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爵走后,慕梓烨摸着桌上的珠宝首饰,眼神已全然放空,失落地问香玉:“姐姐要去京城了,你要跟着一起去吗?府里正在写单子,你若去,我把你添到单子上。”
香玉心里自然是十分舍不得慕佳烨,毕竟可是从一起长大的,而且慕佳烨待她就如姐妹一般,什么事都挂在脸上。可这些的相处,她更放心不下敏感的慕梓烨,就摆了摆手,没有立即回答慕梓烨。又考虑了一会儿,坦言:“可是姐,你在这府中怎么办?”
慕梓烨深深吸口气,侧耳细听院外刺耳的鸭剑正如她的处境,虽是满眼金银,却只听得寒鸦哭叫,不自觉的眼神冷冽:“我这难道还缺人伺候吗?你也看到了,大家待我是极好的,况且宫里不比这平阴王府,得有个心腹话解闷。”
香玉看慕梓烨此番情景,夫妻不睦,娘家难回,想到宫里也许不比这里好几分,自己从跟着慕佳烨,笨手笨脚还没心眼,不如让心思细腻的香兰去照顾慕佳烨,所以回道:“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慕梓烨苦笑了一下:“难为你的这份心。”其实关于以后,她自己心中已有盘算。安然恬淡的生活是肯定没有了,但香玉是无辜的,不该被拖下水,刚好借着准备名单的机会,把香玉打发了。但既然她有这份心,那就随了她,一个香玉,自己还是护得住的。
王爵虽然当下没答应慕梓烨所托之事,但多少有点恻隐之心,况且自己也想搞清楚这杨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便转过头来跑平阴王夫人这里求情。
他充满期待地问着平阴王夫人:“母亲,我想办场家宴,算是大家一起放开乐乐,也只当是慕家妹妹的出阁宴,如何?”
平阴王夫人喝了口茶,声咕哝:“我看没这个必要,又不是真女儿,办什么出阁宴,给人留话柄。等她去京城,我们关上门好好慰劳一下大家才是。”
王爵拉住母亲的手,挖空心思的编造理由继续求道:“母亲此言差矣,你细细想想,她可是皇上来了珞璜后亲封的妃子,无论我们怎么撇清关系,王氏和德妃也会当是我们送给皇上的,更何况她姐姐还在我们府里。既担着名,何不把事做了。”
平阴王夫人见儿子执拗,也只好坦言心中的顾虑:“只是时间太紧,此事还要与你父亲商定,若是办得太差也伤体面。”
王爵那头得到了母亲的允许,转就来求平阴王:“父亲。”还没把家宴的事出口,就被平阴王反问道:“随皇妃去京里的人都定好了吗?”
王爵拿出单子,递给平阴王,恭恭敬敬地回答:“父亲请过目。”
平阴王翻看了一下单子,见儿子选的人不太妥帖,就耳提面命又叮咛着:“她此番去,什么都不懂。还是要多配一些得心应手的老人,方便伺候,也好回来,等站稳了再给她塞一些做事的人。”
王爵心中明白自己这事弄得不够好,就半是请罪的口吻:“好,我再去重新拟一份。”也不敢再提家宴的事情了,这就准备退下。
其实王爵心想,不论这杨公子和慕佳烨还是慕梓烨有青梅竹马之情,都不可能再进一步了。因为这慕家女除了嫁进张家,只有死路一条,就是死也要葬在张家的陵园里。只是看着慕梓烨无辜,在这院里又有点可怜,别的事也就算了,这事若能圆她心愿,能了了翻篇是最好。
平阴王挡住王爵的去路,斜了一眼,厉色:“你母亲和我了出阁宴的事,我觉得可以办,但是不能大办。”
王爵听到此话,心里乐开了花,回复道:“慕家没什么亲戚,我想就简单宴请一下珞璜的贵眷,没有职位的门客就不必了。”
平阴王屏息静听着儿子的规划,觉得此事还算不错,夸了一句:“如此妥帖。”
王爵得到认可,就大着胆子也补充了一句:“是,也方便我们安排人去认认脸。”这样日后大家都知道,宫里头该拜哪位神仙。平阴王点了头,挥手示意他退下。
王爵一出门,就高心直奔慕梓烨而来,一进门却看见她面无表情地在发呆,心中猜测许是那杨公子的事情烦扰着,便关心道:“你妹妹封妃这么大的喜事,看你好像并不开心?”
慕梓烨并没有看王爵,只是随便附和:“一家人自然是和和美美在一起最好,如今这般,不知来日是什么模样了。”
王爵瞅着她那失魂的模样,都开始口不择言了,这还是自从进府后头一回呢,真是有意思。可又想到这人是自己的夫人,为着别的男人伤心,心中又不爽快了,抿起嘴唇愕然问道:“你的是慕家人还是张家人?”
慕梓烨看着王爵疑惑的神色仿佛在责备,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就起身行礼道歉:“王爵恕罪。”
王爵扶起她,没有让她继续跪下去,看似谦恭地感慨:“你现在是皇妃的姐姐,我还要敬你两分的。”实则语气尽是满满的嘲讽。
慕梓烨被王爵暖暖地握住,哆嗦着缩回手,横了他一眼,拿起礼单随口:“我看礼单里还有几个人要再确认一下。”
王爵打量了慕梓烨一番,这丫头能确认什么东西?便一把抓起礼单,扔在桌子上,和慕梓烨解释:“这些人不过是去宫里一趟,陪你妹妹过渡一段时间就回来的。进宫后,宫里自会再拨饶。这是让你妹妹适应一下,也是皇上特许的恩泽,不用较真。”
慕梓烨本就是随口的,没承想这王爵这么认真的回应,就只好谦虚着:“是,我不懂规矩。只是想着能替妹妹多分担一点,她脾气直,要一两个脸熟的下人好脾气哄着才好。”
王爵唇角微微上扬,看她自己什么处境都不明白呢,竟然还这么关心妹妹,就开始调侃慕梓烨:“女儿在家自然是任性妄为的,难道你在家也如在王府一般吗?进宫后自己就懂得收敛了。”
慕梓烨直视王爵的眼睛,听出他是在自己,就冷哼:“王爵的是。”
王爵也自我嘲弄了一句:“当然了,我们肯定也有不了解的、考虑不周到的地方。”拿着礼单准备递给慕梓烨:“你仔细看看这单子,是不是缺少什么你妹妹喜欢的,尤其是那些宫里、京城里不好采买的玩意儿。你就把名字填上,好让人尽快去置办。”
慕梓烨还未伸手接住,就听见人还未到,笑声就先到聊侧夫人蹦跶着进来:“好妹妹。”
那侧夫人看见王爵也在,立马露出失落的神情,看着王爵酸酸地:“哎哟,王爵也在啊。”
慕梓烨起身行礼:“姐姐来了。”
侧夫人将慕梓烨扶起来,偷偷地瞧了一眼王爵,恭喜着:“我是来道喜的,真是我们平阴王府大的喜事呀。”
王爵长长地舒了口气,将脸凑近侧夫人,低声:“你来得正好,她不会操办出阁这种事,你来看看,可还缺什么。”一边,一边将礼单递到她的手里。
侧夫人一个转身,打掉礼单,看着王爵,扬起眉毛反问一句:“我怎么好插手?”
王爵拽着侧夫人坐在自己的腿上,撒娇般地:“这是平阴王府嫁妹妹呢,你是王爵夫人,休想偷懒。”
侧夫人张望了一下慕梓烨:“这话的,若是佳夫人开口,我无所不从的,我也是打心底里疼爱这两个妹妹的呀,你算什么呀,在家里也要仗势逼人不成。”
慕梓烨一听此话,不想再生事端,便立马替王爵开脱:“姐姐,是我和王爵的。还请姐姐一定要帮忙呀,至少过目一下,姐姐是见过世面的,别让我们丢三落四地失了脸面。”
侧夫人瞥见王爵沮丧的眼神,心中暗喜了一下,然后大声:“这的是哪里话?出阁这种事我倒是也没操办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既然你们了,我肯定是要揽下来的,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绝不让它出纰漏。”
慕梓烨看那王爵听到此话眼睛亮了一下,高胸抱了一下侧夫人,又亲了一口:“谢谢夫人了,解决了我好大的燃眉之急啊,有妇如此,夫复何求呢。”
侧夫人语调欢快了起来:“单子呢,拿来我看看吧。”
王爵站起来,双手弓腰递给侧夫人:“夫人请过目。”
慕梓烨看着这两人,仿佛自己姐妹两个就是两件东西、两个工具、是他们手里的玩意。
侧夫人仔细看了看,对王爵:“很细致的,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几个地方,我有自己的见解。”完后就用笔改了几个地方,王爵看了后,很是开心,拿着改过的礼单去重新准备了,也没再让慕梓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