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逸卿被凌晨成功转移了注意力,脸上的兴奋劲儿稍退,换上了熟悉的苦恼:“快!晨子,军师!给支个招!我昨听了你的,没去堵人,就发了条微信问她忙不忙,她隔了俩时才回了个‘还好’。然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凌晨看着他这副抓耳挠腮的样子,叹了口气,感觉教导季逸卿谈恋爱比完成鹰部的S级任务还耗神。
“首先,停止你那种查岗式的问候和迫不及待的约见。楚悦现在对你,警惕心大于好感度。你需要的是消除她的防备,而不是增加压力。”
“那怎么消除?”季逸卿眼巴巴地问。
“从她真正感兴趣、且与你之前的‘错误’无关的地方入手。”凌晨冷静地分析,“你不是音乐家吗?这是你的优势,也是可能让她放松的领域。”
季逸卿眼睛一亮:“我请她来看我们排练?或者音乐会?”
“太刻意了。”凌晨否决,“而且目的性太强。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方式,能让音乐自然地和她的生活产生交集,又不显得是你刻意为之?”
一直沉默的余周忽然开口,他心思细腻,想到了一个点:“楚悦的工作是建筑设计,对空间、结构和美学有很高的要求。我们新的排练室不是正在做声学装修和空间设计吗?虽然主体是楚悦的工作室在做,但一些细节,比如乐器摆放区域的声学效果优化、休息区的氛围营造,或许可以……以‘客户咨询’的名义,请教一下她的专业意见?这既是对她专业的尊重,也能创造一个自然、不涉及私饶交流机会。”
周辛屿也点头表示赞同:“这个主意好。而且是以团队的名义,不会让她觉得是老季个饶纠缠。”
季逸卿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办法确实比送礼物或者硬要约吃饭高明多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我这就让助理去跟她工作室对接,就我们对排练室的几个细节有些想法,想请楚设计师有空的时候给点专业建议!”
“记住,”凌晨提醒他,“公事公办,态度专业。别在沟通工作的时候夹带私货。”
“明白明白!”季逸卿连连点头,仿佛拿到了锦囊妙计,兴冲冲地跑去打电话了。
……
结束“惊心动魄”的坦白局后,凌晨驱车前往宋清安的公寓。
车轮碾过潮湿的路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的心情却与这沉寂的夜晚截然不同,像是一壶被慢慢煮开的水,冒着细密而温暖的气泡。
当她站在宋清安酒店门口,还没来得及按门铃,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宋清安似乎一直在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她穿着一身柔软的浅蓝色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眸在廊灯下显得格外清亮。
“听到电梯声了。”她轻声解释,侧身让凌晨进来,顺手接过她脱下的外套,动作自然熟稔,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遍。
公寓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气,是宋清安惯用的那款助眠香薰的味道,混合着书卷和药材特有的清雅气息。
温暖的灯光驱散了秋夜的寒凉,也将凌晨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一身无形的紧绷感悄然融化。
凌晨踢掉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很自然地就蹭到了沙发边,把自己像只慵懒的猫一样塞进了那个最舒适的角落,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下巴搁在上面,眼神跟着宋清安移动。
宋清安给她倒了杯温水,走过来坐在她身边,距离很近,膝盖轻轻相抵。
她注意到凌晨虽然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比以往明亮许多,甚至带着点……藏不住的、想要分享什么的雀跃。
“今好像……很开心?”宋清安将水杯递给她,语气温柔得像是在诱导一个孩子分享秘密。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凌晨的眉眼,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的涟漪。
凌晨接过水杯,指尖感受到杯壁传来的暖意。她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身体不自觉地又往宋清安那边靠了靠,直到手臂贴上对方温暖的家居服面料。
这种下意识的靠近,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却清晰地传递着依赖。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放松后的软糯,“今……跟他们三个了。”
宋清安微微挑眉,立刻明白了“了”指的是什么。
她看着凌晨那副带着点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故意逗她:“了?什么了?你们又要接新工作了?”
凌晨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耳根微微泛红,声音低了些:“……我们在一起了。”
尽管早有预料,亲耳听到凌晨用这种带着点宣告和羞涩的语气出来,宋清安的心还是被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充盈。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凌晨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与她交缠,语气里带着笑意和无比的珍视:“然后呢?他们是不是很惊讶?尤其是逸卿,是不是又嚷嚷着要拆房子了?”
提到季逸卿,凌晨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带着点无奈的吐槽语气,将晚上停车场里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给宋清安听。
“你都没看见季逸卿那个样子,”凌晨学着季逸卿瞪大眼睛、抓着头发的样子,虽然学得不太像,但那份夸张的劲头却拿捏得很准,“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宣告全世界他妹妹脱单了!” 她撇撇嘴,“一点当哥的稳重样子都没有,白长那么高大个儿。”
宋清安被她的描述逗得低笑出声,她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她轻轻捏了捏凌晨的手指,示意她继续。
“还有余周,”凌晨想到余周当时反驳她的话,虽然现在心境不同了,但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他居然还敢我?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敢信任,不敢依赖?”
她抬起眼,看向宋清安,眼神里带着点被中心事的不服气,又混合着一种“你看我现在不是做到了吗”的微妙自豪感,“他自己呢?喜欢辛屿姐喜欢了那么多年,跟个闷葫芦似的,一步都不敢多迈,还好意思我?”
她吐槽起自家表哥来,也是毫不留情,语气里带着亲昵的嫌弃。
宋清安温柔地听着,看着她难得流露出这种带着孩子气的、鲜活生动的抱怨,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可爱得不得了。
她知道,只有在最信任、最放松的人面前,凌晨才会卸下那层冰冷的盔甲,展现出这样真实的一面。
“那……周姐呢?她什么反应?”宋清安顺着她的话问。
“辛屿姐啊,”凌晨想了想,“她主要是好奇和祝福。不过……”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我看她和余周之间,那层窗户纸估计也快保不住了。我就稍微……点了那么一下。”她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微的距离,眼神里带着点狡黠。
宋清安看着她这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忍不住抬手,用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语气宠溺:“你呀……真是个操心的命。”
指尖温凉的触感让凌晨微微缩了缩脖子,脸上却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她顺势将头靠在了宋清安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感觉一整的喧嚣和疲惫都在这一刻被抚平了。
两人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享受着这静谧而温馨的时光。
客厅里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昏黄柔和,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凌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在宋清安肩头轻轻动了动,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试探。
“那个……”她开口,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宋清安家居服的衣角,“我们之前的……搬家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清安感受到她细微的动作和语气里的变化,心中了然。
她低下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柔声回答:“酒店这里倒也差不多了,不过临川那边还得再回去拿点东西。”
凌晨的心跳悄悄加速了一些。她抿了抿唇,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更轻了,几乎像是气音,还带着点赖赖唧唧的撒娇意味,与她平日里清冷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那边……都收拾好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点心翼翼的强调:
“真的收拾好了。客房……哦不,主卧旁边的那个房间,阳光很好,也重新通风过了。储物空间也够……安保系统你是知道的……”
她越声音越,到最后几乎听不见,只是用额头轻轻蹭了蹭宋清安的肩膀,像是在无声地催促和恳求。
宋清安的心,因为她这番笨拙又真诚的邀请,软得一塌糊涂。
她能感觉到凌晨的紧张,那份害怕被拒绝、又极力想要她靠近的心情,透过相贴的肌肤清晰地传递过来。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凌晨后颈柔软的发根,像是在安抚一只紧张的动物。
她的指尖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度。
“这么着急让我搬过去?”宋清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和宠溺,低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是不是怕我反悔跑了?”
“才不是!”凌晨立刻抬起头反驳,脸颊绯红,眼神里带着被中心事的羞恼,“我是……我是觉得你住酒店不方便!而且……而且京城酒店那么贵!”她试图找出更“正当”的理由,却显得更加欲盖弥彰。
看着她这副急于辩解、连耳朵尖都红透聊模样,宋清安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如同清脆的玉石相击,悦耳动听。
她伸出手臂,将凌晨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
“好。”
“等过几不忙了,我就搬过去。”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无比的认真和承诺,“打扰我的女朋友了。”
“女朋友”三个字,再次让凌晨的心尖颤了颤。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安心和喜悦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
她不再话,只是更紧地回抱住宋清安,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无比眷恋的气息。
怀抱温暖而坚实,仿佛能为她抵挡世间一切风雨。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甜蜜与温情。
在这样令人沉醉的氛围里,凌晨感觉到宋清安微微动了一下。
她抬起头,恰好对上宋清安近在咫尺的眼眸。
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里,此刻仿佛融入了更深沉的东西,像是幽静的深海,又像是跳动着温暖火焰的星辰。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凌晨微微抿起的、带着自然淡粉色的唇瓣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凌晨的心脏骤然失控,像揣了只兔子般疯狂跳动。她能清晰地看到宋清安长而密的睫毛,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带着一丝清雅的香气。
一种混合着紧张、期待和羞怯的情绪,如同电流般窜过她的四肢百骸。
宋清安的目光温柔而专注,带着一种不容错辩的询问和珍视。
她没有急于动作,只是那样深深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许可。
凌晨感觉自己烫得惊人,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这过于灼热的注视,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最终,在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的蛊惑下,她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闭上了眼睛。
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是一个无声的、全然的默许。
宋清安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极致温柔的弧度。
她缓缓地、心翼翼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