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几个人都惊了一下。赵大海只得去开门,刚打开,就从外面挤进来两个人。
林佑震惊地:“这是咋回事儿?”
我看到这进来的两个人,就是昨上来时,3楼那两个打架的大汉。此时他们两人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破布,这些布已经黑了,变成一块一块,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两个大汉一进来,其中一个就哭喊道:“包租公,救命啊,我哥他,我哥他……”
我看向另外一个人,发现他只能由他弟弟搀扶着,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一只手臂用两条绳子挂在脖子上,呈扭曲的姿势,明显已经断了。
我脑子一下就乱了,心这是咋回事儿?昨看见他们的时候,不打得正欢吗,尼玛还不让外人插手,以为只是闹过头了而已,没想到这下打得胳膊都断了。
而且,听他们的称呼还是两兄弟来着?这得多大仇啊,打断手之后还一起上来可怜兮兮的求助,,这世界真疯狂。
赵大海脸都青了,冷哼一声:“活该!”
“你们是两兄弟吗?我草,那你们昨打什么?”林佑奇怪道:“而且打完之后现在又如胶似漆了,什么怪人。”
那两个大汉却不管我们,其中弟弟开始哀求赵大海:“包租公,您行行好吧,俺们真没钱了,没法去医院,我哥这手断了,你难道就能见死不救吗?”
“不救!”赵大海得斩钉截铁,一抓墙根的扫把就要撵人:“每个月都来一次,我去你二大爷,当我这开慈善机构的啊!”
我一看这情势不对头,也看这两兄弟确实可怜,只得拦住赵大海:“赵大伯,这老大哥的手昨就断了,昨晚熬了一夜,应该相当痛苦,你就行行好,帮一下他们吧,啊?”
“你个崽子插什么话,我不救就是不救!”赵大海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妈的没事瞎折腾,就你们两个怪人,出去准得被人乱棍打死掉!”
是这样,但赵大海明显心窝儿明显已经软了。慢慢走到昨那个锁纸箱的柜子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有抽屉大的木箱子。
“廖老二,廖大,你们坐这里。”
赵大海让这两个大汉在地上坐着,然后开始给他们把脉,先给哥哥浑身上下摸了一个变,然后抓着他的手臂,皱眉道:“右手断了,而且拖了一晚,有点麻烦。”
“廖老二,今是交房租的日子了,你们准备好钱了吗?”赵大海不动声色,对弟弟。
这个廖老二苦着一张脸:“包租公,咱们的情况你也知道的了,现在都是一顿分成三顿来吃,我哥他手断了都不敢去医院,哪还有钱交房租啊。”
赵大海冷着一张脸,不行,你们的房租都拖一年了,这个月再不交清的话,马上给我搬走!
那个一直没有话的廖老大睁开眼了,也央求道:“包租公,行行好,再宽限几吧,我们挣到钱了定会立即交清的!”
就这一分神的功夫,赵大海抓着廖老大的手臂,好像给衣服拧干水一样,用力一拧,登时‘咔嚓’一声,廖老大弓着身子惨叫一声,赵大海就哼了一声,接回去了。
赵大海从木箱子地下翻出两块木板,夹住廖大的手臂,然后用绳子一圈一圈扎了起来。
“断手接回去了,我给用木板固定一下,等会给你们吃两个‘大力丸’,散散淤血,过几就好了。”赵大海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三粒拇指大黑色药丸,放在廖老大的手心里:“分三吃,一吃一粒。”
廖老二一阵感谢,但仍旧苦着脸,试探:“包租公,那房租的事情……”
赵大海老脸一黑,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朝门口挥挥手,那廖老二就知道事情已成,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如果不是林佑拍了我一下,我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尼玛那种扭一扭就能治疗断手断腿的功夫,不是只有在武侠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吗?如今赵大海露的这一手,彻底把我的世界观都颠覆了。
其实,我后面才知道,这种用蛮力治疗骨骼错位、断裂、脱臼等,当今还流传着方法,只要熟悉人体的骨骼位置,而且用的力度恰到好处,就能当场把断腿断手接回去。
赵大海瞪了我们一眼,没好气的:“看什么看,早跟你们过了,这样的伤我闭着眼睛就能治好,有什么大惊怪的。”
“我一年前刚开始做训练的时候,也试过从擂台上摔下来,摔断一只手,师傅也是这样给我接回去的。”林佑倒是没有多大的震惊,得意洋洋的。
然后他好像记想起了什么,问赵大海:“赵大伯,你不是今收房租的吗,啥时候开始?”
赵大海偏头看了看外面,发现已大亮了,就叹了口气,这事儿稍后再,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赵大海这样一,我们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才醒悟从昨晚开始,我们连半点东西都没吃过,还经历了那么大的体能消耗,能撑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
赵大海只能下楼去了,给我们打个饭,马上回来。
我以为他会很久才回来,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和林佑继续训练。两个人一人一边开始跳绳,但发现不行,太饿了,一跳肚里的胃液就往上涌,整个肚子好像火烧一样,非常难受。
又跳了几分钟,我们彻底放弃了,两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直到嗅到饭材香味,我们才强打精神站起来。
赵大海提了五个饭盒回来,是到外面打包的,也亏得他爬了十二层的楼梯,想到这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但刚才实在饿得跑不动,也没想到要去帮忙。
赵大海将饭盒都打开,我顿时就诧异了,三个盒饭,两盒菜,居然全是肉。烧鹅,烤鱼,还有一整只鸡,那黄澄澄的脆皮甚至还渗出了精黄的油,看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当下也不管那么多,顺手拿起一支鸡腿就啃了起来。
赵大海也没吃饭,三个人围在一起大快朵颐,正忘我的时候,门口有个脑袋探了出来,一步一步朝我们挨近,脸上满是渴望。
我吃了一惊,发现赵大海刚才忘记关门,这女孩跑进来了。
看得出她很饿,不断舔着嘴唇,双眼发直,紧紧盯着我们面前的饭海
赵大海正吃着,抬头一看,啧了一声,站起来就撵人:“回去回去,回你房间里去,这里没你的份!”
我有些不忍心,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女孩年纪还很,顶多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在当下就是读四五年级的学生。
“你饿了?”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女孩很娇,身高只在我的胸口,好像很怕我,猛地退后几步,手里拿着一把枪,我记得,就是昨威迫我们脱下衣服的那支。
想起昨被这么一个破孩拿水枪威胁脱光衣服,心里就郁闷。但我想她应该是贪玩而已,孩子嘛,我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就从饭盒里夹起一块烧鹅肉递给她:“饿了吧,想吃吗?”
“想!”
女孩还是舔着嘴唇,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我手上的筷子,不自然地就走前一步。
这姑娘有一头洋娃娃似的黄色卷发,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电的,脸上脏兮兮到处是污垢,一条连衣裙也不知道多久没洗,已经发黑了。
我不懂她的身世,但看她这么可怜,也不忍心再逗她,把她拉过来和我们坐下,干脆将自己只吃到一半的饭盒塞进她怀里,:“吃吧,吃饱一点,这里还有很多菜。”
赵大海叹了口气,对我:“有邻一次就有第二次,我才刚把她吓得不敢上来,你们却又让她缠上了。”
“怎么?”我好奇问:“这妹妹的父母呢?”
“鬼知道!”赵大海哼了一声,:“这屁孩才13岁不到,她是最先到我这里来的,已经来一年多了。”
“起先我看她可怜,一方面收留她,给她吃穿;一方面则给她联系家人,到处打听,可努力了好几个月,还是毫无头绪。”
“最后楼下那些人也陆续来了,个个交不起房租,老子这么老了,他们也不懂得体谅一下,压力很大啊,所以准备将这个女孩送去孤儿院,谁知道她倒赖上我了,不愿意走,就算偷偷送走了,第二又跑回来,所以也就任得她住这里了。至于房租嘛,呵呵。”赵大海无奈苦笑。
女孩正低头吃饭,显然饿极了,吃得满嘴都是米粒,林佑也不忍心跟她抢,一个劲给她夹菜。
我听得有些惊讶,你这栋楼的全部租客都是白食鼠?现在外面找工作也不难吧,他们有的人还很年轻,怎么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工作好找,但也得人家要他们才行啊!”赵大海苦着脸:“整栋楼里也就陆乐那子正常点,但也是个孤儿,目前在读高三,平时课程不是很紧的话,也能出去找份兼职挣点零花钱。”
“可三楼那两兄弟,看着人高马大,但有个怪癖,就是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第二又和好如初,第三继续打,如此循环下去,那些工厂都对他们避而远之了。”
“而四楼的老太婆更是,唯一的儿子在几年前撞车死了,成了植物人,她就是通过那台旧彩电看到的新闻。当时治疗欠了一屁股债,后面只能把房子抵押了,儿子也随着去了。如今她只能跟那台电视机相依为命,希望有一也能同样从新闻里,可以看到他儿子死而复生。”
“而五楼住的,就是这个女孩。你我这好端端一栋楼,因为他们别人都不敢来租了,偏偏我又不能将他们赶出去,凄惨吗?卧槽!”
赵大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一张老脸都快皱成苦瓜了,可身边的女孩也没在意,默默吃着饭,连头都没抬一下。
我听得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也难怪赵大海绝情。遇上这么一群人,不仅收不到房租,平时还要去尽心帮他们,加上自己年纪也大了,不苦恼怎么校
我有心想帮忙,但想到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又有去拯救别饶资本呢?
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在知道了赵大海的遭遇后,林佑想了个主意,:“赵大伯,你这楼里的人不多,但都是要命的主儿。他们既然交不起房租,你不会尝试带他们去找工作的吗?老太婆可以送去老人院,那陆乐和两个壮汉,总能做点什么事吧?”
“得倒轻松!”赵大海白了他一眼,就:“要把老太婆送去老人院,每个月都得给瞻养费的,老大一笔钱,我又不是她什么人,何苦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几个人来去就是没出个结果,最后赵大海也不想再谈论这些事情了,现在还没到那个绝望的地步,见一步走一步吧。
我无奈地叹气,也就不再继续了。低头一看,发现这萝莉不仅把我的饭吃完,还把林佑那一份也一并吃光了。
我有些无法置信,同时也很心疼,这样一个孩子,得饿成啥样才能吃得这么多啊。
“喂,孩,吃完了赶紧回去吧。”赵大海没好气地。
萝莉点点头,擦着嘴角,又拍拍肚子,一脸心满意足。
我看着她那脏兮兮的脸,突然拉住了她,皱着眉头:“别,妹妹,你先留下。”
“你叫啥名字?”
女孩一脸真地看着我,好像因为我刚才给她饭吃,让得她对我没有戒备之心了,就:“我叫茜茜。”
“茜茜,嘻嘻,不错的名字。”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将她拉到一边的水龙头,用自己的毛巾浸湿了水,给她擦拭脸上的污垢。
慢慢擦拭着,茜茜那雪白的皮肤就露了出来,直到我完全把她的脸擦干净之后,整个人已经呆了。
林佑过来一看,也惊得睁大了眼睛:“我草!”
“这长得也太……太……”林佑满脸无法置信,指着女孩,冥思苦想半,才锤了锤手,想到个词儿:“是精致!”
确实,是精致,用这个词再贴切不过了。
我没想到这个叫茜茜的女孩会长得如此精致。雪白的肌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有一头纯然的黄色卷发,十足一个真人版瓷娃娃,简直是……太美了!
林佑感叹道:“草的,这屁孩这么就那么漂亮,长大后还撩吗?杜飞,我看她能跟吴意有得一比了吧?”
我点点头,心想确实有得比了。这个女孩满脸真烂漫,但13岁也懂事了,听到我们的谈论,一张脸红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我转身扬声喊:“赵大伯,下午才开始训练对吧?”
“嗯,训练通通放在午后。”
得到确切答复之后,我也放下心来,对林佑:“走,咱们去给茜茜买两身衣服,你看她这身裙子都多久没换了。”
“草,她又不是我们亲人,我们干嘛那么帮助她啊?”林佑一听就急了,杜飞,你丫不会是看上她了吧,这还是个屁孩啊,你个恶心的家伙!
“去去去!”我踢了他一脚,:“这女孩长得那么漂亮,看着不像是孤儿,倒像是一些富贵人家里弄丢的,我们帮了她,没准以后还能得到什么回报呢!”
但即便我怎样,林佑都是一副鄙视表情,大骂我是个萝莉控,真恶心。
当然最后他还是妥协了,但还是一脸肉痛的表情,我拉着茜茜的手,一行三人下了楼。
今这栋楼格外安静,昨那几个蛇精病也没有再出来骚扰了。
我们顺利到达楼下,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环顾四周,周围还是那种脏兮兮的街道,来往行人三三两两,却都是些寻常的居民。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个繁华城市的一角,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城中村,里面住的全是社会最低层的人,这里隐藏着不一样的凄凉和黑暗,因为诸多限制,恐怕永远都不会为人所知。
我左右看了看,选了左边。因为我听到这边有了些声音,估计不远就有卖衣服的商铺了。
茜茜一直都很安静,任由我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走。
果然不出我所料,走了四五分钟,前面就出现了商品街的影子,来往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我们进了一间服装店,耐心的挑选,最后给茜茜买了两套裙子,一套牛仔装,其他的还有一些鞋袜。
我们刚才都还没吃饱,所以到附近又找了个饭馆吃饭,茜茜也饿了,于是点了四五个菜,最后吃得再也吃不下才住嘴。
这个过程挺无聊的,我只能这样简单描述一下。
吃完饭之后就进行了返程。
应该是这么久待在那栋黑暗的楼里的缘故,茜茜有些内向,不怎么爱话。我不断想开导她,问她一些问题,她只是回答,但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
差不多回到楼下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林佑突兀地站住脚,回头对我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下意识的住嘴,警惕地往前看去,就发现不远处停了一辆法拉利跑车,车门还打开着,但车上却空无一人。
林佑慢慢地往前走,茜茜似乎有些害怕,抱着我的腰,不断打量着四周围。
我压了压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
周围很静,这个巷子很,刚好只够一辆车通过,前面那辆法拉利就堵在大路中间,车门打开着,引擎还没有熄灭,发出一阵细微的‘隆隆’响声。
我皱起眉头,觉得有些诡异。这里生活的人大多都是贫困人家,所以偷肯定也比较多,可这辆豪车就这样放在这里,就不怕被人偷了吗?
我们一步一步往前走,来时我们是走的另一个方向,这条巷还没有来过,所以林佑显得有些谨慎。
逐渐接近了那辆法拉利,突然间,林佑站住了脚步,声:“杜飞,你仔细听!”
我皱起眉头,尽量集中精力,突然听到了一阵细细的哭泣声。
这声音让我毛骨悚然,心想深巷里哪来的哭声?该不会是大白见鬼了吧!
茜茜显然也听到了,吓得闭上眼睛,抱着我再也不肯松开。
就听到林佑偏了偏头,斩钉截铁:“不对!不对劲!”
他快步往前走,一个拐弯,整个人就僵住了,接着传来他愤怒的声音:“我去你妈,你给我放开她!”
我吃了一惊,怕林佑有什么闪失,也只能拉着茜茜跟了上去,来到拐弯的时候,我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旁边的一条巷子里,有个穿着非常时髦的年轻人,正把一个年轻女子堵在墙上,双手又是摸又是撕,女的已经衣衫半裸,露出了胸口大片春光。
这个女的又不敢反抗,甚至连哭都不敢哭很大声,双手无力地往前推,却让得那年轻饶动作更加粗鲁了。
林佑愤怒地跑了过去,将那个正想施暴的时髦年轻人掰过来,对着他脸上就是一拳,直接把他打飞了出去,撞在更后面的垃圾桶上,各种垃圾溅了一身。
“麻痹,谁敢偷袭老子!”
那年轻人一阵慌乱,但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抹干净脸上的脏东西,整个人惊了一下,随即愤怒地骂道:“林佑,原来是你个死废物!”
“是你!”
林佑脸色一变,居然踉跄着退后了一步,失声道:“纪钟!”
我大脑呜一声,立即乱了。
纪钟?
河三中老大,有个军区护短领导老爸,学校最强的恶霸,纪钟?
麻痹的,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刚才被纪钟欺负的那个女孩子已经跑了过来,缩在林佑背后,哭着:“救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