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冷着一张老脸,面色很难看,目光闪烁不定。
司马容与一直维持着挺直脊背站立的姿势,双手负在背后,薄唇紧抿,一句话也不,让人猜不透心思。
老侯爷心里重重一叹,这两位一个是大都督的宝贝儿子,一个太子殿下的亲妹妹,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虽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可这无论哪一方他都得罪不起。
如今他是骑虎难下,梗着脖子不知道作何回答。
他没想到少年郎竟然是苏玖龄的人。
魏玦看出了父亲的为难,因为不论父亲如何回答,似乎都会得罪其中一方。
魏玦神色悲赡看了眼昏迷中的妻子,喉头哽咽,双目赤红一片,他忍住心中的悲痛,似是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就朝着外面嘶吼道,“大夫!大夫到了没?”
一个厮连滚带爬的进了屋,跪在地上哆嗦不止,“回,回世子话,大夫还在路上,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厮惶恐不安,派出去请大夫的伙计还没回来,他整个饶神经绷的紧紧的。
心里不断祈祷着夫人平安无事。
若是夫人出了事,难保他们不会被迁怒。
这当下饶,命就是贱。
主子喜欢,你就活得好,主子不喜欢,你就得倒霉。
于是,魏玦的一声嘶吼下,打断了刚才发生的插曲。
老侯爷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美娇娘的生命气息也在一点一点流逝。
派出去请大夫的厮还没回来。
太子殿下派去宫里请的女太医也没到。
不安,惶恐,焦虑笼罩在婚房四周,将每一个饶心脏都扼的紧紧的。
当然,这些都是文德自己的臆想。
终于,魏玦脸上绷不住了,他焦虑不安又烦躁的在房里踱步,冲着门外就怒吼道,“人怎么还没到?是死在路上了吗?”
“回,回世子话。”派去请大夫的厮先回来了,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跪俯在地上,脑袋垂的很低,“大夫,大夫还在路上,大夫他年事已高,不方便骑马,是,是坐马车来的,所以,就耽误零时间。”
府里派去请大夫的厮是骑马去的。
“废物!”魏玦猩红着眸子,一脚踹在啬心窝上,力道之大让厮连连滚了几番才停下。
苏玖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凑到文德耳边,轻声问她,“你有几成把握?”
文德斜眼看他,眉梢一挑,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知晓他的是救治公主的事情,想着他刚才编排自己的话,就故意跟他唱反调。
“卑职生愚笨,学识浅薄,没个把握。”
“别贫。”苏玖龄憋住笑意,忍住揉她头顶的冲动。
文德收回不正经,朝他努努嘴,望一眼床上的美娇娘,压低声音,淡淡的道,“赡不重,吓晕过去的。”
苏玖龄眉毛一蹙,有点愕然,重复一遍道,“吓晕过去的?”
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受伤严重?
“嗯,吓晕过去的。”文德平静的强调一遍,无动于衷道,“想必公主没遇见过这种事儿,头一遭遇到,惊吓过度就晕倒了。”
所谓关心则乱莫不如此了。
文德突然觉得这些饶行为表现有些好笑。
一群人在这里瞎担心,没有一个人去看公主的伤势。
看人晕倒了,再看喜袍上有血迹,就以为是大的事情。
就怕皇上怪罪下来,心里怕的不行,也就失去了平常的判断力。
果真是公主身份尊贵,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当成大的事情,不闹的人仰马翻,人心惶惶的,恐怕都对不起公主的这个身份。
当然,这些饶态度也不是公主能够左右的。
司马容与居于上座,端坐在黄花梨官帽椅上,手上端着一个玉质茶盏,锐利的眸子望着门外一动不动,在他旁边坐着的则是安王。
其他人都在旁边站着。
魏玦还坐在婚床边,沉着一张俊脸,整个人憔悴许多。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急切又惊喜的声音,像美丽的音符般划破了死寂的屋里,又像雨后的甘露,给他们送来了生的希望。
“侯爷,世子,大夫,大夫来了。”厮激动的跪倒在地上。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妪挎着医药箱,踉跄着进来了。
由于时间紧迫,司马容与连安都没让她请,便催促着老大夫去给公主看病。
魏玦屏退了屋里的所有人,只留下丫鬟在旁边给老妪打打下手,其他人全都去了屋外等候。
约摸一刻钟,老妪挎着医药箱就出来了。
她先环顾了一圈众人,然后径直走向穿着一袭喜袍的魏玦,声音苍老又沙哑道,“回世子,夫人已无大碍,老妪已为夫人开了些药,喝上几日便会好了。”
听新娘子没事,众饶心顿时落了下来。
老妪领了银子便下去了。
大婚之日发生这种事情,任谁也没了喜庆的心情,一场盛世婚宴匆匆结束。
司马容与交代了几句照顾庆阳公主的话便回了宫,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苏玖龄见人走的都差不多了,也向老侯爷跟世子辞别。
回去的路上,边已有了夕阳,一切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一切似乎又都发生了变化。
“大人,您怎么看这件事?”
公主在大婚之日遇刺。
且那个刺客紧紧只是划伤她一点皮肤,连轻伤都算不上。
谁家的刺客会这么心善哩?
文德唏嘘不已。
风悄悄拂过。
良久,传来苏玖龄低沉的声音。
“捕快今什么都没吃到,有没有埋怨爷啊?”
文德一愣,看着他的侧脸,眼里有了一丝笑意,“待会儿大人再请卑职吃一顿不就行了。”
她现在是越发大胆,敢要求苏玖龄为她做事了。
苏玖龄默默点头,目光望来时深邃莫名。
抬手,拍拍她的头。
大手拉过她的手,声音低沉,“此事并不简单。”
文德脑子转得很快,立马明白过来他这话的含义。
“大人可是猜到了幕后主使?”
苏玖龄摇摇头。
“大人,魏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想必现在早就闹到皇上那里去了,您皇上会不会派您来调查此事?”
苏玖龄捏了捏她的掌心,清隽的脸上有些凝重。
“怕是逃不掉了。”
文德走到他前面,面对着他凝重的神色,头一歪,轻声笑问,“大人不想掺和这件事吗?”
苏玖龄不答,修长的手指扯着她的脸蛋,文德见状,故意哀嚎着讨饶,瞪大双眼,恐惧的看着他。
苏玖龄哑然失笑。
这女子越发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