗卫都没带。
一个不心,可就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她握住谢砚舟的左手,跟他出了马车,外面是一片林子,地上已经有不少人躺在血泊郑
沈嘉穗下意识有些反胃,眼前也是一黑,强抓着谢砚舟的手才没昏过去。
腰间忽然一热,谢砚舟的声音也在耳畔响起:“跟紧我,不要走神,否则我保不住你。”
沈嘉穗取下簪子,收在怀中,又藏了藏袖中的东西,点头道:“我知道的。”
谢砚舟一手揽着她,一手与人搏斗,他的人为他围出一个圈。
“我的好弟弟,莫要挣扎了,皇兄今日带了几百人,你这些人,护不住你的。”
谢砚舟闻言,揽着沈嘉穗的手一松,神情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了。
“为何要如此?”
谢砚舟艰难开口,瞧着神情不大好。
发现他的变化后,沈嘉穗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想着办法如何逃离,至少自己的命不能丢。
眼前这人虽然遮住了脸,可从称呼便知晓,这是皇室最常见的斗争了。
兄弟间想要彼此死,也是常事。
就是不知,谁透露了他们的行程,这瞧着是有备而来。
“好弟弟,你你,不当你的质子,非得回来,你这一回来,几个哥哥和弟弟,谁不讨厌你?”
虽老皇帝并不喜欢这个儿子,可耐不住百姓和群臣人心所向。
谢砚舟当初领兵守住了不少城池,唯独输了一次,便去了姜国做质子,如今再回来,不少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当初去姜国做质子,也是几个兄弟合力办的,才回来短短时间,这不少人就与他攀上了。
尤其是朝堂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倒向谢砚舟了 且不他有个手握兵权的姨母姨父,虽然现在看似交了兵权,可实则大家都知道,那支兵只看人,不看牌子的。
再一个就是谢砚舟又娶了个公主回来,若是也成了他的助力,那其他兄弟再无可能登位。
那老东西又不是个能完全做得了主的人,局势变换十分严峻,他们几个兄弟一合计,先杀了谢砚舟再。
敌众我寡,实则对付起来已经很吃力了。
沈嘉穗见谢砚舟脸色越发阴沉,可却好像没了斗志一般。
她捏了捏谢砚舟的手,道:“谢砚舟,我们的孩子还未出世,不要放弃!”
可谢砚舟仍然先是失去斗志,显然为这些兄弟所伤,前世他回来燕国,已经是几年后,那时的燕国几个兄弟斗争激烈,最后只留下一个年岁尚的皇子。
这一次,竟然是几个兄弟联合起来要除了他。
哪怕他如今还未展露出任何想要那个位置的想法,就已经如此惹人嫉妒了。
谢砚舟颓靡的样子,让沈嘉穗有些揪心,可更怕他放弃斗争,就这么憋屈的死去。
她宁愿跟他一起与这些人厮杀到底。
可显然,两个孩子并不能激发他的斗志。
沈嘉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怒道:“不喜欢孩子,也得想想父亲母亲,若你死了,没人能护住父亲母亲了,你还想他们再死一次嘛?”
谢砚舟这才抬起头来,目光幽深,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