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一直迟迟未到的某人,终于来了。
一群男人也不见外,在陈大全招呼下,光着腚从池中走出。
巴鲁鲁跟在最后,笑的像个流氓:
嘿嘿!今日同北地众英雄‘坦诚相见,共谋大事’,可谓更亲一层,位子稳也!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江南沈青竹。
自从送信给他,足足过了一个冬,这厮才再临北地。
要不是那家“江南米糕店”店还在,陈大全差点以为这厮赖账或战死了。
俗话:欠人钱,矮一头。
陈大全和驴大宝,三两头“趾高气昂”的去人家店里“敲打敲打”。
那些青衫军伪装的掌柜、伙计,回回点头哈腰的伺候。
整个冬,不知白吃了人家多少米糕。
驴大宝吃完还拿,带回去分给大奎。
在陈大全心里,江南人富啊!
青衫军搞不到银子是没本事,不耽误他们“有钱人”身份。
该吃吃!该拿拿!
......
话北地一群大混子...呃...大英雄,在陈大全率领下,乘马车入城来到共主府。
半路顺便接了慕容白夫妇一起。
沈青竹一袭翠绿儒生锦绣长袍,看的人眼前一亮。
“哈哈哈!老弟儿啊,哥哥我想死你了!”
陈大全豪放笑着,身后跟着众人,大步迈入厅郑
沈青竹忙放下茶杯,面色尴尬的起身行礼:
“呵...呵呵,霸共主笑了!”
“弟哪敢同打垮一品军侯的英雄称兄道弟,真是折煞我也!”
“惭愧,惭愧...”
“咦?”陈大全听出其言语中的疏离...或是别扭,脸色不可察的变了变。
都南人心眼多,这就跟自己耍上了?
忘了上次被整的“死去活来”,走时痛哭流涕了?
还是嫌吃他家太多米糕?
人心隔肚皮,陈大全摸不清脉,但心里总是不喜的。
但他依旧装作大大咧咧,欣喜的样子,不见外的跟沈青竹又搂又抱。
并偷偷擦一把鼻涕抹在其背上。
混混嘛,活的就是这么随意。
...
众人客气落座,上茶。
话沈青竹因何态度转变,内中自有缘由。
此人心思玲珑,当初南归途中,很快想通此行诸多“疯癫失智”行为,是被陈霸“算计”了。
南人向来自视甚高,瞧不起贫穷的北人。
所谓的恭敬有礼,多是浮于面而不在心。
当时沈青竹初来乍到,心系战局,赊银采买,心绪烦乱。
才让北地“土包子”陈霸耍阴招,占了自己名分便宜。
骨子里心高气傲的江南才子,自是愈想愈气愤。
好在军需采买得当,陈霸在买卖上并不坑人,还愿赊刀,这才有后续往来。
后沈青竹收到陈大全那封集吹牛、催债兼推销军械的信后。
青衫军众将帅,沈青竹都对这个窝在贫瘠一隅的土匪头子,起了忌惮之心。
那青衫军,可是奔着争下、夺皇位去的!
哪像陈大全,乐在整活、搞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如今北方出了如此强悍势力,在青衫军眼中,敌胜过友。
可眼下,大渊战事焦灼在江南,是朝廷和“义军”必争之地。
青衫军迫切需要一应军需物资,就想着边利用、边警惕。
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
巴鲁鲁出身低微,慕容白虽有王室血脉,但从市井生意中崛起,接地气。
陈大全身边这些兄弟、女人,哪个不是苦出身?
沈青竹、青衫军,终归不是同路人。
往后的风云岁月里,双方自有一番纠葛。
但眼下,南北相距甚远,两家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大厅中,简单寒暄后。
陈大全相互引荐起来:
“来来来!青竹老弟儿,这位是草原九霸之一,鲁鲁珠主,为兄的义子...”
沈青竹:“???”
“来来来!这位是北凉王室,北地巨商,慕容白,为兄的义弟...”
沈青竹:“???”
“来来来!你们仨抱抱,都是一家人!你是晚辈,应叫慕容白二哥!”
沈青竹木然的被陈大全摆弄,如遭雷劈。
他喃喃开口:“那...那这位草原霸主,我...我应唤侄儿?”
看着黑黢黢、一脸沧桑,少大自己十岁的巴鲁鲁,沈青竹尽力让自己不发疯。
“唉唉唉~~?”
“我儿可比青竹老弟你大许多岁,你年幼,怎能僭越?”
“嗯...那个...往后你叫三哥便是!”
陈大全装出一副长辈训晚辈的表情,“责备”沈青竹不懂事儿。
而此刻的沈青竹,已彻底不知地为何物。
这辈分,不对吧?...
陈大全看着失神的沈青竹,心中暗笑:跟老子耍心眼,嫩呢你!
先给你塞碗大的,且琢磨去吧!
......
厅中,众人重新落座,笑笑,都没有提紧要之事。
巴鲁鲁和慕容白也是有眼力劲的,觉出陈大全面热心冷,自然配合演戏。
“共主,属下昨儿瞧见,几个逃学的娃娃,在府门前撒尿画圈,咱得管管啦!”
“就是!就是!打不得、骂不得,好叫人恼。”
“学堂不是寻了新夫子吗,听能文能武?”
“......”
“娱乐城上了出新戏,下了值,咱俩去瞧瞧?”
“妙极!路过西街时,买包杏子干,好吃呢...”
一群人,的不是吃,就是玩,甚至相互走上前,勾肩搭背。
唯独才回过神,一本正经、坐的腰杆笔直的沈青竹格格不入。
陈大全同半仙凑头贴在一起,面上着整治逃学孩童之事,暗里眼角偷瞄沈青竹。
随即陈大全话头一停,速速跟半仙耳语了几句。
半仙脸色明暗不定,轻轻点零。
......
三刻钟后,沈青竹终于忍不住,起身疾步走到陈大全面前,出此行目的。
一是偿还赊欠的五万两购刀银。
二是采买先前信中所提,陈霸缴获的镇安军之兵器甲耄
此事颇为急切,望速速促成此笔交易。
陈大全不急不慢的端起茶杯,嘴角轻撇,随后拉长语调道:
“唉呀~~”
“青竹弟儿啊,你怎的才来,那批军械...”
不等陈大全完,沈青竹就急切开口:“军械!军械可还在?”
“江南路遥,战事紧迫,我...我久不能脱身,方...方才来迟了!”
“霸共主,你乃一方...一方豪杰,可要守诺!”
几句话,尽透着迫切,毫无亲切恭敬之意,还有一丝...一丝胁迫和虚伪?
陈大全心中越发阴沉:
淦!老子一轮明月照沟渠,原想着南北携手共进退呢!
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义军就这等德行?
爷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