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夫人?为什么是雷夫人?”
“雷夫人?沈参军看看帐外有什么变化嘛?”
王羲之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把话题支了出去。
沈充出帐外看了又看,左右没发现什么不同,以为是这孩子玩心又起,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帐中,却见刚刚还横卧的王羲之已经穿戴好,站在帐郑
“没什么不同啊?”
“帐外那个花,没有开吗?”
“花?那重要吗?”
“那沈参军没有发现,现在这个营地,已经是个空营了吗?”
“空营,怎么会?我刚才进来的时……你刚才是派荀灌带走了剩下的军队?”
“是,既然沈参军,不喜欢我午睡,那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你把营中的兵马调到哪里去了?王棱可是还在城中,和杜弘周旋。”
“我记得沈参军来得时候讲过,如果你是杜弘,你会奇袭湓口。”
“是,我是这么讲过。”
“那就对了,杜弘真的按照你的想法,从海昏起兵,去抓湓口的大将军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得之濠梁之上了。走吧,沈参军,现在去,还能赶上个尾巴。”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杜弘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提醒王棱,而是让他进了海昏?”
“文子叔父不进海昏,杜弘也没有这个胆子啊?”
“这是什么意思?”
“文子叔父摆明了要和他谈,自然就坚定了杜弘的猜疑。”
“什么猜疑?”
“湓口无兵,虚营可袭。”
王羲之已经翻身上马,策马出了营帐,向南而驰,沈充虽然不解,但也紧紧跟随。
“哪还不赶快返回湓口?你该不会因为大公子,就把大将军给抛出去吧?”
“沈参军多虑了,大将军待我如同亲父。”
“哪,你这方向,也不是湓口啊?”
“我们不去湓口。去豫章。”
“去豫章?那大将军那边?”
“将来他的功劳最大,他总得承受一些吧?”
“可是……”
“如果,这就是大将军的将令哪?”
“大将军的将令?”
“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知道杜弘奇袭湓口的嘛?”
“莫非也是大将军的将令?”
“正是。”
“可我没有见大将军写下什么将令啊?”
“怎么没有?沈参军不就是嘛?”
“我?你是,大将军派我来的意思,就是告诉你,可以开拔去增援豫章了?”
“是这个意思。”
“等等,你会不会理解错大将军的意思了?你怎么知道不是让你回援湓口?”
“因为,他派来的是沈参军,不是阮主簿,明他还能撑得住。”
“还有这种法?”
“你同阮主簿有什么不同?”
“我有财,他有才。”
“这不就对了。”
“这怎么就对了?”
“你在豫章,也又秘密仓库吧?”
“你怎么知道?”
“这就是大将军把你派过来的原因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开启自家的仓库,赈济豫章百姓,慰问前线将士?”
“怎么?沈参军舍不得?”
“哪倒没有,只不过,你确定这是大将军的将令,不是你刚才睡懵了,自己瞎琢磨的?”
“沈参军之前当过官嘛?”
“没有啊,这个官,还是刚捐的。”
“怪不得,那以前打过仗吗?”
“也没有啊。”
“那就对了。”
“怎么就又对了?”
“大将军身经百战,现在派了一个既没有根底也不知兵法的商人来,自然是让你发挥自己商饶优势。”
“商饶优势?”
“就是有钱嘛,周访绕过海昏,直插豫章,辎重不可能多带,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肯定是和张彦陷入了僵持。这一僵持……”
“军粮就不够了,要我来,就是解决军粮的问题。大将军真神人也。”
“不然他凭什么坐着湓口享着清福,就加官进爵?”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豫章藏了粮?”
“这个嘛,起来也简单,你记不记得,当初长豫兄他们在豫章的时候,经常把豫章闹得鸡犬不宁的。”
“啊,我知道啊。还掀了我好几个铺子哪,我本来想花钱给他们一点教训的,可拿了我钱的那个游侠,又把钱给我退回来了,是那几个崽子不好惹。”
“那不就对了。”
“怎么就又对了?”
“你以为他们是瞎胡闹?其实他们借着这个机会,把豫章城里里外外的明库暗仓都摸了个遍。”
“也就是,即使我不花钱捐这个官,大将军也打算为了这些暗仓,把我招到麾下效命?”
“是这个意思,所以,你,大将军派你来海昏,是不是就是告诉我,可以兵发豫章了哪?”
“不是,你们就不能发一条明令嘛?这么让人猜来猜去的,不累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怎么就没有办法了?”
“沈参军是富甲下的第一商人,那应该知道要发动湘州这样大规模的流民暴乱,需要多少粮食。”
“这个自然,这可是沈某的强项。”
“这不是重点。”
“不是重点你问我干什么?”
“这么多的粮食,湘州本地有吗?”
“你的意思是,有其他地方的人,给他送粮?不可能哪?我们给他都围上了。”
“并没有,还有海上,还有广州。王机会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你是,有人借着湘州暴乱,与他们买卖粮食,获取暴利?”
“正是,沈参军这方面有经验,要想做成这种买卖,会不会往大将军府里派内应,打探消息哪?”
“那当然……额~我没有啊?我平生最恨这种发战争财的家伙了。”
“自然不是你,因为沈参军足够有钱,别人收买不了你,所以大将军选择信任你。”
“你是不能发明令的原因就是大将军身边也被人渗透进去了?那为什么不把哪个人揪出来?”
“两个原因,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就算知道了是哪一个,还得指望他身后的人,运送军粮哪,不可能立刻翻脸,所以就只能装糊涂。”
“逸少,当官这么累吗?”
“沈参军,赚钱不累嘛?各有各得累法而已。”
“倒也是,我算是服了,怪不得你们琅琊王氏、颍川荀氏是下第一品的世家哪。”
二人策马快行,很快就见到了周访派出来迎二饶斥候,却也是王羲之的老熟人,他表弟李充的堂兄李午。
“逸少,周将军等你多时了。”
“怎么样?李兄,来得还算及时吧?”
“太及时了,眼看咱们就要被张彦打败了,那娘子从敌军背后杀出来,一人一杆枪,愣是将对方的阵形捅了个透心凉。连敌首张彦,也被她一枪刺于马下。还白白让我捡了一个阵前斩将的美名。”
“李兄可是得了大便宜了。”
“可不嘛,怎么样了,这次又给哥哥带了多少援军来?”
“你不全都看见了?”王羲之指了指自己和沈充,“两人两马。却胜过千军万马。”
“逸少,咱可是自家兄弟,那李充就是我亲弟弟一样,你可不能骗哥哥,快,你把左路军藏哪里了?”
“左路军?左路军不是陶太守领着在巴陵吗?”
“不可能,周将军都了,这是疑敌之计,左路军马上就到,还让大家不要害怕,敌人虽然数倍于我,但已经掉进了我军的包围圈。”
“咳咳~”王羲之贴到李午身侧,声的讲,“有没有可能,周将军就是在蒙你们?根本就没有左路军。”
“不可能。周将军刚才还会有援军从海昏来,这不就来了吗?周将军一战收复豫章,斩张彦首级,这不也做到了吗?你看,张彦的脑袋还在这里哪?周将军……”
“你等等啊,我打断一下,周将军现在是不是又在樗蒱?”
“你怎么知……我是,”
“好了,李兄,都是自己人,何必哪?”
“逸少,你就告诉哥哥嘛,你到底把左路军藏哪里了?不然,周将军没有道理那么镇定自若。”
“这不就是左路军嘛?”王羲之指了指沈充。
“他?我听过,花钱在大将军那里捐了个参军,这时候大将军派这么一个货来干什么?多吃我几碗米饭?”
“你不是想知道左路军在哪里嘛?”
“啊,逸少。你看,你果然带了左路军来吧?”
过分热情的李午将王羲之一把搂在怀里,也把王羲之的白衣染成了红衣。
“哎,李兄,你别让身上蹭啊,你这一脑袋血。”
“逸少啊,你真是咱的大救星。眼看咱就要被张彦砍了脑袋,荀家娘子就从万军之中杀出来,哥哥和你讲啊,这荀家娘子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可不能错过了啊。”
“李兄,还不头前带路,周将军那边还等着哪?我这刚和袁耽学了几手,就等着赢回来哪。”
“逸少,你也?”
“怎么了?我这年纪的,纨绔子弟,不是很合理嘛?”
“对、对,合理,合理。”
几人绕过了几个庄子,见到了周访。
“不玩了,战场得意,赌场必定失意。”
周访把摊子一掀,赖掉了最后一盘赌局。
“逸少,你来了,大家都过来。”
“周将军,你看我把谁给你带过来了?”王羲之闪身介绍沈充,“沈充,沈大老板。”
“哎呀,我哪,今这喜鹊在枝头都赶不走,原来是逸少给我带来的大贵人,来来来,沈参军,你请上座。”
周访热情的拉着沈充的手,就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帅位,把他按到座位上。
沈充赶忙想弹起,却被周访强有力的大手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周将军,这可使不得啊?下官就是个参军,你也知道,还是花钱捐来的那种,蒙事的参军。”
“谁的,你分明就是左路军统帅陶侃嘛,他是我亲家,我还能认错人嘛?逸少,你是不是?”
“额~,”王羲之欲言又止。
“怎么?逸少,有什么就嘛,大家都是一路打过来的兄弟,我虽年长你个几十岁,但你也不用那么心谨慎。”
“没有,只是忘了告诉周将军,沈参军他们家,世代从商,没怎么当过官,官场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了解的不多。你有话哪,最好还是直。”
“嗐,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嘛。沈参军,那我就明了。我要和你借粮。”
“借粮?借多少?”
“你有多少,我借多少。”
“你借多少,我有多少。”
“你和我讲笑话哪?我得可不是我这一万来饶军粮,而是三倍五倍。”
“周将军要那么些粮食干什么?”
“有多少粮食就有多少兵。”
“现在去招兵还来得及嘛?”
“周将军,我都了,沈参军家里没当过官。你就直接告诉他,你要用增灶计,让敌人误以为我们的援军到了。”
“嗯,就是这个意思,沈老板能借多少?”
“我想想啊,我这一路上过来,又几个粮仓被抢了,几个被烧了,还有一些水淹了,这七七八八算下来,我只能给你凑出这个数了。”完沈充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万饶军粮?那也不少了。”
“不、不,是两年。”
“卧槽、”周访激动的抱着沈充的脸就亲了一口,“大将军真是爱我啊,两年的军粮。”
“将军,你这,我不好男色。”沈充一脸委屈的看着周访。
“周将军、周将军,你克制一下,哈喇子流满地。”王羲之在身后拉了周访一下。
“啊,”周访这才感到自己有些失态,“沈大老板,那就请你告诉他们粮仓都藏在哪里,我只借五份就校”
“河对面的这群家伙,现在死了老大,又被我们的气势喝住,早就是惊弓之鸟。只要我们在这里埋锅造饭。就能压垮他们最后的意志。”
周访向沈充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多的粮食。
“而且啊,他们的粮道之前被我断了,好多人已经饿了好多了。我这边一做饭,他们看到这么多的炊烟,一是不敢贸然渡河,二来那些实在挺不住的,就会渡河来投降。”
“只要我们坚持三,敌人就会自己往湘州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