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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再第三条——”谢广坤竖起三根手指,“出发前我就别跟着来!”
“让你们在家陪媳妇孩子,偏要跟来四九城!”
“一没住处二不干活,整等着吃现成饭,带你们纯属累赘!”
“可你俩呢?蹲在我家门槛哭抹泪,非要见林飞、想老人孩子?”
“听好了,想来就得按我的规矩办!”
“这回必须全听我的!”
“我指东,你们别往西,明白不?”
“头一条,你俩负责背咱们带的土产,没意见吧?”谢广坤完,扫了他俩一眼。
刘能和赵四对视片刻,闷声点头。
“行,这事儿成。”
“可、可咱俩背着没问题,你、你也别总、总催命似的……”刘能结结巴巴地补充。
谢广坤眼一横:“嫌重?嫌重现在滚蛋!车站就在这儿,买票回去来得及!”
“还嫌我催?带你们来四九城享福的?”
“瞧瞧别人扛的少吗?人家咋走得嗖嗖的?”
“记住喽,这趟门路是我给的,东西也是我置办的!”
“让你俩白捡人情,倒跟我较上劲了!”
“快点!这班车再不走就得等一个时——”
他懒得多,转身就往外跑。
刘能和赵四撇了撇嘴,学着他螃蟹一样的步子,扛起行李追了上去。
刚到站口,三人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大巴。
“快!就这趟!”谢广坤眼睛一亮,冲向车门。
可等他们挤到车前——
谢广坤正要上车,却被售票员拦住。
“别挤了,车上已经没位置了!”
“都下去等下一班,别在这儿堵着!”
谢广坤盯着挡在车门的售票员,不服气地:
“你满了就满了?我明明看见还有空位!”
“再,真满了,你们为啥不走?”
“车门大开着,不就是让人上的吗?”
这话确实有道理。
车厢里确实有空位,车子也没开的意思。
凭什么不让上?
售票员不屑地看了眼谢广坤他们提的大包包,明显是嫌行李多。
这下把谢广坤、刘能和赵四惹火了,三人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突然,不远处传来喊声:
“表舅!别跟他们吵,坐我的车吧!”
三人回头一看——
“林飞?”
林飞正站在一辆轿车旁朝他们笑。
“好子!这车是你开的?”
三人跑过去,围着轿车仔细打量。
林飞笑着打开车门:“表舅,上车再。”
“行行行,那啥,车里还能装不?”
“我从东北回来,给大伙儿还有老太爷带了不少山货!”
谢广坤伸长脖子往车厢里看。
话音刚落,刘能紧接着在后面补了一句:“还……还有我和老四的,跟表灸一起放!”
“可不是嘛,咱的都放一块儿了,还是我和能叔两个人扛来的,沉得要命……”赵四也接上话。
谢广坤扭头瞪了他们一眼。
这时,林飞已经掀开了后备箱:“表舅,您看看这儿能放不?”
三个人凑过去看了看,连连点头:“能能能,肯定够用!”
“来来,刘能、老四,快点把东西搬上来!”
三人七手八脚地把行李塞进后备箱,然后钻进了车里。
握着方向盘的是骆虹……
大家坐稳后,林飞笑着道:“虹,走吧!”
骆虹一脚油门,轿车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沿着宽阔的官道直奔红星胡同。
那边的大巴车售票员看着闪亮的轿车,脸上一阵发烫。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三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人,竟然能攀上这么有钱的亲戚?
如今这年月,四九城里虽不像六十年代那么稀罕,但满街跑的还是两轮的自行车。
毕竟改革开放才刚刚起步,大多数人还为一家老的吃喝发愁。
谁还有钱买四个轮子的稀罕玩意儿?
1861年
不过家里好歹有辆自行车……
“林飞,你出息了!”
“十年没见,连汽车都开上了?”
“好样的,给你爹妈长脸了!对了,回来多久了?”
谢广坤红着眼眶问道。
林飞愣了一下。这些不是忙轧钢厂的事,就是帮红兵、红玉办转学手续,还真没算过日子。
前排开车的骆虹插话:“大哥,咱们回来二十二了。”
“二十二?这么久啦?”林飞一脸惊讶。
谢广坤叹口气:“去给你爹妈上坟了吗?他们惦记你十多年了……”
“噗——”
“表舅您别吓我……”
林飞差点被口水呛到,慌张地转过头。
这时副驾驶的赵四:“林飞,这事我能证明。”
“这些年你娘给我托过几次梦,梦里哭哭啼啼地‘四哥,想林飞了,孩子什么时候回来’。”
“还你在香江过得不容易,非让我去看看。她就信得过我……”
谢广坤斜眼看他:“那你咋的?”
“我能咋?让她自己去呗!”赵四一摊手,“我去还得买票办手续,她飘过去多省事……”
这话把全车人都逗笑了。
几分钟后。
谢广坤擦掉笑出来的眼泪,转身认真地:“林飞,你现在有出息了,十多年没去给你娘上坟了吧?”
“该去看看了!”
“要不这样,明我陪你去!”
听到这话,林飞点头答应。
自从从香江回来,他确实一直没顾上去祭拜母亲。经谢广坤提醒,他才突然想起来。
“好,明我们一起上坟,好好祭拜。”林飞感激地。
这时刘能插话:“林飞……你还不知道吧?”
“我、广坤和老四现在都在轧钢厂上班!”
“广坤干维修,我是钳工,老四也是钳工对吧?”
“对,我是四级钳工了。”赵四认真地点点头。
林飞笑着:“这事我知道,回来前就听爷爷过。”
“对了表舅,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是留在四九城,还是回东北?”
话音刚落,谢广坤就皱起眉头。
“唉……”
“林飞,跟你句真心话。”
“人非草木,我和老爷子他们一起生活十多年了,早就有了感情。”
“我爹走得很早,娘也早就走了。”
“现在我把老爷子老太太当亲爹娘一样照顾。”
“我想等两位老人走了之后再回东北。”
“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留下,我也没问题。”
“表舅!”
1863年
“真是谢谢你……”
林飞眼睛红了,声音有些哽咽。
他是真心感谢谢广坤的这番话。
谢广坤能为两位老人出这样的话,让他非常意外,心里满是感激。
“客气什么?”
谢广坤擦了擦发红的眼睛,笑着:“红兵和红玉回来了吗?一晃十多年没见,现在应该长成伙子和大姑娘了吧?”
林飞点点头:“前两娥刚给他们办好了红星学的入学手续,今第一上学。等晚上放学回来,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听到这话,谢广坤、赵四和刘能几人眼中都露出期待的神色。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四合院门口。
车门打开,谢广坤、林飞等人陆续下车。
看着眼前熟悉的院子,谢广坤感慨不已。他们在那儿住了十几年,早已把这里当作家。上次回老家时,他甚至差点认不出自己家的门槛。
“还是这里好!”
谢广坤摸着斑驳的门框感叹道:“才离开一个多月,就特别想念。”
林飞笑着接话:“表舅,你要真打算住这儿,怎么不把舅妈和永强他们也接来?”
谢广坤摆摆手:“不是没过?他们骨子里还是庄稼饶性格,死活不愿意进城……算了,不来也好,来了反而麻烦。”
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再这里也没地方让他们住,何必自找麻烦?”
林飞听了,没有再多什么。几人提着各种土产,跨过门槛走进院子。
刚进院子,就看到闫埠贵蹲在门口。
他正在擦拭自己的旧自行车。
这辆车已经用了很久。
是林飞去**之前买的,一直用到现在。
不得不,闫埠贵对这辆车保养得很好,从来没出过什么大问题,每都要擦好几遍,看起来就像新车一样。
但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一些掉漆的地方。
“哟,老闫,还在伺候你的老古董?”
“早就跟你过了,不行就换一辆新的,那链条都掉过多少次了?”
谢广坤笑着走上前搭话。
闫埠贵听到声音,抬起头,
先是愣了一下,
认出谢广坤、刘能等人后,连忙起身迎接。
“广坤?老刘?老四?你们……你们回来了?”闫埠贵声音发抖,
眼圈已经红了。
这些年老哥几个感情很深,
之前谢广坤他们突然离开,
让闫埠贵心里空落落的。
如今过了两个月又见面,怎能不激动?
“得了吧,都多大岁数了?”
“还跟个孩似的抹眼泪?”
“来,这回从东北给你们带了些东西!”
谢广坤一边一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网兜,
里面装着山货——
老母鸡、木耳、蘑菇,还有榛子、核桃等。
这些在东北不算稀奇,
但在四九城可都是稀罕物……
看着这些东西,林飞一下子想起十多年前,
那年春节,
谢广坤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提着大包包的土产,
一家一家地送。
1865年
因为这些土产,谢广坤曾和许大茂、贾张氏打过架。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多年。
现在想起来,仿佛隔世一般……
“行,你先收拾一下!”
“晚上有空的话,来后院吧!”
“今家里设宴,什么也别带,就带上你藏着的那两瓶茅台!”
这话一出,闫埠贵愣住了。
那两瓶茅台,别人不知道底细。
只有谢广坤临走前一直惦记着。
他纠缠了好几,也没拿到手。
如今回到四九城,居然还念念不忘。
闫埠贵指着他:“你这个谢顶老头,头发都要掉光了——”
“哈哈哈……好嘞,那我等着!”
“想着我的酒,罢,给你带去,非把你灌醉不可!”
谢广坤笑着往后面院子走去。
走到中院时,
正好遇见棒梗走来。
当初棒梗从少管所回来后,
和老爷子、谢广坤的关系还算不错。
表面上挺懂礼数。
谢广坤也不计较以前的恩怨。
两人之间的隔阂慢慢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