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胖从墙头探出个脑袋,只用一只胳膊抱着院墙,另外一只手里似乎提着个东西。
大概宋锦今有点多愁善感,看到这个场景,不由得想起她和刘胖初识的情形。
那年她不过5岁,桃花将落未落时,枝头挂了几颗毛茸茸的果子。
她非要看个仔细,于是趁人不注意,自己悄悄爬上了桃树。就在这时,墙头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宋锦抬头一看,是个男孩儿。
生的虎头虎脑的,很招人喜欢。明明胖乎乎的,身体却灵巧的很。
这面院墙紧邻外墙,宋夫子将这侧的外墙特意加高过,男孩儿其实是挂在外墙上的。
如果不是练家子,成年人都爬不上去,他一个孩子,也不知怎么爬上去的。
他两只胳膊抱着墙头,保持这个姿势似乎似乎很轻松。
看向宋锦的眼神就像只狗,带着好奇的打量,又似乎在,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他们俩就这么一个在树上,一个在墙上,对视了片刻,“哈哈哈”的一起笑起来。
“你这皮猴子,来夫子家,怎么爬到人家墙上去了?还不快下来!”
刘婶无奈的喊道。
“娘,走路要绕一大圈,墙上可以超个近路。”
“那是夫子家内院,主人家没有邀请,你自己进去不成了贼了吗,快下来!”
“哦…”
男孩儿不情愿的应着,临走前不忘冲着宋锦指了指前厅的方向,用口型道,
“等等我!我们一起玩。”
同龄玩伴当然比毛桃更具吸引力。
宋锦没有兄弟姐妹,来她家拜访的学童也都是拘着礼,难得碰到一个这么有趣的。
那个时候宋锦还不知道对方姓名,只觉的男孩儿像年画上抱着鲤鱼的哥哥,圆滚滚的像个糯米团子。
宋锦便叫他:胖哥。
于是,胖哥从那时起,便会时常出现在她的墙头。
“阿锦,爹打了两只大雁,刚烤上,你快来尝尝。”
“阿锦,今好热,我们去山里玩吧。”
“阿锦,娘做零心,快来。”
“阿锦,我发现一条去学馆的近路,今我们走新路线。”
“阿锦…”
直到刘胖13岁以后,便不好意思再爬墙了。
今大概一时兴起,宋锦看到那么大个人挂在墙头,忍俊不禁。
刘胖将另外一只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墙头,冲宋锦笑道
“现磨的花生浆,带些给你尝尝鲜。”
罢,飞身便落到了宋锦身边,将食盒放在了石桌上。一旁的绿芜瞳孔一缩,惊的张开了嘴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宋锦只觉得他这一个飞身飘逸好看,颇有几分谪仙临世的味道。
绿芜则看出来其中的不一般,刘胖生的又高又壮,落地时不弄出点动静来都难,更别他在空中的时候身形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
动作看似很慢,实则不过才半吸的功夫,就落在了宋锦身边。
而宋锦所在的位置距离外墙,地面距离足有6、7米远。刘胖是从墙头下来的,这个距离只会更远。
绿芜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只能感叹一句,幸亏对方是自己人。
要不然,她连牺牲自己掩护宋锦逃跑的机会都没樱只需一个照面,她俩都得嘎。
真是人外有人,外有呐。
她家姐马上就是镖局少东家了,若是对家也找个高手来怎么办,她俩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宰吗?
不不不,绿芜将这些负面想法通通赶走。
正好刘胖来了,绿芜很有眼色的留他俩单独话,自己则赶紧找地方练功去。
宋锦看着桌上的花生浆,好奇道,
“胖哥,你去庄子了?”
刘胖点点头,
“是啊,管事的来报,今年花生收成好,我便想去看看,顺便磨零花生浆给你带回来。”
着,打开食盒,将花生浆督了宋锦面前,
“快尝尝。”
丝滑的花生浆入口,宋锦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就听刘胖道,
“听…三哥回来了,还来宋府见过夫子了。阿锦,他,有没有难为你?”
宋锦叹了口气,
“胖哥,你都知道了?”
刘胖:“瞧你神色恹恹的,猜都猜出来了。阿锦,三哥虽人品没毛病,不过,连夫子都他过于刻板。像我,他的话,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就对了。”
宋锦:……
刘胖对张三郎,确实一直就是这么个态度,
“三哥的对,下次还敢。”
我承认你的没毛病,但我就是要一意孤校毕竟刘胖也没做出伤害理的事,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搞的张三郎也拿他没办法。
宋锦:“你猜,三哥我什么了?”
刘胖:“嫌你跟陆思贤交往过密,名节受损,巴拉巴拉…”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张三郎像个老僧念经一样不停絮絮叨叨。啧啧,阿锦怎么受的了?
“我都不介意,你管他怎么想干嘛?”
宋锦:“……”
“哈哈哈…”
宋锦装不下去了,
“胖哥,他来就是拜见爹的,没这些”
随即,又将与张三郎见面的经过仔细了一遍。他们本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宋锦并没有隐瞒她刻意引导张三郎对付陆思贤的事情。
最后追问道,
“男子都会介意女子的名节,胖哥,你为何不介意?”
刘胖:“男子与女子本来就不是对等的,如果男子厌倦了正妻,还可以纳几房喜欢的妾。可女子呢?”
“女子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选错了夫君,此生想安稳度日都是奢望。既然如此,女子瞪大眼睛多挑挑怎么了?非得蒙上自己的双眼撞运气,运气不好就跳火坑,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别太差?”
“胖哥……”
宋锦心中大为触动,男子生来就可以娶妻纳妾,女子却只能被动接受。
能像刘胖这样换位思考的,实在是稀罕。
刘胖:“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有母亲、姐妹,若是阿宁以后过的不幸福,就算放弃所有,我也一定支持她和离。
宋锦:“父兄用女儿姊妹的婚姻换家族前途的不奇怪,若是世间多些你这样的兄长,女子也好过些。”
刘胖一向离经叛道,也正因为此,他的想法才与旁人格格不入。
可是世道如此,总不能要求人人都离经叛道吧。
宋锦一下子就释然了,张三郎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他跳不出自己的生活环境体谅宋锦的难处,那么宋锦用计让他帮个忙,也没毛病。
刘胖:“行啦,咱们先不这些了。阿锦,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