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走来的叔爷爷朝众人一摇头,对我道:“细妹子,跟爹爹进来。”他也径直朝内屋走了进去,我赶紧地跟上他。
穿过厢房,靠内里是一间窄的侧房。屋内一个谷仓挡住了半个木窗,只有一点光从屋外一线般的墙壁间极力地穿窗而入,投射在紧实不平整的黑泥地板上,映射出一片实实虚虚的暗影,房内昏暗又阴凉。
不见阳光的木榻床上,黑灰的纹帐被撩起来用红绳随意地吊挂在床弯上,有一角已经垂下来偶尔随风在床边晃荡。
发着股异味的硬木板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枯瘦的老人,身上盖着层薄毯,只有一张脸露在外头。老人双眼紧闭,颧骨凸起,脸颊深陷,形容枯槁的样子好似营养不良。
这副身躯无声无息,也没光没影,像一尊蜡像,毫无生气。
有个手握帕子的妇女趴在床边轻轻啜泣,时不时抹抹眼睛,又时不时抬头盯着老饶脸,呼唤两声。
“呜呜,娘啊,娘咧,醒醒喽,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姐,洪道人来啦,你就莫要再哭。让开点,给他看看。”踏门而入的廖叔有些嫌弃地朝床边妇女了一句。
转而,他转身盯着一声不吭,身定如雕塑的洪道壤:“洪道人,您老看看,我娘这是怎么啦?她粒米不进,照这样的情行下去,就算不病死也会饿死啊?”
妇女抬头,看着洪道人使劲一擦红通通的眼睛,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地看着洪道人,泪眼巴巴地道:“洪道长,我妈还有救不?您老快帮忙看看!”
洪道人瞥了眼她,又盯着床上的老人,良久一声不吭。
我站在进门的门槛上,趴在门缝边朝里观望。老饶身上没有一丝光芒,也没有一丝雾气,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我平时所见的尸体或者病人。她身上很干净,干净到没有一丝死人活饶气息。
最主要的是,她让我想起八哥。八哥的身上也是这般情况,不腐不烂,没有任何鬼怪或人身上那样的气息。
可眼前这个老人明显又不能跟八哥比。八哥身上有太多奇怪的力量,他还隐身咧,而这个老人,她只是我很熟悉的一介凡体而已。
我搔搔头,等待洪道饶反应。
洪择将背包搁在一把椅子上,扫了眼他那一脸肃穆的爷爷,又扫了眼我。
“你们大家都先出去,莫要堵在门口。”少顷,洪道人转身朝伸门口一众伸长脖子准备看热闹的相邻罢了罢手。而后,廖叔自动地去驱赶相邻,作势要关门。
众人有些不情愿地移开步子。
廖叔客客气气地道:“大家先回去吧,我娘的事情我会通报的。”
望着众人相继散去屋外,我仍趴在门边,未曾挪动半分。
“细妹子,你也出去玩。”洪道人朝我也不客气地一挥手,同廖叔一起关上了两扇房门。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我悻悻地吐吐舌头,转头离开。
眼见外头日光更加火辣,已是日上中,堂屋另一头的灶房内正升起袅袅炊烟。
眼见一直和一位邻居老爹闲话的叔爷爷此时甩甩头,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迈去,我随即跟上。
“叔爹爹,你喜娭毑这是怎么啦?”我追上叔爷爷好奇地问道。
“那你看见什么了没有?”叔爷爷瞟了眼我,反问道。
“呃……”我摸摸头,摇摇头答道:“我不知道才问问啊!”
“是昨晚上被鬼吓破胆丢了魂。我也是奇了,什么鬼跑这里来吓人。”叔爷爷满心疑惑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