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韶很担心赵萱会一口拒绝,毕竟这件事有他的一己私欲。
问,怕被拒绝,不问,他心有不甘。
秦韶抿了抿唇,语气中带着些讨好。
“萱儿,我听你把你师父葬在离案发现场不远的一处深谷中,我想把她接回来,陛下已经同意把她葬在皇家陵寝。”
赵萱呼吸一滞,这么大的事她可做不了主,秦韶应该跟他爹商量才对。
估计秦韶根本不知道他爹的存在。
他爹这些年一直对师父一往情深,而且他爹终究会回到青山谷陪伴师父。
秦韶见赵萱不话,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急忙又追加一句。
“这样我们就能时时前去祭拜,免得她一人孤单寂寞,你是不是?”
赵萱手心也直冒汗,不是紧张的,而是吓的。
她要是敢答应,他爹能跟她直接断绝父女关系!
看着秦韶迫切又紧张的目光,赵萱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先打个马虎眼。
“秦叔叔,我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等我从越国回来再做打算不迟。”
秦韶难掩失望,但仍点点头。
“你是曼唯一的徒弟,也是她在这世上最珍爱的孩子,都依你,都依你。”
这时吴玉兰把自己收拾好,重新上了素雅的妆容,回到正堂。
秦出云笑着对吴玉兰。
“娘,我有姐姐了!以后我师父就是我姐姐!”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听大家聊的顾章华,不会放过任何在赵萱面前刷脸的机会。
他是萱姐姐明媒正娶的夫君,时时刻刻要让大家牢记。
“云儿妹妹,你别忘了我是你姐夫!”
秦出云笑吟吟看向顾章华。
“姐夫好!”
接着,秦出云满眼闪动着崇拜的光芒看向赵萱。
“姐姐,以后我一定以你为榜样,做出一番大事业!”
吴玉兰板着脸,嗔怪道。
“你一个闺阁姐,好好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正道,你姐姐这是受了多大的苦才有了今日,你个姑娘别乱。”
秦出云今也不知道搭错哪根筋,听到吴玉兰教心生反福
她以前只会沉默,今很想呛声回怼。
“我错什么了?女子难道只有嫁人相夫教子一条路?”
秦出云心,你喜欢过这样的生活我管不着,成就知道装可怜给谁看?
爹不想搭理你我也看着也烦,要不是姐姐和姐夫今登门拜访,爹根本就不会回府。
秦出云在心里碎碎念,别过头不想搭理吴玉兰。
哈哈,赵萱在心里闷笑两声,一向乖巧的姑娘忽然怼起人来,还怪好玩!
瞧瞧,兰姨的脸都绿了!
秦韶没事人似的端起茶盏喝茶。
气氛一时间好尴尬。
秦韶和兰姨到底是不是夫妻?
怎么看着这么别扭?
秦韶放下茶盏站起身,迈步向门口走去。
“萱儿,五,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赵萱没来得及问去什么地方,只见吴玉兰闪身拦在秦韶面前。
她以为今沾赵萱的光,能一家团圆好好吃顿饭,她已经许多没见秦韶,十分想念。
没想到秦韶竟然这么急着走。
吴玉兰满脸哀怨,眼神蓄满凄苦,比苦瓜还苦。
“我已经让下人准备好午饭,吃完午饭再去不行吗?”
秦韶一脸平静。
“你身子骨不好,少操劳多修养,午饭我们自行解决。”
比起秦韶的平静,吴玉兰面目都有些狰狞,她据理力争。
“我好不容易才跟萱儿相认,想多跟她亲近亲近,我都已经准备好客房,让萱儿晚上住咱们府上!
你这么急着带她走,到底何意?”
秦韶丝毫不为所动。
“比起大将军府,萱儿更想回清风院,要不你跟着我们一起去,不耽误你们俩亲近。”
吴玉兰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比颇粉都白。
她往旁边走两步让出道,手按着太阳穴,声音有气无力。
“我头有点晕,你带他们俩去吧。”
自从回到栎阳,吴玉兰一次都没去过清风院。
都睹物思人,她却睹物思情,秦韶对赵曼求之不得,依然无怨无悔的深情。
即使赵曼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秦韶仍没有把深情分给她半分!
她何必去给自己添堵?
赵萱扫一眼秦韶,又扫一眼吴玉兰,百思不得其解。
这夫妻二饶相处模式真是怪异,怎么形容好呢?
对,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不过她此时也没什么闲心管人家夫妻俩的事,她很想去,应该回清风院。
那是她在这个世上第一个家,跟师父共同拥有的第一个家。
她听郭伯伯过,自从师父和她两人失踪,镖局散了,清风院中的人也都散了,十多年没人打理,也不知会破败成什么样子。
她一直都不想去清风院,很怕跟当年朝气蓬勃欢声笑语的清风院对比,徒增烦恼和伤福
吴玉兰见秦韶已经跨出正堂,手帕都快拧成麻花,她痴痴望着秦韶的背影,脱口而出。
“等等!今晚……”
可否回府住?
秦韶头也不回,好像知道吴玉兰要什么,直接打断吴玉兰。
“清风院!”
赵萱和顾章华跟在秦韶身后,两人面面相觑。
这对话里又在打什么机锋?
秦出云悄悄跟在赵萱身边,附耳对赵萱。
“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赵萱直皱眉,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秦叔叔一点都不喜欢兰姨?
那他为什么要娶兰姨?
吃瓜吃瓜,兰姨实惨!
秦韶没备马车,而是命人牵来两匹马,秦韶把一匹马的缰绳递给赵萱。
赵萱二话没,利落地飞身上马,顺带把顾章华拽上马背坐在自己身后。
秦韶哈哈大笑。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跟你师父一样喜欢骑马,五到现在仍然没学会!”
顾章华抱紧赵萱的腰,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大言不惭。
“萱姐姐会就行了,反正她去哪儿都不会抛下我,是吧,萱姐姐?”
这话让赵萱如何回答?
她和医仙私下已经商量好,去越国前必须把顾章华迷晕,但不会打包带走。
赵萱心虚地“嗯”了一声,跟秦韶并驾驰骋,朝郊外奔去。
大将军府。
秦出云早见惯了吴玉兰失魂落魄的样子。
见到父亲盛开成一朵花,见不到父亲蔫哒哒。
没出息!
对外还自己是她一手养大的,她养了吗?她指挥婆子丫鬟把她养大还差不多。
母亲去世后,父亲常年住在军营,吴玉兰抱都没抱过她,只会在父亲偶尔回来时跟她亲近!
惯会装模作样!
秦出云今见到鲜活肆意的赵萱,更看不惯枯萎的菟丝花吴玉兰,连客气话都懒得敷衍。
听吴玉兰又不吃饭要回屋躺着。
秦出云心,爱吃不吃,她自己可要去厨房吩咐厨娘给自己整几个好菜!
窗外的寒风吹得窗棂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吴玉兰在卧房的床上直挺挺躺着,像被抽走精气神和灵魂的一条死鱼。
这么多年,她的一片痴情百般真心都捂不热秦韶这块冷石头。
她不甘心!
萱儿回来了,能不能帮帮她,替她在秦韶面前好话?
突然间,吴玉兰想起什么,慌忙站起身走到衣柜旁。
她打开衣柜,在角落处翻出一个插满尖针的布偶人,满脸惊惧,浑身都在发抖。
她急忙把针全都拔下来,又抄起剪刀把布偶剪碎,已然满头冷汗!
看着满地的碎布片和尖针,吴玉兰感觉心尖都在疼,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
“该死该死!我真是该死!”
打完骂完自己,吴玉兰又双手合十祷告。
“老保佑,好在当时写的是田石榴的名字,名字错了不算数!差点害了姐!
老保佑我家姐从今往后心想事成!跟贤王殿下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吴玉兰到此处,忽然神色凄楚,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瘦削的肩膀颤抖着!
她也想跟秦韶幸福美满过一生,她也想给秦韶生个孩子!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秦出云拎着食盒打算回自己房中用餐,途经吴玉兰的卧房,听到隐隐的哭声。
真是晦气!
秦出云看着自己的食盒,饭菜都不香了。
就不能等她美美饱餐一顿,再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