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城一秒入冬,温度骤降,冷风来袭。
晚上十点半,外面一记滚滚闷雷,响彻云霄。
旋即便是倾倒而来的暴雨声,叫人听得心惊胆战。
江晴笙洗完澡出来,放在床头的手机正在不停震动,来电铃声响了又响。
大概是察觉到电话那头的急促感,江晴笙赶紧把手机拿过来。
是串陌生号码,但这串陌生号码已经给她打了四通电话。
多看几眼,又觉得这串号码有些眼熟。
她接起电话,段之樾焦急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笙笙,你在家吗,可以去看看阿予吗?!”
怪不得觉得这号码熟悉,段之樾之前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只是她觉得两个人没有联系的必要性,所以连备注都没给。
江晴笙接触过段之樾几次,明白以他浮夸的演技是演不出这样焦灼的语气的。
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她问:“出什么事了吗?”
“阿予发烧两了,刚在公司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摸了下他额头,烫得不行,我急着去杭城出差,喊沈助带他去医院,但沈助他不肯去医院,已经回家了。”
“我空了之后赶紧给他打电话,打到现在都没人接,你看你方不方便去他家看看?”
段之樾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提议有些冒昧,所以难得正经地解释几句:
“我知道老是麻烦你是不对的,但眼下就你离阿予最近,裴珩和付周泽都在外地,沈助赶到他公寓太远了,想来想去,只能拜托下你了。”
“我知道了。”江晴笙很快应答,“我去他家看看。”
段之樾感激:“谢谢你。”
江晴笙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她觉得自己也并非多管闲事。
毕竟人家发着烧,要真有点什么好歹那确实麻烦。
站在岑淮予家门口,门铃按了半都没反应。
江晴笙重复着按,心里也突然七上八下地着急起来,心想着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她拿出手机打他的电话,不接。
约莫十几分钟后,段之樾接到了江晴笙打来的电话。
她语气也有些紧张:“我门铃按了半都没人应,你确定他在家吗?”
“确定。”段之樾答,“沈助看着他上楼的。”
江晴笙又问:“那你知道他家密码吗,要不我直接进去?”
段之樾:“你试试你的生日。”
江晴笙身体微顿,一手举着电话,一手在密码锁上输入数字。
密码错误。
江晴笙:“不对,还有其他密码吗?”
段之樾想了想,又:“他习惯性把一些比较重要的日子结合起来,你试试你们分手的日子呢?”
江晴笙的记忆绕远了,鬼使神差地又想起他们分手的那。
她近乎失神地捏着手里的电话,在一种特殊情愫的催化下,默默输入了那串数字。
“叮”一声,门开了。
声响惊动羚话那头的段之樾,他试探问:“门开了对吗?”
“嗯。”
段之樾很突然地叹了口气,“那你先去看看阿予,确认没事的话麻烦给我打个电话,谢谢。”
“好。”
岑淮予家很大,此刻也很黑。
江晴笙手机的闪光灯开着,在门口处找到开关。
“啪嗒”一声按下去,一瞬,灯光大亮。
他家是被高级建筑技巧构建起来的客观存在,却缺乏所谓主观的人文色彩,无任何情感意义。
太豪华了,也太冷清了。
江晴笙温声喊他名字,“岑淮予。”
没人应答。
她步伐轻盈,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口,犹豫几下后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只亮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床上的男人虚虚躺着。
凑近些看,就能看得出来,男饶嘴唇发白,额头冒着细细的汗珠。
江晴笙动作幅度很轻,拿纸巾拭去他的汗,用手背感受下他额头的温度。
刚触碰到的那一刻,她就忍不住惊呼,“怎么这么烫。”
她试图喊醒他,轻轻晃着他的胳膊。
岑淮予吞了一颗退烧药,睡得太沉了。
梦里是杂乱无章的场景,梦外是江晴笙的呼唤。
梦里梦外挣扎着,最终在昏瞑之中轻掀沉重的眼皮。
江晴笙此刻正俯身感知着他的温度,离他太近了。
而他烧糊涂了,半眯着眼对上那双漂亮眼眸时,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他口中含糊地:“笙笙,你终于来我梦里了。”
江晴笙因为这句话而略显呆滞,无措地愣在原地之时,突然感觉一双发烫的手圈住了自己的腰身。
岑淮予太想她了,觉得自己在梦里,所以想抱抱梦里的她。
江晴笙被他的手用力一带,本就俯身的动作,因他故意使出的力量而无法支撑,她惯性往下倾,整个人直直坠在他身上。
来不及挣脱,他另一只手也附上,紧紧拥住她。
唇角贴近她的脖颈,呼出的气息因为发烧而更热更烫,一切的感官都太强烈,叫人无法支撑。
他抱着他,嘴里喃喃自语:“宝宝,我真的很想你。”
话语随呼吸落在她脖颈,像一条细细麻麻的电流,在她身上突然通电,不受控地蔓延至全身。
以前恋爱的时候,岑淮予也偶尔爱喊她“宝宝”。
江晴笙全身发麻,焦急地喊了句“岑淮予”,想挣脱他此刻的禁锢。
他的唇突然凑近,近在咫尺的距离,即将碰上之际,岑淮予颓唐地松了手。
他落寞难掩,“算了,别把我的感冒传染给你。”
江晴笙看他又沉沉睡去,回想起刚才的画面,自己的脸也很红。
她觉得脸颊烫烫的,为了避免刚才的情况,没再喊醒他。
她对岑淮予家的格局并不熟悉,于是回了趟自己家,拿来一个药箱。
先是替高烧不湍岑淮予贴上了退热贴,又贴心地拿热毛巾替他擦拭冷汗。
岑淮予彻底清醒,是在江晴笙替他更换退烧贴的时候。
他倏然睁眼,四目相对之际,两个人都很意外。
发烧让岑淮予的反应意识不断减弱,半晌才清晰地感知到,已经不是梦了,是现实。
他哑着嗓子问:“笙笙,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