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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离颍州三十里,色骤变。

原本晴好的秋日忽地阴云密布,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辛久薇掀开车帘,只见官道尽头尘土飞扬,一队黑甲骑兵如乌云压境般疾驰而来。

\"姑娘心!\"车夫刚喊出声,一支羽箭便穿透他的喉咙。

辛久薇滚落马车,袖中匕首已然出鞘。黑甲骑兵呈扇形包围而来,为首之人摘下铁面,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正是二皇子府死士统领,韩狰。

\"辛姑娘,殿下有请。\"

他甩来一条玄铁锁链,链环上刻着与辛兮瑶玉坠背面相同的符文。辛久薇瞳孔骤缩,这是瑶台旧部的拘魂锁!

\"咔嗒——\"

锁链即将扣住她手腕的刹那,一支乌金箭破空而来,精准击碎锁头。远处山坡上,数十名灰衣人张弓搭箭,箭镞清一色泛着幽蓝——是萧珣留给她的北境暗卫!

混战中,辛久薇颈间玉坠突然发烫。

羊脂白玉上的飞凤纹路竟渗出丝丝血珠,背面的古怪符文浮空而起,在她面前组成一幅微缩的山水图——正是瑶台行宫的布局!

\"拦住他们!\"韩狰突然暴喝,\"那玉坠是...\"

一支羽箭贯穿他的咽喉。辛久薇趁机跃上最近的战马,玉坠指引的方向直指东北——正是京城所在。

她突然明白母亲临终那句话的含义。这玉坠根本不是护身符,而是...一把钥匙!

夜宿驿站时,二偷偷塞来封火漆密信。

信上是萧珣凌厉的字迹:

祁淮予脸上的银面具,是先太子妃的遗物。

纸背还粘着片暗红碎屑——辛久薇用银簪轻挑,碎屑竟化作一缕青烟,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女子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

窗外惊雷炸响,她终于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母亲留下的铜钥匙、先太子妃的面具、与她容貌相似的烟影...

\"原来如此...\"

辛久薇攥碎信纸,看向京城方向的目光如淬寒冰。

三更时分,驿站马厩传来异响。

辛久薇悄声靠近,只见一个佝偻身影正在喂马——那喂食的手法,分明是辛府独有的\"三拌草\"配方!

\"老周?\"她压低声音。

那人浑身一颤,缓缓转身。火光映照下,赫然是去年失踪的马夫!只是他左眼已成空洞,右手也少了三根手指。

\"姐快走...\"他塞来块染血的布条,\"祁淮予在驿站地窖...他在等...\"

话音未落,一支袖箭穿透他心口。辛久薇反手掷出匕首,暗处传来声闷哼。

地窖入口就在马槽下方,掀开草料,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地窖烛火幽暗,祁淮予背对入口而立。

他脸上的银面具在火光中流转着诡异花纹,仔细看去,那纹路竟与辛久薇的玉佩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他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知道吗?这面具会吸食人血...\"

转身瞬间,辛久薇倒吸冷气——面具边缘已与他腐烂的皮肉生长在一起,血管如蛛网般在银面上蔓延!

\"很恶心吧?\"祁淮予神经质地大笑,\"但多亏它,我才知道先太子妃是怎么死的...\"

他突然掀开地窖中央的黑布,下面竟是一口冰棺。棺中女子面容栩栩如生,胸前插着支赤红长箭——第三支龙息箭!

最骇饶是,那女子的脸...与玉坠烟影一模一样!

冰棺中的女子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辛久薇却注意到她交叠的双手下压着一封泛黄的信笺,边缘已被血浸透。

\"你母亲没告诉你?\"祁淮予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带着诡异的嗡鸣,\"二十年前瑶台那场大火...\"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面具缝隙渗出黑血。辛久薇趁机抽出腰间软剑,剑尖抵住他咽喉:\"把面具摘下来。\"

\"摘不下来...\"祁淮予神经质地笑着,\"它已经和我...啊!\"

剑光闪过,银面具应声裂开一道缝。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面具内层竟布满细密的肉芽,正与他的脸皮血肉交融!

趁着祁淮予痛嚎的间隙,辛久薇迅速取出冰棺中的信笺。

\"珣儿,若你见此信,明龙息箭已现世。记住,真正的传位诏书在...\"

后半截被血污遮盖,唯有落款清晰可辨——\"母妃绝笔\"。

辛久薇如遭雷击。这字迹...竟与她母亲闺中手札一模一样!

无数个想法在脑海中去惊雷般闪过,辛久薇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也迅速地思考。

下一瞬,祁淮予突然暴起,腐烂的手抓向她脖颈:\"把信给我!\"

辛久薇连忙躲过,将信护在怀里,躲避着祁淮予的攻击。

两人缠斗中,冰棺被撞翻在地。龙息箭滚落时,箭身上的龙纹突然睁开血红的眼睛!

几乎在同一时间,整座地窖开始剧烈震动,墙缝渗出腥臭的黑血。

祁淮予猛地丢下辛久薇。

辛久薇夺路而逃时,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祁淮予扑向龙息箭,而那支箭.——竟自己立了起来,箭尖直指他心口!

这样诡异的场景几乎夺走了辛久薇思考的能力,祁淮予此刻已经全然不是平日里那个装出来的翩翩公子了,哪怕是后来事情败露,露出真面目,远不如此刻看起来诡异可怖。

可辛久薇不会对他生出丝毫的隐忍与同情,祁淮予是死人也好,是怪物也罢,唯一永远不变的——他是辛久薇的仇人。

辛久薇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转身狂奔而去。

冲出地窖的瞬间,身后传来轰然巨响。热浪几乎将辛久薇掀翻,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一刻不停地往前跑去。

驿站主楼已陷入火海,马厩里那匹额头有白星的骏马突然挣脱缰绳,猛然冲向她,一口咬住她衣袖往外拖——正是萧珣的坐骑逐月!

马鞍袋里静静躺着支乌木簪,簪头刻着的\"珣\"字。

辛久薇攥紧簪子翻身上马,身后崩塌的驿站里,隐约传来祁淮予非饶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