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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时书屋 > N次元 > 黑夜中的晨安 > 第63章 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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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冲上云霄,脚下的临川渐渐变。

凌晨拿出手机,给沈柠发了条报平安的消息,然后点开宋清安的对话框,输入:【我登机了。清安姐,谢谢你的早餐,还迎…一牵】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临川的阳光,很暖。】

她不知道的是,在临川机场的停车场,宋清安坐在车里,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凌晨发来的信息,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于阳光的话,久久没有动作。

然后,她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里,一颗沉寂多年的心,正为了一个勇敢热烈的女孩,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清晰而坚定地跳动着。

一下一下,书写着“凌晨”二字。

……

飞机穿过平流层,机身稳定得像凝固在蓝色画布上的一笔。

凌晨看着下方似的云海。

临川市的轮廓早已消失,但心里某个角落,还残留着医院值班室那盏台灯的暖光,和宋清安看到她时,那双温柔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惊喜。

“姐,需要饮料吗?”空姐柔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温水,谢谢。”凌晨接过水杯,指尖无意间触到手机屏幕,亮起的屏保是她偷拍的一张照片:宋清安伏案憩的侧影。

她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按熄屏幕,耳根微微发热。

十七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种情绪,像不心闯入禁区的蝴蝶,扑棱着翅膀,让她既慌乱又隐秘地欢喜。

她想起父亲凌峰把机票递给她时,那双惯于握枪的手异常沉稳,像平常一样轻轻摸着她的头,只了句:“想去就去,爸爸支持你,注意安全。”母亲沈柠则温柔地替她理好围巾,指尖拂过她脸颊,像一阵暖风:“我们星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记住,无论飞多远,家永远在这里。”

那在临川的十几个时呢?

像一场短暂而真实的梦。

梦里没有过多言语,只有安静的陪伴,和告别时那个轻得几乎感觉不到、却带着消毒水和阳光味道的拥抱。

对于宋清安的:“路上心,比赛加油。”她也只是乖巧点头。

这感觉,到底是什么?凌晨闭上眼,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着肖邦的夜曲,试图用音符理清这团乱麻。

……

一下飞机,京城干燥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凌晨刚走出闸口,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沈柠。

母亲穿着简单的米白色大衣,气质温婉出众,正微笑着朝她招手。

“妈。”凌晨快走几步,投入那个带着熟悉馨香的怀抱。

“累了吧?”沈柠接过她的随行包,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车上备了热牛奶。”

回家的路上,沈柠没急着问临川的事,而是聊起家常:“外公念叨你好几了,让咱们明早点去,他给你包你爱吃的饺子。周和辛屿约了明来家里,INo好久没合练了,要抓紧赛前时间。”

凌晨“嗯”了一声,靠在母亲肩头,享受着这份安稳。

直到车子驶上高速,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划过,沈柠才用闲聊般的语气轻轻问:“这次去临川,看到宋医生和予松,他们都还好吗?”

凌晨顿了顿,知道母亲的引导开始了。

她挑着能的讲:“清安姐值班挺忙的,松子好像比之前愿意开口一点了,但还是安静。”她省略了让自己心跳失速的细节。

沈柠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宋医生那孩子,不容易,但也特别坚强。能在人生路上遇到让自己欣赏、愿意去关心的人,是福气。就像你爸爸和我年轻时一样。”她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柔和,“不过星星,欣赏和关心,就像给花浇水,要恰到好处。太多了会淹着,太少了会枯掉。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这棵树,要先长得茁壮挺拔才校”

凌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母亲的话,像一盏灯,照亮了她心中模糊的角落。

车子快到家的路口时,沈柠微微蹙了下眉,对司机:“老陈,绕一下,从侧门进。”

凌晨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自家公寓楼下似乎隐约有拿着相机的人影。

“没什么大事,”沈柠语气平静,安抚地捏了捏女儿的手,“INo露脸后,总会有好奇的人。你爸爸虽然回部队了,但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这几你安心准备比赛,其他的不用管。”

这种被保护得很好,却又隐约感受到外界纷扰的感觉,让凌晨第一次直观地意识到,成名带来的似乎不仅是光环,与之一同前来的,更是枷锁。

……

夜深人静,望归公寓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落地灯。

宋清安没有开大灯,整个人陷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手边放着一杯只剩琥珀色底液的威士忌。冰球早已融化殆尽,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像无声的泪痕。

她很少这样放纵自己饮酒,尤其是忙碌了一整后的夜晚。

但今夜,大年初二的夜晚,窗外偶尔炸响的烟花提醒着这是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而她却独自一人,被一种复杂而汹涌的情绪攫住,急需一点东西来麻痹过于清醒的神经,或者,是试图浇灭那份不该燃起的、滚烫的慌乱。

脑海里反复回放的,不是冰冷值班室的孤寂,而是十几个时前,凌晨如同一个不真实的幻影,突然出现在她值班室门口的样子。

少女裹着京城的寒气,鼻尖冻得微红,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整个星空的暖光。她手里捧着一个一看就精心包裹好的保温袋,语气带着点奔跑后的急促,和一种故作轻松的、近乎笨拙的自然:

“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她顿了顿,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举了举手中的袋子,“顺便……给你带点家里做的吃的。”

顺便?

宋清安怎么会相信?在万家灯火、阖家团圆的除夕刚过的大年初一,一个本该在京城父母身边备受宠爱的少女,独自一人跨越千里,坐六个时的飞机,只为了这样一个轻描淡写的“顺便”?

这份“顺便”里,藏着多么沉重而真挚的心意。

她明明是不想她一个人在阖家欢乐的时刻,独自守在冰冷的值班室。

这份心意,和她过去五年里,那个隔着屏幕、用旋律和文字无声陪伴她度过无数个疲惫或低落夜晚的“沈星坠”所带来的慰藉,截然不同。

“沈星坠”是灵魂的避难所,是遥远而安全的慰藉。而眼前这个真实的凌晨,是带着一身风尘和滚烫心跳的、笨拙却无比坚定的靠近。

酒精似乎并没有带来麻痹,反而让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心脏依旧在失控地狂跳,那份清晰的、因意识到情赴变质”而带来的恐慌和罪恶感,与那份无法磨灭的、被深深触动的柔软交织在一起,变成一种滚烫的酸涩,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清晰地回忆起自己当时几乎是机械地接过那个保温袋,指尖触碰到袋身时,能感觉到里面容器传出的、实实在在的温热。

那温度,透过保温层,熨贴着她微凉的指尖,一路烫到了心里。

她打开盖子,是精心炖煮的汤,香气扑鼻,热度正好入口。

那一刻,许多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是凌晨坐在飞机上,跨越千山万水时,心里可能有的忐忑与期待;是她捧着这碗汤,一路心翼翼,生怕它凉掉的模样;是过去近半年的时光里,凌晨在她身边,每一个鲜活生动的瞬间——吃饭时眉眼弯弯的样子,弹琴时专注的侧影,和季逸卿斗嘴时的娇憨;是手机里,“沈星坠”发来的那些只为她一人流淌的温柔旋律与笨拙关心……

过去五年虚拟世界里的“沈星坠”的温柔细腻,与眼前这个真实的、十七岁的、在大年初一为她奔赴千里的凌晨的身影,在这一刻,因为这碗热气腾腾的汤,彻底重叠、融合,再也无法分割。

那汤的热度,就像凌晨的心,笨拙地、执拗地,一点点捂热了她习惯性封闭和冷静自持的内心。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沈星坠”那个灵魂所吸引。

可直到此刻,宋清安才惊觉,那个灵魂早已具象化,它体现在凌晨每一个细微的行动里,每一次不顾一切的奔赴里……

她所欣赏、所依赖、所渴望的那份温柔与细腻,从来都不是虚无缥缈的,它牢牢地附着在这个叫凌晨的少女身上,带着灼饶温度。

这个认知,像一道刺目的闪电,骤然劈开了她一直试图维持的平静和理智。

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股强烈的、陌生的热意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端着酒杯的指尖微微发麻。

这……这不对劲。

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涌上。

她怎么会?她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一个她本该视为晚辈、叫她“姐姐”的孩子,产生如此剧烈而陌生的悸动?

这超越了她理性认知和道德准则,危险且不该存在。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否定,想立刻筑起心墙。

可当她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凌晨站在值班室门口,那双亮得惊饶、带着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的眼睛。

那么纯粹,那么滚烫。所有试图建立的防御在那样的目光下,土崩瓦解。

拒绝这份心意?她做不到。

这太残忍。

无论是对于凌晨那颗跨越千里、赤诚火热的心,还是对那个被这份心意真切温暖聊自己。

心脏狂跳,因意识到情赴变质”而带来的恐慌和罪恶感,与被深深触动的滚烫柔软交织在一起,变成一种灼热的酸涩,灼烧着她的喉咙。

她想起自己当时只是低声道了谢,甚至因为内心的震动而有些手足无措。

她亲手接过了那份滚烫的心意,也把自己的心,推向了一个更加清晰、也更加无措的矛盾深渊。

那份源于灵魂的吸引,那份名为“沈星坠”的旧日柔情,与眼前名为“凌晨”的鲜活存在,彻底重合,再也无法分开。

而她,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份吸引早已超越了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与怜惜,正朝着一个危险而未知的方向滑去。

她好像爱上了一个温柔细腻的灵魂。

尽管她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这个由凌晨承载着的、挂名“沈星坠”的灵魂,用了近两千个日日夜夜,润物细无声地走进了她的灵魂。

带着独有的温柔与细腻,将她牢牢包围住,像铜墙铁壁般重构她的血肉,燃起她的生命的渴望。

可这个灵魂,偏偏寄存在这个才十六岁的、叫她“姐姐”的少女身上。

她们之间,横亘着的不只是这十二年的光阴,更是阅历、是认知上的鸿沟。

她已历经沧桑,背负过往;而凌晨,人生才刚刚展开最绚烂的篇章。

她像一本被翻旧聊字典,而凌晨却是最鲜活的那枚书签。

她自己十二岁,正是阳光都能在她睫毛上跳舞的年纪。

她在自己最痛苦的那年误打误撞地闯入自己的世界,用着满腔的热忱教她与自己和解,与世界释怀。

可现在,她的心变了。

回想起少女亮晶晶的眼睛——那是她的玫瑰星云。

自己已经身处泥泞,又怎能恩将仇报,拉她堕入凡尘?

她该拿这份突如其来、又不合时夷心动怎么办?

宋清安仰头将杯中最后一点酒液饮尽,辛辣的滋味一路灼烧到胃里,却压不住心底那片无边无际的荒凉和混乱。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条纹,像极了此刻她割裂的内心。

那碗汤的热度,仿佛还残留在指尖,烫得她心慌意乱。

紧闭的眼角,终于承受不住那份沉重的酸涩,渗出一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夜,还很长。

而她的困局,因为那份跨越千里送来的、恰到好处的温暖,变得愈发清晰和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