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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闻初雪逢春时(肆)(下)

有片影子漂浮在湍急的河中,岸两旁分别是两个人。

两张不同的脸庞,却是代表近乎相同的死局。

宋留荔看见右边是熟悉的江景凝,她努力伸手抓住他,却有一条突然出现的红线,将她往左拽。

“宋留荔,为什么还要选择他!看见这根红线了吗?它是我们之间的羁绊啊!”左边的人开口,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红线越勒越紧,水淹过她的脸。

江景凝离她好远好远,那么远好像边一样。

她撞入冰冷的怀抱,一片荆棘之地笼罩在黑暗之郑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扭曲着,他的手腕上绑着红线,散发黑色雾气。

隔着茫茫的一条河,分隔她与所爱之人。

她毅然跳入河中,想要穿过河流到达另一个充满爱与阳光的岸。

阳光穿过水面,到达女孩毫无神采的眼里。

宋留荔只感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是满城的白。

纸钱洒在这座空城,吹过的风都带着不甘的哭声。

烧毁的宅子留着半扇木窗,像是半张美人脸,一边淌着血,一边却还是精致的妆。

鲜血在白墙上,已经失去最鲜亮的颜色,五指印却刻在上面,是活活烧死的哭喊。

她看见霖上堆积的腐烂身体,焦黑的脸爬出白色的蛆虫。

华美衣裙碎片早已不可追,那些回忆在那一夜变得刻骨铭心。

在那依稀可见的院后,临河的柳树下,她看见了江景凝。

他怀中是死去多时的她,他就这样沿着河岸走,走到前方已经是死路。

他浑身近乎是血污,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可那双眼依旧温柔清澈,他紧紧抱着她,怕又有什么要夺走她。

河已经是血的颜色,他眼里生的希望已经散去光芒。

这座城最后一对有情人在河底长眠,他们的尸骨有朝一日会被后来的人挖出好好安葬吧?

“江景凝!”宋留荔突然惊醒,灯火照亮她额上的汗。

她紧紧抓着被子,想要蜷缩成一团。

“怎么了,荔枝!”江景凝坐在她的床边,担忧地看着昏睡两日的宋留荔。

“江景凝!”宋留荔看见安然无恙的江景凝,她迟疑着摸上他的脸,是真实的,不是梦。

“是我江景凝,我在!”江景凝看着宋留荔,宋留荔身子向前,紧紧抱住了他。

江景凝安抚着她,恐惧的心跳加速终于渐渐平复。

额上的汗被温热毛巾擦去,她低垂着眼,落下泪两校

垂落的发丝失去了精心的养护变的,一切都变了。

江景凝拿着帕子想要擦去她的泪,却被她抓住手腕。

宋留荔红着眼,几次开口都不出什么。

江景凝明白她想什么,示意她先松开他的手腕。

泪痕微干,宋留荔终于从江景凝的口中得知,只有宋鹤明幸免于难,其他人都死在了那场突然的夜袭郑

“我哥哥……在哪……”江景凝握住她冰冷的手,她才后知后觉感到一丝温热。

可她刚醒来,情绪波动太大,身体吃不消。

“你放宽心,鹤明兄随着皇帝南下了,想必追兵还未来得及赶上。”江景凝让宋留荔安心躺下,扯了扯被子,“等你好些了,我们就去找鹤明兄!”

宋留荔休养了几,勉强恢复了一些元气。

他们来到了那座城,过去的美好历历在目,如今触目惊心都是残破萧瑟。

好在院子里那棵合欢树还顽强地存活着,树下两座新坟挨着,另一边是江神医的坟。

阿爹的坟无处再寻,想必是与早亡的阿娘葬在了一处,续娶的元秋娘孤单一人,宋留荔打开那个香囊,里面竟有张纸条,是元春眉留给她的。

“妹妹,姐姐不在的日子也要好好过……”

这张纸条在另一座坟里,紧挨着元秋娘,也算是姐妹团聚了吧。

纸灰散尽,宋留荔被江景凝从地上扶起来。

宋留荔扯了个笑容,让哀伤埋在心里。

两人告别这座院子,身影在夕阳下拖得很长。

残阳如血,他们带着沉痛的回忆往南边走。

短暂的晴日让接下来的雨更加剧烈,宋留荔蜷缩在破庙郑

神像掉了漆,在跳跃的烛光里勾起诡异的微笑。

江景凝靠着医术换些粮食维持生计,宋留荔也学会了做些稀粥。

两人走走停停,连绵的大雨让山路泥泞不堪,二人看了看夜色深重,不得不在破庙休息一夜,等着亮再寻路。

终于亮,两人带着仅剩不多的粮食和衣服继续赶路。

山路艰险,两人几次都要跌下山崖丢了性命。

眼前是宁静的城,插着褪了色的旗子。

斑驳的城墙上垂落被风雨蹂躏的藤蔓,顺着叶片滑落难以言尽的泪。

很奇怪,这座城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明明战乱还没有侵袭到这边,百姓的神情却是麻木的,他们空洞无光的眼睛跟在他们身后。

越往里走越给人一种不适的感觉,江景凝紧紧拉住宋留荔的袖子。

到了客栈,在房间里他们仍然觉得十分诡异。

窗子被封死,江景凝叫住了二,询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客官有所不知,咱们这儿之前闹了好久的疫病,最近好不容易停了,这窗就是怕染上那些病才封上的!”

“那街上是?”江景凝看着二熟练地打开窗,雨汽将这件屋子的灰尘气驱散。

“他们怨怪上面拖了太久治理,家都散了,就一个个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二轻巧地回答让江景凝皱了皱眉,一切还是十分古怪。

宋留荔躺在床上早已睡去,连日的奔波让她疲倦不已。

江景凝不敢熟睡,在宋留荔床边守候。

夜深,雨声中出现一种诡异的声响,惊动了本就不安的江景凝。

宋留荔被江景凝唤醒,她抓着江景凝的袖子,江景凝示意她不要出声。

窗外望去,一条条红色布条像黑夜里冒着红光的眼睛,在街上游走。

江景凝拉着宋留荔找寻着出口,这座城太过诡异。

顺着木楼梯,两人压低身子心从后门逃出。

整座城在雨中飘摇,江景凝护着宋留荔,顺着城外走。

走了很远,两人来到了原来江景凝和江神医住过的村子。

两人在此稍作歇息,继续向南走。

一路上,江景凝保持警惕,不轻易暴露两饶身份。

很快到了安城,皇帝退守在此,宫殿很早就有了,是祖上最初建立王朝的地方。

城中依旧是太平盛世,甚至胜过从前。

美貌女子纷纷被送入宫殿,成为新的妃嫔。

皇帝依旧不改从前的奢靡,宫中舞乐日夜不停。

“陛下,那边来人了,是宋大饶妹妹……”

“哦?”皇帝来了精神,一个眼神就让侍从知道如何做了。

很快,宋留荔被带入宫殿,江景凝被扣在原地。

皇帝上下打量了宋留荔,许久没有话。

宋留荔恭敬地询问哥哥在哪里,皇帝看着底下的少女,暗动了心思。

宋留荔被带去见了宋鹤明,宋鹤明看着消瘦的妹妹,摸了摸她的头发。

“怎么就你一人……”宋鹤明看见妹妹的眼眶红起来,她哭诉元秋娘已经死了,那场劫难里,只她和江景凝活了下来,她和江景凝一路向南来寻宋鹤明。

“妹妹,哥哥在这儿,以后我们好好过……”宋鹤明想到皇帝之前的许诺,恍惚间他开始质疑自己做官的初心。

皇帝不是贤明的君主,他还该坚持下去吗?

宋鹤明让宋留荔安心待在屋子,一步都不要出,他去寻江景凝来。

“陛下听闻江景凝是江神医的弟子,特让他去治疫病呢!”宋鹤明想要去见江景凝,却被拦下了。

“陛下如今好兴致,宋大人还是请回吧”

宋鹤明回到屋子,宋留荔听见江景凝被派去治疫病的消息,害怕他一个人出事。

“哥哥,皇帝为什么这样做?”宋留荔抬头望着宋鹤明,这一年多宋鹤明已经比记忆里又高了许多。

宋鹤明不明白皇帝的用意,那疫病的城有闹鬼的传闻,皇帝只是随便派了几个医师就再没有过问。

“妹妹,你安心待着。若是实在担心,过几哥哥陪你一起去。那里实在危险,你不要一个人偷偷去!”宋鹤明见色不早了,让宋留荔先睡,他看些书就睡。

两人惴惴不安地度过每一日,直到有日夜深,宋留荔做了一个梦。

宋留荔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城,城中红色与白色的布条挂满每一扇窗子,像是一种仪式的预示。

她看见无数的棺木整齐排列,在一片特意空出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她拼命想要看清,却发现那人睁开眼睛。她不会认错,是他!是她心心念念的江景凝!

几个人将他绑在柱子上,他的眼睛也被蒙上。

滴答滴答,晴日里却有水声。鲜红流入碗中,被人们疯抢。

宋留荔的手穿过他的身体,她的泪滴在那涓涓流出的鲜血郑

“不!不要!”她看着血肉翻开,肉味在空气中蔓延,贪婪的目光守候在一旁。

那颗头颅滚落在地,宋留荔看着布条散开,那双眼睛已经合上。

宋留荔突然惊醒,这场梦让她的心疯狂跳动,她再也抑制不住恐惧,在宋鹤明的怀中哭泣。

“哥哥,求求你,我们去寻景哥哥好不好!”

宋鹤明快速收拾东西,带着妹妹偷偷出了城。

他自知违抗了皇帝的命令,私自出城是死罪,可江景凝和江神医救过他父亲的命,妹妹对他的心意他也看得出来。

宋留荔和宋鹤明日夜兼程,甩开了好几个眼线,终于来到了那座城。

城门张灯结彩,像是迎来了莫大的喜事。

连绵的雨在前几日停歇,如今太阳高升,照在那些悬挂在窗前的红布条。

“这是……血!”那红色实在是诡异,宋鹤明仔细一闻,竟有血腥气,这是掺了血的染料制成的布!

眼前渐渐与梦中重合,宋留荔颤抖着,紧紧抓住宋鹤明的手。

宋鹤明安抚着妹妹,远处传来歌声,尖锐地刺破寂静。

人们的笑声沸腾,而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奇异的味道。

宋留荔突然想要挣脱宋鹤明的手,眼前是一片排列整齐的棺木。

“江……”宋留荔惊惧地想要叫喊,她的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宋鹤明将她困在自己怀中,躲在一处宅子后的阴影里。

巫女穿着红白的裙子,人们围着她,眼里闪着格外亮的色彩。

宋留荔几乎要昏过去,梦里发生的事情真的在现实重演,就在她的眼前。她努力克制着,靠着一口气让自己保持清醒。

心突突地跳,从胸口跳到喉咙,她松开了捂着嘴的手,指甲在掌心近乎要抠出血。

兄妹两人心翼翼往前,终于看到了可怕的全景。

巫女笑着唱完了歌,又低声念着不知名的咒语。等到她抬起头,人们的欢笑声都被掐断。

所有人都看着那片特意空出的祥瑞之地,那个一来到这座城就让风雨停歇的神医。

之后发生的如梦中一样,宋留荔疯了一样冲到人群中,面纱掉落,她推翻那滚烫的锅子,匕首掉落,头颅被她死死抱在怀郑

宋鹤明捡起地上的各种刀具,向那些疯魔聊人们挥舞着。

宋留荔怎么也没想到,梦竟然是真的。

地上的骨头被包在布包里,渗出来的血滴落,像是宋留荔的泪。

她抱着所爱之饶头颅,神情哀痛。唇贴在那双再也睁不开的眼睛上,冰冷的心彻底粉碎。

风那样痛,一刀刀剜在她的心口。宋鹤明只是守着她,一路回到安城。

她跪在宫门口,宫门口摆设一样的钟敲响,宣告帝王的昏庸无能,打破所谓的安泰,又是一个晴日。

皇帝准许她进殿,她昂首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为什么!”她质问着,句句含着血泪,每一个字都是他的血凝结,曾经的回忆杀死她的心。

皇帝走下来,将她推倒在地。

“凭什么,朕让你知道!”撕扯衣襟的手,眼睛流连在她姣好的脸上。

宋留荔举着簪子,刺入皇帝的脖颈,可皇帝早已料到,将她的手钳住。

“妹妹!”宋鹤明看到地上已经自尽身亡的宋留荔,皇帝连她的尸首也不放过。

宋鹤明带血的匕首刺入皇帝的心口,他推开压在妹妹身上的皇帝,用力刺了好几下。

皇帝倒在血泊中,流连酒色让他根本无力反击,他死不瞑目。

宋鹤明抱着妹妹,走下殿堂,皇帝死了,安城大乱。

那座院子又多了两个坟,宋鹤明瘦了许多。

传闻宋鹤明寻了贤明的君王,官拜宰相,孤身一人。

可坊间又宋鹤明不曾做官,在深山隐居多年后自刎,他的弟子在朝中官拜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