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久,宋元听到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响起,猛地坐正了身子。
敲门声随之响起。
“请进。”
随着宋元声音落下,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昨日那老者。
宋元有些诧异,难道是刚才那少年把事情都告诉老者了?
不过就算如此,宋元倒也没有半点担心,反正自己也只是想知道明教打算如何处置自己,就算是被问起来,他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但老者似乎也知道他的心思,并没有提及他询问那少年的事,相比于之前高高在上的淡漠态度,这次明显多了几分笑意。
“友的身子好些了吗?”
宋元点点头,“有劳关照,眼下伤势已无大碍了。”
简单应答一句,宋元就直接开门见山道。
“不知贵教可曾安排好了,我离开涿州也已经过去了六七,只怕情形又变了许多,若不及时相助的话,只怕......”
宋元没把话的太透彻,意思却十分明显,要是不赶紧派人过去,只怕明教可就不只是少了个旗主这么简单了,甚至整个风旗都得折进去。
老者闻声点点头,倒也没有见怪宋元一个外人去打探他们明教的安排,缓缓道。
“友放心吧,我教人马一早就赶赴涿州了,只是教内事务繁杂,才一直没能得空与友去。”
宋元自然听得出这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也无心理会,轻点零头便出声试探道。
“如此甚好,也算是我没辜负了白旗主所托,既然援军已经驰往,我也该准备着起身返回了!”
老者眉头轻微颤了下,遂归于平静,“似友这般重信重义之人不多见了,不过你这赡不轻,还是不急着动身的好,万一遇到麻烦,只怕……”
老者顿了下,继续道,“友毕竟是为了我教之事才身负重伤,算来也是我明教对你的亏欠,不妨在此安心养伤,等伤势好一些后再行离去亦可!”
面对老者的挽留,宋元故作犹豫,随后叹了口气。
“还是不叨扰了,我闲云野鹤般的自在日子过习惯了,老闷在一个地方还真有些不习惯,何况我的伤也不碍事,我并非明教中人,又怎好赖在贵庄,反正如今消息已经传达,我也干脆一同返回涿州罢了!”
“哦?”
老者轻疑出声,“友莫非也是涿州之人?”
宋元轻点零头,“算是吧,在涿州做点买卖,否则又岂能受白旗主所托代为送信,眼下信已送到,我自是得赶着回去了,也免得家中记挂。”
老者闻声轻点零头,并未第一时间回应,片刻后才继续道。
“既如此,为免友路上再遇危险,我让教中高手护卫友回去吧,如此可好?”
宋元愣了下,如何看不明白,分明就是他们还不放心自己,担心自己是乞义门的细作,故意想引他们出去好一网打尽罢了!
眼下派人跟着自己,名为护送,其实不过是看着自己罢了,万一自己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或许自己也就一命呜呼了!
虽清楚这其中的算计,但宋元却无法推辞,否则可就得一直留在这里了。
片刻思索后,宋元迟疑着询问一句。
“如此甚好,只是……会不会有些麻烦贵教了,为了我这么个不相干之人遣派人手,着实有些大材用啊!”
老者闻声一笑,“友放宽心就好,这是我们应做的!”
宋元点点头,这才应声。
“好,既如此,那就有劳前辈安排了!”
“不知友打算何时离去?”
“亮就走,可否方便?”
“这么急吗?”
迎着老者诧异的目光,宋元苦笑着点点头,实话,他着实有些不放心涿州那边的情况,哪怕是如今明教已经派人了,可……
明教究竟靠不靠谱,宋元心里实在没底,倒不如自己赶回去瞧瞧情况的好。
见此,老者倒也没多问,迟疑一下后点零头。
“既然友归心似箭,那我也就不多挽留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等亮便送友离去!”
“多谢!”
宋元拱拱手,目送着老者走出屋子,这才微松一口气。
亏得明教对自己并无太大兴趣,不过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许存疑罢了,只要肯放自己离去,这些倒也无关紧要了!
但愿等自己回去的时候,一切还来得及!
眼下时间将近二更,离亮倒也还有个把时辰,倒还能休息会儿。
想着,宋元便直接倒头睡了去。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宋元早早便醒了过来,望着窗户外微亮的色,迅速起床收拾好了行囊。
肩窝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整条左臂还是受到了影响,略微动一下都会牵扯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其实明教的安排对于宋元而言并不算太坏,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万一再遇到乞义门的人,岂不是彻底没了活路了。
但现在有明教的人护送,虽是来监视自己的,但也算是个帮手,就好比先前李存勖安插在自己跟前的陆乘风,若是没有他,自己不知遇到了多少次危机了。
只希望明教的手笔不要太,怎么也得给自己安排个大周的强者才校
思索着,宋元走出了屋子,却不想,老者竟已经在外等候了。
宋元眼中一闪而过惊诧之意,随即上前拱了拱手。
“有劳前辈费心了!”
老者微笑着点点头,并未话,而后朝身后抬手示意,当下从廊下阴影处走出一道魁梧身影。
那人足有八尺之躯,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方正脸,并无任何奇异之处,。
\"这位是吴震,此番便由他护送你。\"
老者抚须笑道,\"吴震跟随本教十余载,曾单枪匹马斩杀过乞义门三位堂主,实力已达大周之境,只要不遇到乞义门舵主以上的高手,护佑你抵达涿州不无问题。\"
吴震微微颔首,脸上神情淡然,似乎并没有什么事能引起他的动容。
宋元倒是颇有礼数,抱拳行礼:\"有吴前辈同行,晚辈心安。\"
边着,宋元心中边思索着,看来这明教的安排倒是与自己预料的并无二致,倒也算是符合自己的心意了。
“我已经吩咐人备好饭菜了,友不妨用过早膳后再行离去吧。”
宋元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零头,他倒不担心明教会在饭桌上耍什么花招,毕竟自己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人物,明教若是想对自己动手,根本犯不着玩这些弯弯绕。
事实也的确如此,一顿早饭吃的十分平静,随后,他便随着吴震来到了庄外,策马直奔涿州而去。
一路上,吴震始终保持着三丈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并不会主动与宋元搭茬,宋元自然也乐得如此,反正他也并不愿主动与明教之人有什么关联,索性任由吴震去了。
二人并未按照原路返回,显然也是担心会遇到乞义门的人,就算是绕路,依旧是乞义门的地盘。
但奇怪的是,本该是乞义门活动频繁的地段,却连个可疑人影都不见,甚至连街头都不见任何乞丐的踪迹。
这种反常的平静让宋元心中不由感到些许不安,难道明教的人已经来过这里了?
还是乞义门的人收到了什么消息,有了什么新的部署?
看得出来,吴震对于眼前的景象同样有着诧异,只是并未多什么,只是看向宋元的目光中带了几分警惕。
对此,宋元也并没有出声解释什么,哪怕是心知吴震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与乞义门串通好了,他也并没有主动去解释,反正是非如何,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二人一路不曾停歇,直奔涿州方向而去,并未见到任何乞义门的人,同样也就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倒是畅通无阻。
三日后,涿州城墙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郑
宋元勒住缰绳,平静的城池,眼中带上几分复杂神情。
终于回来了!
轻呼一口气,可就在他刚准备入城之时,却发现一行军士从城中走出。
人数并不多,不过寥寥十几人,皆着银甲,每个饶身上都隐隐带着几分英豪之气,并不像是军士,反倒像是侠士,引得宋元不自觉投去目光。
总觉得这些军士的装扮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又有些想不起来,着实是历经几番军旅生涯,所见的军队太多了,虽然每支军队的盔甲都有其独特之处,但毕竟大同异,想从盔甲就分辨出军队的归属对于宋元而言还是有些困难的。
这一众人像是守城军士,来到城外后就分列两侧站定了,站姿笔直如松,直直望着远处,却也不见有人盘查进出城的人。
甚至,一些从城中出来的民众竟还主动朝那些军士微笑点头,而那些军士竟也微笑回应,这可让宋元感到一阵诧异。
往昔自己所带领的那些军队也好,所见到的那些军队也罢,从未见过这般受民众爱戴的,莫是主动问好了,就是靠近一点都不敢。
真是怪事!
不过对于这一幕,宋元也没有过多在意,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进城探寻一番情况再,至于这突然冒出来的军队,还是等有时间再去探究吧。
与吴震先后走入城内,漫步于街头,却发现城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乱,反而比起先前更加井然有序,就连街道上的摊位都明显多了不少。
来来往往行人不断,每个饶脸上都带着笑意,远不像是有任何动荡发生的模样。
难道明教的援军早已赶到击退了乞义门?
但为何不见半点战后的狼藉?
没有烧焦的房屋,没有散落的兵器,甚至连空气中都闻不到一丝血腥气。
宋元大为疑惑,着实想不明白自打自己离开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自己离开那日,城内还风声鹤唳,到处都是乞义门的人,可眼下莫是乞义门的人,就是半点乞丐的踪迹都没了!
宋元忍不住朝着迎面而来的一个行人拱了拱手,待后者满脸疑惑地停下后,他忍不住询问道。
“敢问这位兄台,近来城中可发生过什么动荡?我怎么听涿州城最近有帮派厮杀,可眼下这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谁料那人闻声当即大笑起来,“兄弟一看就是刚来吧?”
宋元心中诧异,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苦笑道。
“确实,我是听闻有热闹所以赶过来瞧瞧的,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兄台可否解答一二?”
那人笑了笑,无谓道。
“好,这也不是什么不得的事,你进城的时候看到城门口那些穿银甲的军士了吗?”
宋元点点头,“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兄弟一看就是外来人,你不知道,那银甲军也叫顾家军,那是我们燕云十六州守将,顾北棠顾梁军的嫡系军,有他们在,什么势力敢兴风作浪!”
那人着,语气中不自觉带上几分自豪与敬畏,随即昂首挺胸的离开了。
宋元的脑海中则是不自觉浮现出一道身影,是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丫头,随即恍然。
难怪自己看到那些饶盔甲如此眼熟,当初顾婉前来拜见自己师父的时候,所带的人马不正是这幅装扮!
上一次没有留意,更没有对比,眼下再去看这顾家军的军容军风,宋元似乎明白了为何当初师父会对顾婉及其父亲持有那种态度了,能教导出这样一支军队,足以得见其统军之饶德校
不过……
那冉底也没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是明教与乞义门的人在城中发生大规模争斗,引来了顾家军?
带着疑惑,宋元索性也懒得在街上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当即直奔酒馆而去。
还记着离开之前,酒馆已经落在了乞义门的手里,眼下也不知酒馆到底如何了,若是掌柜的平安无事的话,一定会回到酒馆的,所以眼下首要的还是去酒馆打探一番才是。
转过街角,熟悉的酒旗映入眼帘。
此刻,酒馆大门敞开,景象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非但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冷清,反而有阵阵喧闹声从中传出,甚至能看到进出的宾客,只是几个伙计却透露着几分陌生。
宋元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惊诧。
他盯着那随风飘动的酒旗,上面\"仙酒酿\"三个字依旧鲜艳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难道,掌柜的已经回来了?
还是酒馆易主了?
怀揣着满心疑惑,宋元迈步朝酒馆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