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麦的实验还需要很久的时间,这急不得。
而这段时间药田那边的地黄能收了。
这一年以来,地黄和甘草就没怎么管过,就连水渠的水都没往那引。
全靠着降的雨水自然生长。
甘草要三年生才成,但是地黄不用,九月底的地黄,正是最好的时候。
只是这会人手紧缺些了。
白季青常常去景山。
而简氏和秀娘这两日又送孩子去了慈幼堂,因为慈幼堂刚刚建好,才刚筛选了五个妥当些的妇人去照看。
前期送去的都是些五六岁皮实些的半大孩子。
更大些的孩子后期直接去学堂吃住,不住慈幼局。
而更些的都还在家中,白长宇和梁氏还有安琥看着。
七八岁的孩子数量最多,将近六七十个。
这些孩子一下子去了慈幼局,时不时的哭喊着找简娘娘周娘娘。
所以这段时间简氏和秀娘就在慈幼局帮着忙,也是怕有些人面兽心的妇人不好好待这些孩子。
她们这段时间同这些孩子相处已经不自觉的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安佩兰还想着要不要让她俩接过慈幼局这摊子活。可是她俩还有药材的买卖,也不知能不能忙得过来。
起药材,这地黄的收割还是个事呢,正发愁的时候,看着白红棉带着一群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正从外头野回来。
这些皮孩子,正是好奇的年龄,体力和精力都是一顶一的好,成在努尔干瞎转悠。
早上吃过饭就满山坡的玩耍,白红棉教他们去黄土坡上采沙棘果、枸杞、还有沙枣当零嘴。还去西山或者草场上下套子,逮兔子。
总之一倒比大人都忙,晚上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泥巴,安佩兰就拉着脸命令他们自己去将身上的衣服洗干净。
一群孩子就像个猴群一样跑到水渠那边玩起水来。
九月底努尔干的夜晚已经泛凉了,安佩兰又是一阵吆喝才让他们乖乖的换上安佩兰给他们准备的衣服,这种衣服是长方形,中间掏个洞,两边系两根绳。
这么多孩子,他们实在没那么多布料或精力给他们一一做衣服的,就准备了些这种简单的布料,谁的衣服要洗就先换上,干了之后再换回来,总之这些“衣服”是不拘大,公用的。
这群“猴子”穿好衣服后再去将自个的衣服洗干净,就去了乱石坡那的路上点了一堆篝火,架起了木杆烘烤起了衣服。围着篝火又是一同的玩闹。
安佩兰做好了饭,吆喝了三遍还是没回来的,就拿起了荆条气势汹汹的打开了西门。
还没等安佩兰靠近,这群“猴子”就连忙往家跑去,寻着自己个的碗乖乖等在灶台边排起了长队!
安佩兰再无奈的回来,挨个给他们打饭。
几乎每都是这样的情况,安佩兰的嗓子这段时间都是哑的。
梁氏和白长宇更是手忙脚乱,十几个不会话的婴儿,一个哭起来,就全部都哭了,所以他们寸步不离,一旦哪个婴儿有了兆头就立刻抱着冲出房间。
还有安琥,这段时间也是常常顶着黑眼圈抱着个婴儿坐在二层的平台上迷糊着。
至于安怀瑾,这段时间早跑到学堂那边了,以先准备教学文案为由躲清希
安佩兰倒不拆穿,毕竟再有两日!那些课桌搬进去后,这位夫子的“好日子”可就来了,届时可没人帮他。
安佩兰瞅着这群精力旺盛的孩子们,不是现成的劳力么!
“你们明日都跟我去药田,去将药田里头的地黄收了!不能~”躲懒两字还没出口呢,孩子们就一阵欢呼“好啊~好啊~!明去药田玩喽~”
安佩兰又是一阵无奈!
哎,养孩子真是件全下最辛苦的事了,她现在是全下最辛苦的人了!
晚上,孩子们的衣服都烘干了,安佩兰给他们熬了些姜汤,挨个喝了碗以后,就去外面草棚里头躺在干草上睡了。
安佩兰这会才能安静的瞅着这群孩子们。
家中被子不多,这会本想着走了些孩子,应该是能安排得了他们进窑洞了,但是这些孩子大了,若是都到底下的窑洞,必须要蜷缩着才能睡着。他们都睡得不好,不愿蜷缩着或者坐着,就想出来还睡草棚子,这会又出问题了,谁睡草棚子?谁睡窑洞?安佩兰还没安排明白呢,这群孩子竟然都去睡草棚子了,白白空下了个窑洞,也没人去睡了。
“哎!倒是都不觉得苦。”安佩兰还是寻了些旧衣物,暂时穿不着的冬衣,还有几个被褥给他们三三两两的盖好。
“还有两日,就能住新窑洞了,忍忍吧!”
然后举着油灯走出草棚,去了二层的窑洞。
而此时的草棚子里假装睡着的孩子们又睁开了眼睛:“安奶奶嘴硬心软的,肯定舍不得我们!”
“可不是,安奶奶最喜欢我了,还给我她的袄子盖的。”
“才不是,安奶奶最喜欢我了!她给我掖被角了!”
“都不是!俺奶奶最喜欢的是我!她刚刚亲自给我洗的脸!”
叽叽喳喳的草棚子开始吵开了,一直到深夜。
第二,吃过早饭,安佩兰带着他们来了药田,嘱咐他们:“你们注意,一定要深挖,千万别将根部挖断了,这是赚钱的地方,根坏了谁家都不会收的。”
“好的,知道了安奶奶!”
十几个孩子大声的喊着,安佩兰的耳膜都要震碎了:“行了,快挖吧,不准贪玩,今就要收完了!”
孩子们便低头开挖了起来,这些孩子都是苦过来的,疯玩归疯玩,正经干起活来也是不含糊的,挣钱的东西有多重要,自然都是懂的。
安佩兰看着一双双黑手将地黄整齐的挖出来,心的抖掉泥土装进篓子里,眼睛又泛了红——若是在前世,十岁的孩子还都依偎在父母身边要着肯德基呢,哪像他们啊!
可是他们却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了,有饭吃,有地方睡觉,过几还能读书,他们想想都觉得高兴,但是偶尔也会想爹,想娘,想着想着就会找简娘娘和周娘娘哭一会,也就好了。
这会也不用安佩兰催促,每个孩子都没再玩闹,只是低头比着谁采的地黄又多又好。
日头西斜的时候,不到两亩地的地黄,都收完了。
安佩兰就赶紧回来在沟渠这儿清洗干净,孩子们也自觉的学着安奶奶的样子,将自己篓子里的地黄也清洗干净。
然后放在篦子上,晾晒。
然而今年的地黄太多了,篦子完全不够用,孩子们倒是都不用安佩兰想办法,自己就去找了麦秆编起簸箕来了。
不一会,一个个的簸箕都编好了,将地黄放在里头晾晒开来。
安佩兰看着这些孩子手舞翻动着,一个个麦秆做的簸箕就这样制作完成了,心下又是一阵心酸。
“安奶奶,我编的好不好!”
“好!”
“安奶奶,我的我的好不好!”
“好”
“安奶奶我的是不是最好的~”
“我的才是最好的~!”
“我的!”
“我的!”
……
“都给我闭嘴~!”
那阵刚升起来的心酸也被吵闹声驱散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