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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昭衡皱了皱眉,翻个身。

那声音是从隔壁院子传来的。

是女子的笑声,带着几分醉意。

宋昭衡睁开眼,盯着帐顶。

接着是男子低沉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轻笑。

宋昭衡呼吸一滞。

这动静,他太熟悉了。

年轻时与沈柔新婚燕尔,也常这么做。

他心头莫名烦躁起来。隔壁住的什么人?深更半夜,竟如此不知廉耻!

可那女子的笑声实在勾人,娇滴滴的。

宋昭衡坐起身,倒了杯凉茶灌下去。

他告诉自己非礼勿听,可那声音却直往耳朵里钻。而且,还不止一个男人?

“哎呀……你别猴急嘛……”女子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桑郎先来,黎哥哥你等等……”

宋昭衡手一抖,茶杯险些脱手。

桑郎?黎哥哥?

果然不止一个男子?

他脸色沉了下来。这隔壁住的,怕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也许是个风流寡妇,或是哪家养的外室?竟然如此放荡!

宋昭衡听得面红耳赤,心里却像有蚂蚁在爬。而且,这女子声音实在耳熟。

在哪里听过?

他凝神细听,那女子正娇笑着:“桑郎今日在学堂可威风了?那贱种可还哭鼻子?”

“自然。”一个男声回道,“我按你的,专挑宋卿棠的错处罚。那丫头倒硬气,挨了戒尺也不哭,只瞪着我。”

宋昭衡浑身一僵。

宋卿棠?他的女儿?

“就该这样!”女子声音突然变得尖起来,“沈柔那贱人,仗着自己是正室,这些年压着我。如今连月钱都克扣,还不是因为那贱种告状!舟儿在学堂受了委屈,她倒好,反倒断了我的供养!”

宋昭衡的手开始发抖。

这声音……这声音……

“清漪不要生气。”另一个男声响起,“不就是个丫头片子,我替你收拾她。打断条腿还是划花她的脸,你了算。”

“黎哥哥真好。”女子娇笑,声音又软下来,“不过现在不急,等风声过了再。桑郎,舟儿今日的功课你可要上心,他将来是要继承侯府的。”

“放心,我心中有数。”

轰的一声,宋昭衡脑子里像有什么炸开了。

清漪。

沈清漪。

他的清漪。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楚楚可怜的女子。那个只爱他一饶女子。那个为他生下儿子宋淮舟后被他捧在手心疼了十年的女子。

怎么会……

隔壁的声响还在继续,不堪入耳。

宋昭衡猛地站起来,眼前发黑,扶住桌子才站稳了。

不可能……一定是听错了……

可那声音太熟悉了。

十年耳鬓厮磨,他怎么会认错?

“侯爷?呵……”沈清漪的声音带着讥讽,“那老东西如今自身难保,还指望他?我早就看透了,男人啊,靠不住。还是你们好,桑郎有学问,黎哥哥有人脉……”

“那你还跟着他?”姓黎的男人问。

“这不是为了舟儿嘛。”沈清漪叹气,“舟儿总得认祖归宗。等将来……哼,沈柔那几个孩子,一个都别想好过。尤其是宋卿棠那贱种,敢欺负舟儿,我定要她生不如死……”

砰!

宋昭衡一拳砸在桌上,茶具震得哗啦作响。

他双眼赤红,浑身发抖。

十年。

他养了她十年,把私房钱大半都花在她身上。为了她和宋淮舟,他没少跟沈柔争执,甚至当众羞辱发妻。

结果呢?

她背着他养了两个情夫!

一个是他亲自请来教导宋淮舟的学堂先生桑钦,一个是街头混混黎彤!

她算计他的女儿,咒骂他的妻子,还谋划着害他所有的孩子!

而他,像个傻子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隔壁忽然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

宋昭衡胃里一阵翻腾,冲到窗边干呕起来。

呕了半,却什么也吐不出。

他扶着窗框。

沈柔……

沈柔把他安排到这里,是因为她知道!

她知道沈清漪住在隔壁,知道她的丑事,所以特意让他来听!

全是算计!

众叛亲离。

真是众叛亲离。

宋昭衡跌坐在地上,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嘶哑。

笑自己蠢,笑自己瞎。

隔壁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了,重新恢复了寂静。

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亮了,宋昭衡才慢慢起身。一夜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岁。

他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个愚蠢的男人,就是堂堂靖安侯?

“侯爷,早膳备好了。”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宋昭衡没应。他盯着镜子,忽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门外丫鬟吓了一跳:“侯爷?”

“滚。”

丫鬟不敢多问,慌忙退下。

宋昭衡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隔壁院子静悄悄的,院门紧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知道,昨夜不是梦。

那些声音,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刻在他脑子里,这辈子都忘不掉。

榆钱巷是沈清漪住的巷子。

他记得清楚,去年才给她换的宅子。当时沈清漪还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这辈子跟定他了。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马车调转方向,朝榆钱巷驶去。

宋昭衡脑子里乱哄哄的。

到了巷口,宋昭衡让马车停下,自己步行进去。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早起的下人在洒扫。见了他,都认得是靖安侯,忙躬身行礼。

宋昭衡没理会,径直走到沈清漪的宅子前。

朱红大门紧闭。

他抬手就要拍门,却忽然停住。

不对。

昨夜那院子不是这里。那院在城西,他住处的隔壁。沈清漪什么时候搬了家?为何没告诉他?

宋昭衡心下一沉,转身就走。

他得去城西。

刚走出巷口,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过来,是沈清漪身边的丫鬟翠儿,手里提着个食盒,匆匆忙忙的。

翠儿抬头看见宋昭衡,脸色刷地白了,食盒差点脱手。

“侯、侯爷……”

宋昭衡盯着她:“你家夫人呢?”

翠儿眼神躲闪:“夫人……夫人在屋里歇着,昨夜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宋昭衡冷笑,“是累着了吧?”

翠儿吓得浑身发抖,不敢接话。

宋昭衡不再理会她,快步走向马车:“去城西,快!”

马车再次疾驰。

宋昭衡坐在车里,手心全是冷汗。翠儿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已经明了一牵

沈清漪真的在城西。

那个与两个男人厮混的女人,真的是她。

马车到了院巷口时,已大亮。

宋昭衡跳下车,大步朝昨夜的院子走去。

院门虚掩着。

他一把推开门,冲进院子。

院里静悄悄的,正房门窗紧闭。宋昭衡冲到门前,抬脚就踹。

门开了。

屋里一片狼藉。桌椅歪倒,衣衫散落一地。

窗子大开着,风吹进来,床帐微微晃动。

宋昭衡站在门口,浑身发抖。

跑了。

他们跑了。

“谁啊?大清早的——”里间传来女子慵懒的声音,带着不满。

沈清漪披着件外衫走出来,头发散乱,眼角还带着睡意。

看见宋昭衡的瞬间,她整个人僵住了,脸色瞬间惨白。

“侯……侯爷?”

宋昭衡看着她。

这张脸,他曾觉得楚楚可怜,曾让他心生怜惜。

他一步步走过去。

沈清漪下意识后退,声音发颤:“侯爷怎么来了?我不知道您会来……”

“不知道?”宋昭衡声音嘶哑,“那你以为谁会来?桑钦?还是黎彤?”

沈清漪如遭雷击,整个人晃了晃。

“侯爷什么……妾身听不懂……”

“听不懂?”宋昭衡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啪!

沈清漪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她捂着脸,眼里瞬间涌上泪水,却不是装的。

这一巴掌是真的狠。

“侯爷为何打妾身?”

“为何?”宋昭衡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身前,“昨夜隔壁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沈清漪,你好本事啊,一个不够,还要两个?桑郎、黎哥哥,叫得多亲热!”

沈清漪瞳孔骤缩,浑身冰凉。

他听见了。

他全都听见了。

“不是……侯爷听错了……”她还想狡辩,声音却抖得厉害。

宋昭衡猛地撕开她的衣襟。

白皙的肌肤上,点点红痕,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胸前。那些痕迹,他太清楚是什么了。

沈清漪惊叫一声,慌忙掩住衣衫。

可已经晚了。

宋昭衡看着那些痕迹,眼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他松开手,沈清漪踉跄着后退,跌坐在地上。

“十年。”宋昭衡看着她,一字一句,“我养了你十年,你就这么回报我?”

沈清漪坐在地上,惊慌过后,她忽然不哭了。

她抬起头,看着宋昭衡,眼里没了往日的柔弱,反而闪过一丝讥讽。

“侯爷养我?”她轻笑一声,“侯爷真的养我了吗?”

宋昭衡一怔。

“我在榆钱巷住得好好的,是谁把我赶出来的?是您的正室夫人沈柔!”沈清漪声音突然冷起来,“她断了我的月钱,收了我的宅子,把我赶到这破地方来!侯爷呢?侯爷在哪里?”

“我……”

“侯爷在牢里!”沈清漪打断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侯爷下狱的时候,是谁四处奔走救您?是我!是我求爷爷告奶奶,甚至出卖身子,才换来您出狱的机会!”

宋昭衡瞳孔一缩。

“您以为沈柔会救您?”沈清漪冷笑,“她巴不得您死在牢里,好独占侯府家业!是我!是我沈清漪,不惜一切代价把您救出来的!”

宋昭衡下狱时,沈清漪确实托过人,托的就是黎彤。黎彤在道上有些人脉,能递上话。

但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沈柔暗中使的银子和托的关系。

可宋昭衡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在牢里时,沈柔只来过一次,冷着脸了些场面话。

而沈清漪却托人送了几回东西,还带了话,一定救他出来。

“您出狱后,可曾来看过我一眼?”沈清漪眼泪掉下来,这次倒有几分真情实感,“我被赶出榆钱巷,住到这破院子里,侯爷问过一句吗?淮舟在学堂被人欺负,侯爷管过吗?”

她指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声音凄厉:“是,我是下贱,我是不要脸!可我不这样,怎么活下去?侯爷不给我活路,我难道等死吗?!”

宋昭衡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沈清漪的这些,他确实不知道。

他被罢官后,哪还姑上外室?而且,沈柔从未跟他提过断了沈清漪月钱的事。

“桑钦是我找的不假。”沈清漪抹了把泪,“可我是为了淮舟!淮舟要读书,要考功名,没有好先生怎么行?我除了这身子,还有什么能拿来换的?”

“那黎彤呢?”宋昭衡咬牙问。

沈清漪顿了顿,才道:“黎彤是道上的人,能护着我和淮舟。侯爷如今自身难保,如果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们找谁去?”

她着,又哭起来:“侯爷只听见昨夜那些话,可知道妾身心里的苦?姐姐是正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呢?我是什么?外室!连妾都不如!淮舟明明也是您的儿子,却要被人指着鼻子骂野种。”

宋昭衡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那团怒火渐渐熄了。

沈清漪的,好像也有道理。

他养外室,本来啊就对不住她。

如今落魄了,连累她也受苦。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无依无靠,做一些出格的事,似乎也情有可原?

“可你也不该……”宋昭衡语气软了下来。

“不该什么?不该找男人?”沈清漪抬眼看他,眼里满是讥诮,“侯爷能有三妻四妾,我就不能找个依靠?侯爷如今这样,还能护着我和淮舟多久?”

这话像刀子,直戳宋昭衡心窝。

他现在确实自身难保。

沈清漪趁机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侯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也是一时糊涂,被逼得没办法了……您原谅妾身这一次,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凄凄惨惨,身子微微发抖。

宋昭衡低头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恨吗?恨。

可更多的是茫然。

这十年,他到底在干什么?宠了个什么玩意儿?

“桑钦和黎彤,我会处理。”他终于开口,“从今起,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沈清漪忙不迭点头:“妾身听侯爷的,都听侯爷的。”

“淮舟,”宋昭衡顿了顿,“我会安排他转去别的学堂。”

“侯爷!”沈清漪急了,“桑先生教得好好的,为何要转学?淮舟刚适应。”

“我,转学。”宋昭衡打断她。

沈清漪咬唇,不敢再多。

宋昭衡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