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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初赶到侯府时,府内一片狼藉。

本该张灯结彩的府邸,如今红绸被血浸透,喜烛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地残破的灯笼和散落的喜糖。

下人们沉默地搬运着尸体,一具具黑衣刺客被抬出去,血迹拖曳在地,触目惊心。

凌云远远看见她,立刻快步迎上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殿下!”

李云初声音发紧:“侯爷呢?”

“昨夜那群人……是冲着侯爷的命来的。”凌云咬牙,眼中恨意翻涌,“侯爷与他们交手时,旧伤突然发作,险些……”

他顿了顿,“是我的疏忽,昨夜大婚,让人有机可乘!”

李云初心头一颤:“他现在如何了?”

凌云低声道:“一直昏迷不行,不过一直在唤着您的名字。”

李云初指尖一抖,再顾不上多问,快步朝内院走去。

——那里本该是他们的新房。

可如今,红烛未燃,喜帐未掀,只有满室药味和死寂。

张玄礼正在床边施针,见李云初进来,微微行礼:“殿下!”

李云初目光落在床上的人影上,喉咙发紧:“他……怎么样?”

张玄礼叹了口气:“侯爷之前为殿下续命,本就伤了根基,昨夜那些刺客又专挑他旧伤处下手……”

他顿了顿,“所幸捡回一条命,只是……”

“只是什么?”

“恐怕要昏睡一段时日了。”

李云初闭了闭眼,指尖掐进掌心:“有劳张先生。”

张玄礼点点头,识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李云初缓缓走到床边,看着江柚白苍白的脸。

他额上沁着冷汗,眉头紧锁,唇色淡得几乎透明,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她伸手,指尖轻轻抚上他的额头,替他拭去冷汗。

“江柚白……”她低声唤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他的梦境,“你不是要娶我吗?”

“怎么现在你却躺在了床上?你不是……要让我三下不来榻吗?”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唯有呼吸依旧微弱而平稳。

李云初眼眶发烫,手指滑落到他心口那道狰狞的旧伤上。

如今,又添新伤。

“骗子!”她低声呢喃,俯身轻轻贴上他的胸膛,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快点醒过来,否则我就不嫁给你了!”

窗外,风卷着血腥味飘进来,吹动了床幔。

这房间本是新房,可如今,只剩满室寂寥,和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

接连三日,李云初寸步不离地守在江柚白床前。

她替他擦身、喂药、换纱布,可他的眼皮始终紧闭,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张玄礼每日来施针,可江柚白的脉象依旧微弱,毫无苏醒的迹象。

“张先生!”李云初嗓音沙哑,“为何他还不醒?”

张玄礼眉头紧锁,叹了口气:“殿下,侯爷伤及心脉,又失血过多,老夫已竭尽所能……”

“呵,你那些破针再扎下去,他怕是要直接去见阎王了。”

一道慵懒的嗓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讥诮。

李云初和张玄礼同时回头。

鹿佳齐倚在门框上,一身古怪的装束,白大褂敞着,脖子上挂着个银色听诊器,手里还拎着个金属箱子。

他挑了挑眉,笑得肆意:“好久不见啊,老张。”

“鹿、佳、齐!”张玄礼瞬间暴怒,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你这卖主求荣的混账东西,居然还敢回来!”

鹿佳齐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什么狗屁卖主求荣?我什么时候认江柚白是我的主子了?”

如果不是李云初用另外的半本《时空秘术》威胁他,他才不想回侯府!

他瞥了眼床上的江柚白,啧了一声,“果然,交给你这个老古董,人没死都算奇迹。”

“你——”张玄礼气得发抖,刚要骂人,李云初已经起身打断。

“够了!”她看向鹿佳齐,眼底带着隐忍的焦急,“既然来了,就快看看他。”

鹿佳齐耸耸肩,大步走到床边,随手把金属箱子往桌上一放,“咔嗒”一声打开。

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古怪的器具:闪着寒光的金属钳、细长的针管、透明的药水瓶,甚至还有个会发光的奇怪圆片。

张玄礼瞪大眼睛:“这、这些都是什么邪门东西?”

数月未见,他越发不认识眼前这人,虽之前鹿佳齐也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

但现在不仅奇形怪状的东西越来越多,穿着也越来越花里胡哨!

“这疆现代医学’,老头!”

鹿佳齐翻了个白眼,拿起听诊器按在江柚白心口,耳朵里塞着两根细管,闭眼听了片刻,又掰开江柚白的眼皮看了看。

“失血性休克,外加旧伤感染。”他利落地从箱子里抽出根针管,弹怜针尖,“得先输血,再上抗生素。”

“输、输血?”张玄礼结结巴巴,“你莫非要施展邪术?”

鹿佳齐懒得理他,转头对李云初道:“殿下,我需要你帮忙。”

李云初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要多少血?”

鹿佳齐笑了:“聪明。”

他拍了拍床边,“坐这儿,很快。”

张玄礼急得跳脚:“殿下不可!此人性格诡异,所用皆是邪法……”

“张先生。”李云初平静地打断,“若他的‘邪法’能救活侯爷,我不介意试试。”

鹿佳齐得意地冲张玄礼咧嘴一笑,随即手法娴熟地将针头刺入李云初手臂。

鲜红的血液顺着透明软管流入一个古怪的袋子里。

“放心!”他一边操作一边道,“我在未来可是顶尖外科医生,这种伤不在话下!”

张玄礼脸色发青,指着鹿佳齐颤抖道:“又开始满口胡言!”

“吵死了老头。”鹿佳齐翻了个白眼,将血袋挂到床头的架子上,又拿出根细针,精准地扎进江柚白手臂血管,“再嚷嚷我就给你也来一针镇静剂。”

李云初静静看着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流入江柚白身体,轻声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很快就能醒。”鹿佳齐调整着输液速度,懒洋洋道,“不过……”

他忽然凑近李云初耳边,压低声音,“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