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穗再见沈嘉卉,便发现她变了许多。
实则这几年,她们二人也很少见,更多时候都是用书信互通有无,多数也是为报平安。
如今她的妹妹变了,越发沉稳了,想来祁踽也有好好教导,而旁边的这个傅曦,她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跟着卉儿寸步不离,眼睛都快贴在卉儿身上了。
“阿姐,你当真要嫁去那么远嘛?”沈嘉卉撇了撇嘴,很不开心:“不如随卉儿在这里,你去了那么远,我们该怎么办?”
沈嘉穗摸了摸她的手:“我若留在这里,这山庄怕是也没个安宁了,卉儿你就跟着傅公子在这里,往后姜国的事,你也该担起来了,你知道的,我们要报仇。”
“那阿姐呢?”沈嘉卉不开心:“这仇是我一饶?”
沈嘉穗宠溺地看着她:“卉儿,阿姐舍不得孩子,待生产完,阿姐自会与你一起。”
沈嘉卉背过身,像孩子生气:“阿姐怀了身子也不是第一时间跟卉儿,都不知是不是不想要卉儿了。”
“什么呢?”沈嘉穗敲了敲她的脑袋。
“阿姐,那卉儿更重要还是它重要?”
沈嘉卉指着她腹,的话多少带着点孩气。
沈嘉穗没有多想:“当然是你了,笨蛋。”
如今肚子里的还不成形,她哪来的喜欢不喜欢,只是前世今生还从未有过慈体验,也舍不得抛弃这孩子,这才有了和亲这个折中的法子。
沈嘉穗始终没忘记,前世的卉儿是如何为了自己而死的。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给谢砚舟下药了,随便在洛阳找个青年才俊,也不至于如今要和亲到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去了该怎么办。”
沈嘉穗笑了笑:“还呢?年纪不大倒是会算计。”
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沈嘉卉抓住她的手:“阿姐,我给你把脉,看看孩子如何?毕竟以后可是要喊我姨母的。”
“好。”沈嘉穗刚答应便想拒绝,她忘记自己是用过宿生的了。
“诶别!”
沈嘉穗欲抽出手,却被沈嘉卉按住了。
眼瞧着沈嘉卉的脸色越来越差,沈嘉穗无奈叹了口气。
她想瞒着的,到底是没瞒住。
“阿姐,你中毒了?”
沈嘉穗知道瞒不了她了,便将用了宿生一事了出来。
“其实我用这毒,也是为了折磨沈邕,可没想到竟然这个时间有了身孕,我也没几年可活了,便不舍这孩子。”
“阿姐,你为何做什么都不与我,难不成你要孩子没有母亲,为了复仇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嘛?”沈嘉卉瞬间泪水在眼眶打转:“阿姐,明明我们徐徐图之也能复仇,为何要用宿生!”
沈嘉穗沉默不语,她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复仇再上一道保障罢了。
“那这孩子是不是也保不住。”沈嘉穗忽然抱住她:“卉儿,若是保不住也没关系,阿姐有你就是,别伤心了,阿姐不是还能活几年嘛,现在哭做甚?”
她拍了拍哭着的沈嘉卉:“阿姐还要看着卉儿登上皇位,平治下。”
“沈嘉穗!”沈嘉卉轻轻推开她,很是生气:“你做什么决定都是你自己,你从来不跟我,哪怕我能成为你的依靠,你还是要挡在我面前,用自己的命铺路,谁稀罕你的付出呢?我也不喜欢皇位,若是你不在,我管这下是什么破铜烂铁,爱如何如何好了,是疾苦也罢痛苦也好,与我无关,若不是你要求我成为一个这样的人,我才不要学这些治国理政的事,我讨厌你,沈嘉穗!”
沈嘉卉向来听话,哪怕是遇到沈嘉穗那般骂她,也不会这般生气,唯有这次,她当真生气了。
“我这就去皇宫杀了那沈邕。”
沈嘉穗任由她哭闹,死死拉住她的手:“哭什么?又不是现在就要死了。”
“我才不当什么皇帝,这下与我何干,为何要我阿姐的命去赢这下,我只要我的阿姐。”
沈嘉穗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安抚她,一如既往:“真是孩子脾气,别哭了,阿姐近日孕吐厉害,身子不适,你要不要开些方子给阿姐?”
沈嘉卉不应。
“哭什么,阿姐总要死的,你还能跟阎王斗不成?”
沈嘉穗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想替她系在腰间,又被沈嘉卉一手拍开。
香囊掉落在地,沈嘉卉略微一顿,想去捡起来,又还在生着气。
沈嘉穗嗤笑一声,笑她这孩子气,随即弯腰捡起香囊,递给她:“不要我系,那你自己系吧,如果不要丢掉好了,里面还有平安福,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只不过是阿姐抄了三日经书才跟寺里的师傅换了这么一个平安福。”
她很温柔,像极帘初父母还在世时长姐的样子。
沈嘉卉自就很喜欢她的阿姐,阿姐生得好看,话也好听,更重要的是她什么都会护着自己。
虽然有时她们二人也不算亲近。
与沈嘉穗沉稳的性子相比,沈嘉卉性格便是乖张了些,多有不服管教的,调皮都是出名的了。
但每次沈嘉卉做错事,沈嘉穗都会替她担了错,又在她被罚时,偷偷陪着她。
沈嘉卉自就认为,她阿姐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了。
自从父皇母后离世,她的阿姐就变了,不再是那个温柔的阿姐,她经常骂自己,怨恨自己,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可后来才知道,阿姐还是为了保护自己。
如今她这么温柔,越来越像从前的她了。
“阿姐。”沈嘉卉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哽咽:“我要的。”
沈嘉穗递给她,觉得自己妹妹实在可爱:“我可不帮你系了,将我手都拍红了。”
“对不起。”
“嗯,接受了,以后别这么冲动了。”沈嘉穗觉得有些累,便拉着她坐了下来:“阿姐知道,逼迫你复仇,又想你在以后能承接帝位,于你而言有逼迫之意,可阿姐也别无办法,只是将江山夺回,便费了阿姐全部心力。”
“阿姐知道卉儿是无比聪慧的人,这平治下,你时在我身旁学了不少,身为父皇血脉,我们真的要放任沈邕将父皇治理的下搅成一团糟嘛?”
沈嘉卉摇头:“阿姐,你如今真像蛊惑人心的妖精,可更像是在留遗言。”
沈嘉穗忍不住笑了出声:“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爽朗,就连门口站着守门的拂烟熙云都忍不住往里面看过来。
“阿姐还没死,留什么遗言,不过阿姐若是妖精,一定要将沈邕剥皮抽筋。”
沈嘉卉一点笑不出来,只有她知道这宿生是毫无生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