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嘴里下意识地念叨：“不对……这角度不对……哦！还能这么锉！卧槽！这手法……”
他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震惊，再到现在的狂喜，脸上的表情比川剧变脸还精彩。
旁边的工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老李，你徒弟这是干嘛呢？练杂技呢？”
“那不是五级工的活吗？他一个二级工瞎折腾啥？”
“嘘……你看他手法，好像还真有点东西……”
议论声越来越大，李泉却像没听见似的，突然一拍大腿，转身就往车间深处跑，嘴里还喊着：“师父！师父！您快来！您看我给您带什么宝贝来了！”
他要让孙玉凡来看看！让这个厂里最老的八级钳工来看看，他李泉带出来了一个什么样的才！
孙玉凡正在给一个精密齿轮做最后的研磨，听见李泉的喊声，皱起了眉头。
“喊什么喊？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孙玉凡头也没抬，手里的油石在齿轮上轻轻滑动，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婴儿的皮肤，“你个五级工，不好好干活，整神神叨叨的，信不信我揍你？”
“师父！这次是真的！大的事！”李泉跑到他跟前，喘着粗气，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拽，“您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保证让您吓一跳！”
“我吓一跳？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孙玉凡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当年厂里第一台进口车床，还是我亲手调试的，我都没……”
话没完，就被李泉半拖半拽地拉到了王白的工作台前。
孙玉凡刚想发作，目光落在王白手里的工件上，瞬间就愣住了。
那是一个已经初具雏形的轴承套，内圆的光洁度像镜面一样，连他这个八级钳工都挑不出半点毛病。更让他震惊的是王白的手法——看似随意，却蕴含着极高的技巧，每一次锉削都精准到毫厘，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这绝对是五级钳工的水平！而且是顶尖的那种！
“这……这是谁做的？”孙玉凡指着工件，声音都有些发飘。
“我徒弟！王白！”李泉得意地挺了挺胸，像只斗胜的公鸡，“您猜他现在几级？”
孙玉凡看了看王白那张年轻的脸，又看了看旁边的李泉，试探着：“四级？不对……看这手法，至少五级了吧？你这子，藏着掖着啊，什么时候带出来这么个好徒弟？不对啊，你才五级，你咋教出来一个五级的徒弟啊！”
“嘿嘿，他还是二级呢！”李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开窍了，五级件做得比我还好！师父，您这是不是才？是不是璞玉？”
“二级？”孙玉凡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了音量，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再一遍！他是二级工？”
“千真万确！”李泉拍着胸脯保证，“我还打算明年年初带他考三级呢！”
周围的工人彻底炸了锅。
“卧槽！二级工做五级件？这他妈是神话吧？”
“我没听错吧？昨二级，今五级？这比坐火箭还快啊！”
“这子是不是偷偷拜了什么高人啊？太吓人了！”
孙玉凡没理会周围的议论，他走到王白身边，仔细看着他操作，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伸出手，轻轻拂过王白刚锉好的表面，指尖传来细腻光滑的触感，那是只有经过千锤百炼才能达到的精度。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孙玉凡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激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做了一辈子钳工，带了四十多年徒弟，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
他突然转过头，死死盯着李泉，眼睛里的严肃让李泉下意识地收了笑容。
“从今起，王白的技术，我亲自带！”孙玉凡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给我好好看着，别让任何人打扰他！”
李泉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地点头：“哎！好嘞师父！您放心！”
他知道，孙玉凡这话意味着什么。这是把王白当成了接班人来培养啊，自己的徒弟能让师父看上，他也替王白开心！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人群越围越多，连隔壁车间的工人都跑过来看热闹。
而易中海，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外，像个被遗忘的幽灵。
他刚才听到动静，还以为是有人出了工伤，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哪怕只是句场面话，也能刷点存在福可当他挤进来，看到王白手里的工件时，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五级件！
王白居然在做五级件！
而且看那手法，比他巅峰时期还要熟练！
易中海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定级失败，脑子出了问题。他记得清清楚楚，王白进厂两年，一直是二级工，连三级考核都没参加过，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成了五级工？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易中海喃喃自语，下意识地伸出手，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
“嘶——”
清晰的痛感传来，告诉他这不是梦。
王白真的做到了。
那个被他看不起的“毛头子”，那个毁了他手指、让他失去八级钳工的“仇人”，现在成了厂里最耀眼的才。
而他自己呢？
只能去仓库里，对着那些冰冷的零件，度过余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和恨意，像毒蛇一样钻进易中海的心里，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看着王白那张被众人簇拥、带着自信笑容的脸，看着孙玉凡对王白那欣赏的眼神，看着李泉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得粉碎。
凭什么？
凭什么王白能得到这一切？
凭什么他易中海就要落得如此下场？
（今第三章，今就更三章吧！明五章，各位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