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几个稻草人儿窸窸窣窣,一会儿东一会西像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窜,也不知在捣鼓什么,见我探下脑袋,倏地一下全挤去床底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不再吱声。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这会倒怕了?”我朝它们咕哝着,很不满地道:“一个两个地吵得我睡不了觉。”
草人儿挤成一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吱声接话。
“不是都去巡山了吗?”我搔搔头,望了望窗外暗沉的色,瞬即有心要吓一吓这些东西地道:“哦哦哦,我知道了,你们又偷懒!我要告状去!”
我手指着那几个缩成一团的黑影,一脸幸灾乐祸起来。
“不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偷懒,你不可以告发我们!”这一下,几个稻草人儿急了,窸窸窣窣地,众起抗议。
“才不是!”女孩鬼率先跳出来,声辩解道:“才不是咧!是……”
我一听它吞吞吐吐,分明在抵赖,我又佯装生气地道:“是什么?明明看见你们全躲这,还想抵赖。”
“是……是后山打架,打得好凶,我们怕!”
“对对对,昨晚那条蛇也在,而且,它追着我们不放,我们只好跑了回来。”
这下,另外的又争先恐后地发话了。
我一听,心下大惊,睡意顿时全无。一个骨碌迅速爬起跳下床,我急急地找鞋子穿上,又悄悄跑到妈妈房中看了眼他们的身影,偷偷地拉开后门,闪了出去。
上星光明亮,有一团团流云暗影浮空,似是风吹得紧。
后山一片寂静,夜如流水将一切卷在其中,朦胧交织的地难分谁是谁的身影。
众鸟兽早就归巢,后山静得连个蚊子都没响,更别有打架声。
我躲在后山坡的一片荒草丛里竖起耳朵听了半,除了风吹草木的阵阵婆娑声,周围根本没有任何异响传来。
可是……
我摸摸头又伸长脖子朝四周寻望。
周围山林重重叠叠,树影憧憧,看是看不见什么的了。再这种时候,附近只要有点大的响动,都难逃过我的耳朵,更何况动静大的打架声。心下暗想,难道众鬼为避责,捏造打架这事骗我玩?
但细细一回味,又觉不像。我想了想,决定上我家那片草地去看看。
越过菜坡,穿过矮树林,我摸着自己熟悉的路线,悄眯眯又心翼翼地朝那片空旷的草地靠近。
为防有人偷袭,我还轻轻地折了一把树枝握在手中,一来可以在夜色中用以藏身,二来能当武器。
夜风中,草浪依旧起伏,只是一片黑沉沉的光景没了白日里的那种闲适,所有山色给这夜吞得干净,只剩下大自然故作神秘的布局,以及夜色释放出来的令人遐想的气氛。
一切暗戳戳的,又都无比精神。
那株苍劲的松柏在黑暗中更显挺拔,独据一方地,颇有茕茕孑立的王者风范。只是,风将草刮低头时,若隐若现的色间,我总觉得那树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远远地,我心目一凝,心间一凛,难道我家不想卖掉那颗树,刘二哥派人来偷?
不会吧!
随即,我的心里哐当一沉,脚步也迈快了不少,原本还持轻巧的身子重重地划过草丛,搅得身后“哗啦啦”一片声响。
然而,前方那大树底下并没有任何动静。静静的,即使我这么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