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峰,一处断崖边。
断崖尖角处,两位高人正俯瞰着云海,对坐品茶。
其中一人气度威严,面容苍俊,正是北斗星宗掌门万敬候;而与之对座的则是个戴斗笠,拿着鱼篓和钓竿的钓鱼老翁,其看似平平无奇,甚至一边端杯饮茶,一边还在抠脚。
“差不多是时候了啊。”
钓鱼老叟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吧嗒了一下嘴,毫无风度可言。
顺着那钓叟的目光,会看到两人茶桌中间摆着两样东西。
其中一样是紫砂茶壶,明明不见火源,却不断冒着热气……而另一样,则是个奇特的装置。
只见那是一张白纸上立起个如烤架一般的横支架,上面吊着一根细毛笔。
那毛笔只有笔尖处略微蘸墨,其余处都还有点硬。
在风吹和惯性影响下,笔尖顺着横杆左右移动,并不时在纸上画出一道道鬼画符般的痕迹……
此乃扶乩,属于占卜一脉的术数。
后世所传的“笔仙”与“碟仙”之流,便是此扶乩之法的传常
“不错不错,掌门这茶水滋味可真不错。”
钓叟一边大口喝茶,一边指了指那茶壶,嘿嘿一笑。
“墨迹已干,墨水将尽,差不多了。”
他着,便把那扶乩装置收拾起来,并拈起那张画满了鬼画符痕迹的纸张抽出来,仔细端详。
而对座的万敬候则始终面沉如水,用手指来回敲打着桌子。
“云顶雪露,是闰年春茶茶尖,十斤里选一两入味……你这老子,一就喝了我大半存货,要是办事再给我办不利索,心挨打。”
身为北斗掌门,万敬候言语中毫不客气,也同时带着一股惆怅。
“近来魔踪涌现,门内多有不好的征兆。浑仪无暇顾及此事,这才有了机会,让你来算算。”
“我劝你还是用心一点,别搞这些把戏。”
听他如此警告,那钓叟却只是摇摇头,依旧调笑着。
“你懂什么呀,掌门老兄。”
“大有大的玩法,有的好处。”
话语间,钓叟手指掐算了几下,嘴角一撇,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就比如,你北斗派最喜欢的那些大手笔,大阵仗的推演测算,其实以至都有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金丹以上的人物,但凡有点术数修为的,一旦被人推演测算,皆会心生感应,于是你们的图谋就暴露了。”
“机不可泄露……抛开反噬力不谈,事注定,人事易变……你们多少谋划都是这样,一旦被人察觉,干扰了人事,那变数可就多了去。”
“正所谓‘临时变卦’……你可明白?”
“变卦这个词儿,就是因为卜卦结果容易变动,所以才有此意。”
“而咱这手笔仙扶乩就不同……因为手段,阵仗,所以无法被人察觉,更是直接占卜问鬼神,完全不必在意人事干扰。”
“嘿嘿,老子想算谁就算谁,你信不信?想算你都可以算你。”
听那钓叟一阵自吹自擂,万敬候非但不动怒,反而表情稍松弛了些。
星相派之人,皆擅长术数推演,又如何不明白这些道理?
知命,易难。
尽人事,听命。
能有如此豁达念头,反而恰恰佐证了对方的术数造诣。
“罢,吉凶到底如何?”
听掌门发问,而钓叟也一番琢磨后,开始回答。
“此事有三个关窍,你看,就如同这画中字迹一样……”
“第一是远关大门户,我看这多半是死冻川下深渊,又或者是毗邻……第二是顶峰之处在内,我看多半是凌云峰或是踏云峰……”
“至于这最后第三处……”
着着,钓叟迟疑了些许。
“最后第三处,在于几个人物。”
“反正也是注定被你忽略的细节,还是不看了吧。”
……
……
蟒山山下,无数田垄间,正有一团团黑云汇聚。
嗡嗡嗡……
嘈杂之音随着那黑云不断前校
若是凑近去看,便会发现,那些黑云并非是什么烟尘云朵,而是……
成群结队,遮蔽日的蝗虫。
蝗群所过寸草不生,农家无不紧闭门户,暗自在家中上香敬神,祈求平安。
唯有在蟒山山腰处的道观,留下了一片清净空地……仿佛有什么不可见的无形之力,阻止着蝗虫进入。
此处,一道白光闪过。
道观后院中便多了两个人。
正是两位人物……王大猛与颜玉。
“好晕啊……”
王大猛揉了揉太阳穴,抱怨道。
“我以前可是不知道,这空间传送阵法,竟还有这种晕车一样的副作用?”
抱怨归抱怨,正事是要做的。
这一次,是王大猛主动请缨,携师妹一同来的。
两人这才一到场,就受到了热烈迎接。
“二位来得可正是时候啊!”
一个长髯道人迎面走上来,连连行礼。
“贫道骆阳子,也是三台观观主,见过二位上宗大使。”
“废话少,事儿出在哪,我们立刻去。”
王大猛扫了一眼这观主修为,发现其只是引气之后,便不再指望他出手帮忙了,只想着单刀直入。
“……”
颜玉看了看,也不多话,只是点头附和。
“二位且随我来。”
在观主引领下,两人走出道观后院。
向外一看,三人便看到山外不远处那成群结队,接连不断的蝗虫黑云。
被作贱过的农田,皆毁成了一片光秃秃模样。
此情此景,实在叫人咋舌。
王大猛若有所思,这也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师妹……”
他换做密语传音,连忙问道。
“原来你的蝗神,原来是蝗虫的蝗啊?”
其实很早就有听过,一些种田的迷信老百姓,由于惧怕蝗灾旱灾水灾之流的灾,而会私下崇拜什么龙王,蝗神,河伯之类的虚无缥缈之物。
可如今在这玄幻世界里,难不成一切都成真了?
此世难道还真有执掌蝗虫的神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