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踩向那道裂缝。
地面震动还在,三长一短,节奏没变。可风沙一起,灵息全乱,神识探不出五步远。雷猛站在我身后半步,手已经按在工具包上,铁丸的冷光在指缝里闪。
“别急。”我,“不是爆破能解决的事。”
他没话,但手没松。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那一战,耗得不。我也累,左臂伤口还在渗血,肋骨处有股钝痛,像是被星盘余波震到了内腑。可这时候不能硬来。
我蹲下身,左手按在腹。
丹田里的残碑熔炉还在烧,青火没熄。刚才打完架,它吞了太多废灵力,现在源炁翻腾得厉害。我闭眼,把杂乱的气息往下压,一点点过滤,转成细而稳的一缕火线。
这火不往外喷,往内照。
心神沉进去,眼前不是黑的,是青的。熔炉悬着,裂缝里的火苗轻轻摇。我顺着那股波动找——和钥匙碎片同频的那丝震福
找到了。
不是从脚下传来的。
是偏东南,五步外那块青石底下。
我睁眼,起身走过去,手掌贴上石头表面。冰凉,带着陈年土腥味。指尖刚用力,石头就轻轻颤了一下。
对了。
“别砸。”我对雷猛,“这石头上有封印纹。”
他凑过来一看,眉头皱紧:“三角嵌环?这符号……之前那个散修身上掉的令牌,也有这个。”
我想起来了。
地图上的标记,也是这个图案。
原来不是巧合。
我从怀里掏出那片金属碎片,贴在青石上。纹路立刻亮了一瞬,像被点燃的引线,又很快暗下去。
“师父教过‘叩脉诀’。”我,“用劲力敲地,听回响。山体有没有空洞,一听就知道。”
雷猛看了我一眼:“你还记得这些?”
“记得。”我,“他打我左眉那一下,就是测试我能不能感知劲力传导。”
我没再多。蹲下身,右手指节曲起,运起古武劲,对着石头纹路的三个节点,依次轻敲。
第一下,无声。
第二下,掌心发麻。
第三下,整块石头呜一震,表面裂开一道缝,灰尘簌簌落下。
我抓住边缘,双臂发力,猛地掀开。
下面是两个匣子。
一个青铜锁盒,表面锈迹斑斑,盒子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和我手里的碎片一模一样。
另一个是骨质的,指长短,颜色泛黄,像是用某种妖兽骨头磨的。可当我伸手碰它时,丹田里的残碑熔炉突然一跳。
青火自动窜出一丝,缠上我的经脉,直奔指尖。
我愣住。
这感觉……和当年炼化残剑碑时一样。
我拿起骨匣,打开。
里面躺着一把钥匙。
只有三寸长,形状不规则,边缘带着锯齿状裂痕。材质也不是金铁,更像是……石头碎角。
我把它拿起来,贴在胸口。
一股热流冲进经脉,直接灌进丹田。残碑熔炉剧烈震动,青火暴涨,竟把那股热流一口吞下,然后缓缓平息。
“这是……”雷猛盯着那把钥匙,“和你体内那东西,是一块料?”
“应该是。”我,“残剑碑本来就不止一块碎片。这一块,可能是最早脱落的。”
他吸了口气:“所以地图、散修、封印石,全是线索。这些东西存在的目的,就是带人找到这三把钥匙。”
“没错。”我,“有人不想让外人随便进来,也不想让门永远关着。他们留了路,只给能看懂的人走。”
我把两把钥匙收好,转身往宫门走。
雷猛跟上来:“现在回去插钥匙?”
“不然呢?”我,“都到这儿了,还等谁请我们吃饭?”
宫门还是老样子,青铜色,厚重,门中央三个钥匙孔,呈品字形排粒中间那个已经试过,是我抢来的那片碎片。
可另外两个呢?
位置、顺序,全不知道。
我站在门前,把三把钥匙并排摊在掌心。
第一把,碎片做的,最轻。
第二把,青铜盒里的,沉,带着寒气。
第三把,骨质的,入手温热,像是有生命。
我把它们一个个靠近孔位。
碎片靠近中间孔时,有轻微吸力,但它不是第一个动的。
真正先动的是那把骨钥匙。
我刚把它移到左边孔前,它自己就轻轻震了一下,紧接着,丹田里的残碑熔炉也跟着震。
青火顺着经脉涌到指尖,包裹住钥匙。
火光中,钥匙表面浮现出一道细痕。
我眯眼一看。
那弧度……
和我左眉上的剑疤,一模一样。
“左边。”我,“先插这个。”
雷猛没问为什么。他知道我不会瞎猜。
我深吸一口气,把骨钥匙插入左侧孔位。
咔。
一声轻响。
像是锁芯转动。
紧接着,中间的孔位也亮了。我拿起青铜钥匙,它自己开始发烫,轻轻往中间孔靠。
我顺势推进。
严丝合缝。
最后一个,是碎片钥匙。
我把它拿起来,看向中间那个孔。
不对。
中间已经插了青铜的。
剩下的,是右边。
我换手,把碎片移到右边孔前。
刚靠近,孔边纹路一闪,发出低鸣。
我用力一按。
“咔哒。”
三声落锁,几乎同时响起。
空气静了一瞬。
然后,地底传来闷响。
像是千斤巨石被缓缓推开。
宫门中央,一道缝隙慢慢裂开。没有强光爆出,也没有符文飞舞,只有一缕极淡的微光,从门缝里渗出来,照在我们脚前的地面上。
风停了。
沙也不飞了。
连我丹田里的残碑熔炉,都安静下来。
青火不再躁动,只是静静燃烧,像完成了某项使命。
雷猛站在我右边,一手扶着工具包,肩上的伤还在渗血。他没看我,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门缝。
“开了。”他。
我没动。
“还没完。”我,“门开了,不代表能进。”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抬起手,指向门缝。
那里,有一根极细的红线,横在门槛上。
不是血,不是丝线。
是光。
淡得几乎看不见,可它一直在微微颤动,像是某种禁制的触发线。
我刚才要是直接迈步,现在可能已经触发了。
雷猛咽了口唾沫:“这门后头,果然有鬼。”
“不是鬼。”我,“是规矩。”
“什么规矩?”
“不是拿到钥匙就能进。”我看着那根红线,“是得让门……认你。”
话音刚落。
我腰间酒囊突然一烫。
那是装碎剑渣的那个。
我解开扣子,倒出一点粉末在手心。
灰白色,带着星点青光。
粉末一离囊,立刻飘了起来。
不是被风吹。
是被门缝里的某种力量吸过去。
它越飘越近,越飘越快。
最后,全落在那根红线上。
滋——
轻响一声。
红线断了。
门缝里的光,忽然亮了一瞬。
然后,整扇门,开始缓缓向外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