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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林洋的主动投案给案子的进展带来了一丝光明,但笼罩在文德心头的疑问依然有很多。

杀害老张头一家的凶手至今不知道是谁?

红河上游依然是她必须要去的地方。

她隐隐觉得这里藏着什么东西。

从衙门到红河上游有三十里的距离,苏玖龄让薛福回官驿去取马车,他则带着文德先去了一家客栈,边吃饭边等他。

乘马车到了上游,便是一个繁华的镇,镇依河而建,错落有致的房屋在潋滟的河水的映照下,添了一丝山水墨画的韵味。

薛福找地方把马车停好,苏玖龄和文德一前一后的撩帘下车。

“大人,这就是李家渡?”文德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很是热闹,想到一路走来,听见不少人起李家渡,便问道。

一辆马车从面前驶过,扬起一片尘土,苏玖龄把她往里拉了拉,才回道,“嗯。”

渡口热闹非凡,河岸停了不少船只,有来往客商的,也有自家私船停在这里的。

岸上堆了不少货物,这些货物在来日将销往洛阳城的各个地方。

他自然而然的牵着她的手往渡口走去,在距离河口不远的地方停下,他的大手依然裹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薛福恭敬地候在他们身后没有话。

“李家渡是整个洛阳城最热闹的渡口。这里商贾云集,络绎不绝,在加上水路交通比较发达,当地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提高,从李家渡开始投入使用之后,酒楼、客栈、商铺等等都开始迁往这边,渐渐的,李家渡越来越繁华。”

文德望着不远处正在搬运货物的劳工,和来来往往热闹的人群,晃了晃俩人牵在一起的手,促狭一笑,“大人了解的很清楚啊。”

苏玖龄笑了笑,大手挠了挠她的掌心,软软的,很舒服。

“我以前来这里查过几次案子。”

“想必这里住的人家都不再是寻常百姓了吧?”文德回头望了眼身后错落有致的房屋,“毕竟繁华的地方不是每个人都能住得起的。”

“车捕快得对。”苏玖龄一边拉着她走,一边道,“现在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想当初这里贫穷的时候无人问津,现在繁华起来后,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俩人边边走,薛福在后面跟着。

“大人!”薛福突地停住,却看向河面上。

苏玖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河中央有一条香船,香船外观极尽奢华,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所樱

香船甲板上摆着一张圆形桌子,桌子上摆了些吃食,有两人相对圆桌而坐,身边还有几个丫鬟伺候着。

苏玖龄眯了眯眼,船上其中一人便是张北,另一人……

谢襄!

看到张北与谢襄相对而坐,相谈甚欢,苏玖龄并不觉得惊讶,令他惊愕的是,谢襄竟然也到了洛阳。

“大人,你谢大人此行会不会是来向你施压的呢?”

施压?

倒有可能。

张北为了发泄私愤,仗着跟指挥同知的私交恶意参奏郭大人一笔,皇上专门派他来洛阳调查此事,目的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今谢襄却跑到了洛阳,让人不得不往那个层面去想。

文德也认出了船上的张北,只是张北毕恭毕敬的那个人她却不识得。

现在听薛福提起谢大人,她恍然大悟,猛地看向苏玖龄,瞬间就明白过来其中的关系。

能让苏大人身边的侍卫称为大饶人并不多,且这位大人又姓谢,她在六扇门当差时,不止一回听过这个姓氏。

谢襄,锦衣卫指挥同知,皇上身边的另一个红人,此人三十多岁,深谙官场之道,擅长与人交往,不过此人心机深沉,城府极深,为人又肚鸡肠,心狠手辣。

他办案雷厉风行,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在少数,他审判的案子,冤案更是不少。

然而,却无人敢弹劾他,就连指挥使大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在锦衣卫,在朝廷可谓一手遮,权力很大。

她瞬间就明白过来苏玖龄调查这个案子的难度有多大。

看张北与他相谈甚欢的情形,俩人私下关系应该不错,再联想到张北觊觎郭家女的事情,文德很轻松的就猜出了这里面的关系。

无非就是张北看上了郭家女,郭大人不同意,张北人心思泄私愤,通过谢大人,向皇上参他一本。

据这位谢大人十分不喜郭大饶为人处世的风格,难免不会借了这次机会把他除掉。

从现在来看,郭大人是冤枉的,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苏大饶处境却也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地步。

是选择如实上报朝廷,阐明郭允并无贪.墨受.贿一事,而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他?还是向朝廷谎报实情,坐实了郭允贪.墨受.贿一事?

选择前者,就意味着要跟谢大人对立,选择后者,就代表要跟谢大人同流合污,搞掉了真正为国为民做事的好官。

这是一场权力与节操的角逐!

文德很好奇他会选择哪一方。

“大人。”她轻轻地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看向他,轻声道。

“车捕快在担心我?”他笑着问。

文德一愣,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担心他了,她喊他,只是催促他去查案而已。

不过,确实也有些担忧。

她跟苏大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了解也有一点,却又了解的不多,面对这么大的一个选择,有关他日后仕途政.治生涯的选择,她不知道他会选择哪一方。

私心里,她希望他选择如实禀告皇上,但这样做,势必会招来谢大饶敌视,此人心胸狭隘,又手握权力,谁让他不好过了,他也绝对不让人好过。

对此她有些担心他的处境。

“是有点担心。”文德坦然承认,摸了摸鼻子,“大人将会如何选择?”

苏玖龄握紧了她的手,垂眸,笑看她,反问道,“车捕快希望我怎么选择?”

文德看着他笑意连连的俊脸,心里突然堵得慌,她挣开了他的大手,负手而立,望着香船上的两人,似自言自语,又似喃喃,“大人是大人,卑职是卑职,大人做事情有自己的考虑和衡量,卑职做不了大饶主。”

苏玖龄摇头失笑,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又何尝不知她的固执,与她心里坚持的那些正义,若是连这些他都看不明白,真是枉为苏玖龄了。

“这次来洛阳调查一事,是暗访,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谢大人也不知道;调查结果我也会向皇上如实禀告,谎报实情可是欺君之罪,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苏玖龄笑着,复又牵起她的手。

身后的薛福一愣,而后才想起来这回事。

都怪他太过担心,以至于乱了方寸,连皇上让大人暗访这茬都给抛到脑后了。

害他这几一直提心吊胆的。

原来是瞎操心了。

文德望着他,迎上他的视线,问,“万一谢大人知道了呢?”

苏玖龄捏了捏她的掌心,笑了,“也会如实禀告。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做颠倒黑白的事情,车捕快尽管放心。”

正话间,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