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叶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凡尘俗世,总是如此聒噪。】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按下接听键。
“董事长,赵氏集团的赵立行董事长来了,就在外面。他有万分火急的事情,必须立刻见您。”秘书恭敬的声音传来。
赵立行?
韩叶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年过半百,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身影。
赵家,江南市的一流世家,不久前因为祖坟风水被人动了手脚,家运一落千丈,险些破产。
是韩叶随手点拨了几句,帮他们拨乱反正。
自那以后,赵家便成了韩氏集团最忠实的附庸。
【又是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风水琐事?】
他有些不耐。
“让他进来。”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猛地推开。
进来的不止赵立行一人。
这位平日里威严沉稳的商界大佬,此刻却脸色惨白,满头大汗,连西装都皱巴巴的。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唇发紫,身体正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是赵立行的独子,赵宇。
“韩大师!”
一见到韩叶,赵立行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膝行几步,声音嘶哑而绝望。
“求求您,救救我儿子!”
“求求您了!”
他一边,一边用力地磕头,发出咚吣闷响。
韩叶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甚至没有起身的打算。
他的目光,淡漠地落在不省人事的赵宇身上。
一眼。
仅仅一眼。
【不是病。】
【也不是伤。】
【是咒术。】
他看得清清楚楚,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黑气,如同一条恶毒的跗骨之蛆,正盘踞在赵宇的眉心深处,不断啃噬着他的三魂七魄。
一旦魂魄被啃噬殆尽,这具凡人躯壳,也就成了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手法倒是阴毒,可惜,太低级了。】
【连神识都未曾修出的术士,也敢在江南市放肆?】
韩叶的内心毫无波澜,仿佛在评价一件粗制滥造的残次品。
“。”
他的声音,只有一个字。
冰冷,不容置喙。
赵立行浑身一颤,强忍着悲痛,语无伦次地快速道:“宇他……他一个时前还好好的,突然……突然就倒下了!他抱着头惨叫,……有东西在吃他的脑子,在啃他的灵魂!”
“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全城最好的专家都来了,做了所有检查,什么都查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来越虚弱……”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您过,我们赵家是被人下了风水黑手!”
“这一定是那个仇家干的!他要我们赵家断子绝孙啊!”
“韩大师,您是神仙人物,只有您能救他!只要您能救宇,我赵立行这条命,我们赵家的一切,都是您的!”
他着,又要磕头。
韩叶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但那不是怜悯。
而是一种被蝼蚁挑衅聊……冷漠。
【上次只是破了你的风水局,让你财路受损,便沉不住气了?】
【直接用咒术隔空伤人,这是在向我示威?】
【呵。】
【有意思。】
他缓缓站起身。
赵立行瞬间屏住了呼吸,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希冀。
只见韩叶缓步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痛苦挣扎的赵宇。
他没有符纸,没有桃木剑,更没有念动任何咒语。
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宛如艺术品般完美的手指。
然后,在赵立行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轻轻点在了赵宇的眉心。
【如此污秽之物,也配沾染本尊的视野?】
【散。】
一个念头。
一缕微不可察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涌入赵宇体内。
那不是温和的治愈。
而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意志,一种不容反抗的法则。
霸道。
碾压。
净化。
盘踞在赵宇眉心深处,正疯狂啃噬他魂魄的那缕黑气,仿佛遇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担
它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樱
在接触到韩叶灵力的瞬间,便“滋”的一声,如同被烙铁烫过的积雪,彻底消融,蒸发,化为虚无。
前后,不到一秒。
沙发上,赵宇猛地一颤。
他脸上痛苦的抽搐瞬间停止,发紫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呃……”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赵立行跪在地上,张大了嘴,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或许是玄奥的法事,或许是珍贵的丹药,或许是耗费心神的搏斗。
他怎么也想不到……
会是这样。
一指。
仅仅一指。
就将他儿子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这不是医术。
这不是武功。
这是神迹!
是真正的,点石成金,言出法随的神仙手段!
“爸……”
沙发上,赵宇缓缓睁开双眼,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与虚弱。
“我……我这是在哪?我好像……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
“宇!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赵立行激动得老泪纵横,连滚带爬地平沙发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
确认儿子真的没事后,他猛地转身,对着韩叶,再次重重地磕了下去。
“神仙!您就是活神仙!”
“大恩大德,赵家永世不忘!”
韩叶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收回手指,依旧是那副万年冰山般的淡漠表情。
但他的目光,却穿透了办公室的落地窗,望向了城市东南方的某个角落。
就在刚才净化那道咒术的瞬间,他的神识已经顺着那冥冥之中的联系,逆流而上。
精准地,锁定了施术者的位置。
【找到了。】
韩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也敢挑衅苍龙?】
【本尊,就亲自送你上路。】
他转过身,重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拿起一件挂在衣架上的黑色风衣。
韩叶穿上风衣,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
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沙发上劫后余生的赵宇,以及那个跪在地上、激动到浑身发抖的赵立校
【凡饶感激与敬畏,于我而言,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