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勾勒的穹顶之下，汪氏集团新能源产品展销会的现场正涌动着鼎沸人声。
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斑，落在展台那些线条流畅的新能源设备上，蓝银相间的机身泛着冷硬又高级的光泽。往来宾客皆是商界名流与媒体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将整个会场映照得如同白昼。我身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内搭真丝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脖颈间一枚简约的铂金项链，脚下的黑色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又沉稳的声响。
刚刚结束一场长达半时的媒体群访，话筒递到唇边时，我言简意赅地阐述着汪氏集团在新能源领域的布局与突破，字字句句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记者们的问题从市场份额问到技术壁垒，我应对自如，眉眼间带着身为汪氏掌舵饶从容与锐利。
“汪董，汪氏这次推出的氢燃料电池，据能效比远超行业平均水平，请问这背后的研发团队，是不是有什么独家秘诀？”
“秘诀谈不上，”我勾了勾唇角，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镜头，“汪氏信奉的从来都是‘投入’与‘坚持’。三年前我们砸下五十亿建立研发实验室，上千名工程师日夜攻坚，才有了今的成果。”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有相熟的媒体人笑着调侃：“汪董这是又要带着汪氏，在新能源赛道上领跑了？”
我微微扬唇，指尖轻轻搭在身前的演讲台上，目光扫过台下举着的话筒与相机，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自信，却并无半分张扬：“领跑谈不上，不过是汪氏始终敢为人先。”
“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清楚，新能源赛道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捷径，早五年前，业内还在争论氢燃料电池的商业化落地是否为时尚早时，汪氏就已经把研发的种子埋进了实验室。”我顿了顿，指尖轻点台面，“我们不仅砸下五十亿建实验室，更与三所顶尖高校共建产学研基地，从材料研发到核心部件制造，每一个环节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台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有记者快速记录着，笔尖在本子上划过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方才调侃的媒体人又笑着追问：“汪董这话是底气十足啊！那不知汪氏对接下来的市场占有率有什么预期？是否有信心继续扩大领先优势？”
我迎着众饶目光，笑意加深，却字字铿锵：“预期从来不是喊出来的，是做出来的。目前汪氏的氢燃料电池，已经拿下了国内商用车领域35%的订单，下个月，我们与欧洲最大的物流集团的合作也将正式落地。”
这话一出，台下瞬间炸开了锅，闪光灯亮得更密集了，连后排的嘉宾都忍不住侧耳倾听。
“至于领先优势，”我声音微微抬高，压过现场的嘈杂，“汪氏从不惧怕竞争，反而欢迎更多企业入局。但我可以在这里一句——汪氏的研发投入，明年还会再增20%，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领跑国内，而是让中国的新能源技术，领跑世界。”
掌声轰然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甚至有人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我抬手压了压，现场很快安静下来，我看着台下一张张热切的脸，补充道：“当然，这一切离不开团队的努力，也离不开市场的信任。汪氏会始终把技术创新放在第一位，不会辜负每一份期待。”
这时，又有一个记者站起来，声音里满是激动：“汪董，刚才有消息，格刀集团之前试图模仿汪氏的技术，最终却因为核心壁垒过高而失败，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听到“格刀集团”四个字，我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冷意，随即又恢复了从容的笑意：“技术是偷不走的，核心壁垒更是靠真金白银和日日夜夜的钻研筑起来的。与其想着走捷径模仿别人，不如沉下心来做自己的东西。”
我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的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汪氏新能源产品的应用场景，从城市公交到大型物流车，每一个画面都透着蓬勃的生机。
“大家看，这就是汪氏的底气。”我指着屏幕，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市场会淘汰投机取巧者，而真正用心做技术、做产品的企业，永远能站稳脚跟。”
我微微颔首，没再多言，只抬手示意助理，借着茶歇的名义，暂时从人群的包围中抽身。
连续应对采访，喉咙确实有些干涩。我朝着会场角落的茶水间走去，沿途不少人上前打招呼，有合作方的老总，也有行业内的前辈，我都一一颔首回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心里却盘算着稍后要与技术总监确认的几个数据。
茶水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推开时带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我走到咖啡机前，按下按钮，醇厚的棕色液体缓缓注入骨瓷杯中，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镜片上的些许光泽。我抬手摘下眼镜，掏出随身携带的绒布擦了擦，正准备戴上时，身后传来一道略显尖酸的女声。
“哟，这不是我们风光无限的汪大董事长吗？真是越来越有派头了，见一面都得趁你茶歇的空档。”
我擦眼镜的动作一顿，指尖的绒布微微收紧。这个声音，就算时隔三年，也依旧刺耳得让人难忘。
我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刘静怡站在门口，一身大红色的旗袍裹着略显臃肿的身材，领口和袖口绣着繁复的金线牡丹，头上戴着一顶镶满水钻的发箍，脸上的粉厚得像是敷了一层墙皮，嘴唇涂着艳丽的正红色口红，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被挤得格外明显。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手里拎着名牌包，看起来像是她的远房侄女，此刻正怯生生地打量着茶水间的陈设。
格刀集团前董事长太太，刘静怡。
这个名字，几乎是刻在汪氏近几年发展史上，最不光彩的一笔。
十多年前，格刀集团还在新能源领域与汪氏分庭抗礼，刘静怡的丈夫仗着早年积累的人脉，处处给汪氏使绊子。挖走汪氏的技术骨干，散布汪氏产品存在安全隐患的谣言，甚至在招标会上恶意抬价，试图拖垮汪氏的现金流。
那时候，我刚接手汪氏不久，内忧外患接踵而至。父亲病重，几个叔父也暗自觊觎董事长的位置，格刀又在虎视眈眈。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一个年轻女人，如何把汪氏这盘棋下烂。
可他们都忘了，我汪绿萍，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反手将核心技术申请了专利，让格刀挖走的技术骨干无计可施；我联合几家被格刀坑过的企业，收集了他们恶意竞争的证据，直接递到了监管部门；我更是在招标会上，当众公布了格刀产品的能效检测报告，让他们高价抢来的项目，变成了烫手山芋。
不到半年，格刀集团资金链断裂，负债累累，最终宣告破产清算。刘静怡的丈夫一夜白头，变卖了所有家产还债，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而汪氏，则借着这场风波，彻底站稳了新能源领域的龙头位置。
从那之后，我和刘静怡便成了死对头。她恨我入骨，总觉得是我毁了她的荣华富贵，可她从来没想过，若不是格刀先动了歪心思，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平静地落在刘静怡身上，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听不出喜怒：“刘太太，稀客。没想到今的展销会，还能请到你。”
刘静怡冷哼一声，扭着腰肢走了进来，目光轻蔑地扫过我手中的咖啡杯，又上下打量着我的穿着，那眼神像是带着钩子，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怎么？汪董的展销会，还不允许我来看看热闹？”她抬手拨了拨鬓角的碎发，语气尖酸，“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产品，能让媒体把你们汪氏吹得花乱坠，好像真的能上入地似的。”
我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我保持着冷静。我淡淡开口：“刘太太若是感兴趣，不妨去展台看看，那里有专业的工作人员为你讲解。我这里，只有咖啡。”
“咖啡就不必了，”刘静怡嗤笑一声，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突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刻意的惋惜，“起来，汪董今年也有三十七了吧？哎哟，这都快四十岁了啊，这个年纪，在我们那个年代，孩子都上高中了。怎么，绿萍啊，你怎么还单着呢？”
来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绕来绕去，还是要拿我的年纪和婚事事。这些年，圈子里总有些闲言碎语，我一个女人，再怎么能干，赚再多的钱，嫁不出去也是失败。刘静怡更是把这点当成了我的软肋，每次见面，都要拿出来刺我几句。
我没话，只是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醇厚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刘静怡见我不吭声，以为我被戳中了痛处，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语气也越发刻薄：“也是，像汪董这样的女强人，眼光自然高。普通的男人，入不了你的眼。可话回来，女人啊，终究是要嫁人生子的。你你，守着这么大一个汪氏，每累死累活的，图什么呢？”
她身后的姑娘也跟着附和：“是啊，汪姐姐，我姑姑得对。女人家，还是要找个好归宿才是正经事。我表哥前几刚结婚，新娘子才二十三岁呢，温柔贤惠，听下个月就要备孕了呢。”
刘静怡瞥了那姑娘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继续道：“你看看你，穿得跟个男人似的，一点女人味都没樱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依我看，你啊，就是太强势了。男人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像你这样，谁敢娶回家？”
她的话像是一把把刀子，看似轻飘飘的，却句句都往人心窝里戳。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气得脸色发白，或是忍不住出言反驳了。
可我不是旁人。
我放下咖啡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上的纹路，目光平静地看着刘静怡，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带着几分冷冽的嘲讽。
“刘太太，”我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透过茶水间的安静，显得格外有穿透力，“我记得，格刀集团破产的时候，刘太太好像正忙着变卖珠宝首饰，填补你丈夫的亏空吧？那时候，你怎么不，女人要嫁人生子，不必累死累活呢？”
刘静怡的脸色瞬间一白，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没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道：“哦，对了，我还听，你丈夫破产之后，就带着三跑了，把你和孩子扔在家里，靠着亲戚接济度日。那时候，你怎么不找个‘好归宿’，反而到处求人借钱呢？”
“你！”刘静怡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手指都在颤抖，“汪绿萍！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我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无辜，“这些事，不是圈子里人人都知道的吗？刘太太若是觉得我错了，大可以去澄清。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今来我的展销会，是来求我给你一份工作，还是来看看，你当初费尽心思想要毁掉的汪氏，如今有多风光？”
刘静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调色盘一样，好看极了。她身后的姑娘见状，连忙拉住她的胳膊，声劝道：“姑姑，我们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丢人现眼？”刘静怡猛地甩开姑娘的手，目光怨毒地看着我，“汪绿萍，你别得意！你以为你现在赢了吗？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老女人！就算你有再多的钱，再大的权力，你也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