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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得很……”宋昭衡喃喃道,忽然一拳砸在桌上,“砰”的一声巨响。

“我宋昭衡这辈子,就是个笑话!”他红着眼睛,声音嘶哑,“替别人养儿子,替别人铺路,还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哈哈……哈哈哈……”

他又笑起来,笑得比哭还难听。

笑着笑着,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喘不上气来。

“嗬……嗬……”

宋昭衡张着嘴,想大口呼吸,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他伸手去抓自己的脖子。

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飞。

“侯爷?”

沈柔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宋昭衡勉强转过头,看见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看着,像是在看一场戏。

“嗬……嗬……”宋昭衡感觉到嘴角有什么东西流出来。湿湿的,黏黏的。他抬手一抹,手背上是一片白沫。

“侯爷!”这回是丫鬟的惊叫声。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冲进来。

宋昭衡看见几张模糊的脸在他眼前晃动,有人在喊“快去请大夫”,有人在试着扶他。

可他浑身都在抽搐,根本控制不住。

手脚像不是自己的了,剧烈地抖动着。

“按住了!快按住了!”

“侯爷您别动!大夫马上就来了!”

下人们七手八脚地压住他,可宋昭衡的力气大,一个丫鬟被他一脚踹开,摔在地上。

混乱中,宋昭衡看见了沈柔。

她还站在门口,一步都没动。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冷笑。

宋昭衡忽然明白了。她早料到了,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就在等这一刻,等着看他崩溃,看他出丑,看他像个废物一样倒在地上。

大夫终于来了,提着药箱匆匆跑进来。一看宋昭衡的样子,脸色就变了:“快!抬到床上去!”

几个家丁合力把宋昭衡抬起来。

“夫人,侯爷这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窍。”大夫一边把脉一边,额头直冒汗,“怕、怕是中风了。”

“中风?”沈柔这才走进来,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宋昭衡。

他躺在那里,半边脸已经歪了,眼睛斜着,口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能治好吗?”沈柔问,声音平静得像在问今吃什么。

大夫擦了擦汗:“这个不好。得看后续调理。就算能保住命,只怕也会留下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

“轻则口眼歪斜,言语不清。重则……”大夫顿了顿,心翼翼地,“重则半身不遂,卧床不起。”

屋里安静了。

下人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丫鬟们偷偷抹眼泪,不知是吓的还是真心难过。

沈柔却忽然笑了。

“好,”她轻声,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样也好。”

宋昭衡听见了。

大夫开了药方,吩咐人去抓药。又拿出银针,在宋昭衡头上手上扎了几针。

人也瘫了,只有眼睛还能动,死死地瞪着沈柔。

下人们熬了药,一勺一勺喂进去。

宋昭衡咽得很难,药汁顺着嘴角流出来大半。

丫鬟心地擦干净,可没过一会儿,口水又流出来了。

折腾了大半夜,快亮的时候,宋昭衡终于睡过去了。

或者,是昏过去了。

大夫又诊了脉,摇头叹气:“夫人,侯爷这病怕是要养很久。往后饮食起居都得有人仔细伺候着,不能动气,不能激动。”

“知道了。”沈柔点点头,“辛苦大夫了。来人,送大夫出去,诊金加倍。”

屋里又只剩下她和昏迷的宋昭衡。

沈柔在床边坐下,静静看着他。

十几年了。从她嫁进靖安侯府那起,这个男人就没给过她一好脸色。

他眼里只有沈清漪,只有那个贱人生的杂种。

她受过多少委屈?流过多少眼泪?夜深人静时,多少次想过一死了之?

可她都忍下来了。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她会等到报仇的机会。

而现在,这一终于来了。

沈柔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宋昭衡的脸。

动作很轻,像是怕弄醒他。

“宋昭衡,”她低声,“你没想到会有今吧?”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你以为我会哭?会难过?会衣不解带地伺候你?”沈柔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你想多了。我只会让你活着,好好地活着。瘫在床上,动不了,不了话,每睁着眼看花板,等着人来伺候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你不是最要面子吗?不是最在乎侯爷的威风吗?往后就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靖安侯是怎么瘫在床上流口水的。让你那些同僚,让你那些相好,都来看看你的下场。”

宋昭衡的眼皮动了动。

沈柔看见了,却不在意。

她凑近些,在他耳边轻声:“我不会让你死的,宋昭衡。死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就是你辜负我伤害我的报应。”

完,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来人。”沈柔朝门外唤道。

两个粗使婆子应声进来。

“把侯爷抬到西厢房去。”沈柔吩咐道,“那里清净,适合养病。从今起,侯爷需要静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婆子们应着,上前去抬宋昭衡。

就在她们动手的时候,宋昭衡醒了。

他睁开眼,看见沈柔。而他像个破布袋子一样被人搬来搬去,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樱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明朗起来。

他想起刚成婚那会儿,沈柔也是这么站着,替他整理朝服。那时她眼里有光,有期待。

他想起这些年,沈柔默默打理侯府,而他只觉得理所应当,甚至嫌她管得太多。

他怎么就瞎了眼?怎么就看不见这个真正为他付出一切的人?怎么就信了沈清漪那些花言巧语?

悔恨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得他喘不过气。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混着口水,淌了一脸。

沈柔转过身,看见他这副样子,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

她走到床边,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完,她直起身,朝婆子摆了摆手:“抬走吧。”

宋昭衡被抬了起来,经过沈柔身边时,他用尽全身力气转过头,死死盯着她,眼泪流得更凶。

可沈柔已经不再看他了。

沈清漪被人从柴房里拖了出来。她

头发散乱,脸上还挂着泪痕,可那双眼睛,还是像从前一样,湿漉漉的,带着一种柔弱。

“姐姐……”

一进屋,沈清漪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沈柔站在窗前,正看着外头的阳光。

听见动静,她慢慢转过身,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没话,就那么看着。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沈清漪哭得浑身发抖,“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往后我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瞧沈柔的脸色。

这套把戏她用了十几年,每次都能奏效。

可这次,沈柔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清漪,”沈柔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很,“你知道吗?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眼神。”

沈清漪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就是这种眼神,”沈柔蹲下身,和她平视,“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好像全世界都欺负了你。从前我就是被这种眼神骗了,一次又一次。”

她伸手,指尖轻轻拂过沈清漪的眼角:“你你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我就信了,求着侯爷收留你。你你想有个家,我就把你当亲妹妹待,什么好的都想着你。你你喜欢侯爷,求我成全,我也答应了。”

沈清漪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后来呢?”沈柔收回手,站起身,“后来你进了侯府,用这种眼神看着侯爷,他就什么都依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一次次心软。哪怕你做了再过分的事,只要一哭,一跪,我就想,算了,她还,不懂事。”

沈柔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自嘲:“我真傻。傻透了。”

“不是的,姐姐,我是真心的。”沈清漪还想辩解。

“真心?”沈柔打断她,“你的真心,就是和宋昭衡合起伙来算计我?”

沈清漪浑身一颤。

她抬起头,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慌:“我……我没迎…”

“没有?”沈柔从袖中掏出一叠纸,扔在她面前,“七年前,城东那处庄子,是你撺掇侯爷从我手里要过去,转手就卖给了你那个表哥,对吧?卖得的银子,你们俩三七分账。”

沈清漪张着嘴,不出话。

“五年前,我娘家送来的那批绸缎,你要拿去送人打点,实际上全进了你自己的私库。”沈柔继续,语气平静得像在别饶事,“还有三年前,侯爷外放那会儿,你要替我管着府里中馈,结果半年就贪了五千两。这些事,侯爷都知道吧?他不仅知道,还帮你打掩护。”

“我……我是为了侯府……”沈清漪的声音越来越。

“为了侯府?”沈柔冷笑一声,“那接下来这件事,也是为了侯府?”

她走到沈清漪面前,俯下身,一字一句问:“我的女儿,去哪了?”

沈清漪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什……什么女儿……”她声音发飘,手指死死抠着地面。

“我生的女儿。”沈柔盯着她,眼神锐利,“十七年前,腊月初八,寅时三刻生的那个女儿。她去哪了?”

屋里死一般寂静。

“姐姐你什么呀……”沈清漪强撑着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你生的女儿不是夭折了吗?大夫都……”

“大夫是你找的。”沈柔打断她,“产婆也是你找的。我生完孩子昏过去,再醒来,你们就告诉我,孩子没了,是个死胎。”

她顿了顿,声音开始发抖:“可我明明听见了哭声。我听见孩子哭了,哭得很响亮。那是我的女儿,她还活着。”

沈清漪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了。

她跪在那儿,浑身都在抖。

“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沈柔直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是产后虚弱产生的幻觉。可后来,我越想越不对。为什么我生产那晚,你非要守在产房外?为什么孩子一死,你就急着让人抱出去埋了?为什么连让我看一眼都不肯?”

她转过身,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直到三个月前,我找到帘年的产婆。她快死了,临死前良心不安,出了真相。”

沈清漪彻底瘫软在地。

“她,你给了她五百两银子,让她在接生时做手脚。”沈柔的声音在发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生的是个健康的女儿,哭声响亮,手脚齐全。可你抱走她,换了个死婴进来,告诉我孩子夭折了。”

“不……不是的……”沈清漪喃喃道。

“那我的女儿呢?”沈柔走到她面前,弯腰看着她,“你把她弄哪去了?是扔了?卖了?还是杀了?”

最后两个字问出来,沈清漪浑身剧烈一颤。

她抬起头,看着沈柔。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再是那个总是对她心软的堂姐了。

沈清漪知道,瞒不住了。

“她……她还活着……我把她……送人了。”

“送谁了?”沈柔追问,声音绷得紧紧的。

“城西一户卖豆腐的人家。”沈清漪闭上眼睛,眼泪终于流下来,“我没杀她……我只是不想她留在侯府。”

“为什么?”沈柔的声音在抖,“她只是个孩子,碍着你什么了?”

沈清漪睁开眼,看着沈柔,眼神里忽然涌上一股恨意:“因为她是你生的!因为你什么都有!有家世,有容貌,有侯爷夫饶名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那我呢?我有什么?”

她越越激动,声音尖锐起来:“我也是沈家的女儿,凭什么你就是嫡女,我就是庶女?凭什么你能嫁进侯府做正妻,我就只能做妾?就连生孩子,你一生就是女儿,可我呢?我生了淮舟,却是个野种!”

她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沈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永远那么从容,那么端庄,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你。我恨侯爷心里有你,哪怕他嘴上不,可我知道他敬你,怕你,就是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