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帝都幽州,
皇城北宫,巍峨的城楼上,赵饶战鼓就马庄大军,三万破三十万的咆哮。
元始二年,在势均力敌,甚至军力比梁人更弱的情况下,
赵国全歼梁人主力军,基本完成了统一下的格局。
时间已经站在了赵饶一方,赵国雄踞四海,已经成了大势所趋。
如雷咆哮的战鼓声中,
卯时已到,
百官进宫。
西宫太玄门,城楼高达八丈,
漆黑城门洞里,等候的赵服百官们,不禁有些羡慕东宫正阳门,
那里就只有几名太子官员进入,不用排队等候查身。
赵国帝军的检查是很严格的!
哪怕在六部官员入西宫时已经检查了一次,
但在太玄门下的帝营兵卒,不会认可任何部队的查验结果。
赵饶皇宫不似楚饶华丽,到处是大石雕刻神兽,
斗拱楼阁,屋瓦墙面,大多以黑漆木为主,
建筑不似汉晋,倒是多了一种大秦的肃杀与庄严。
武德殿这条路,老当家李岗跟铁坨子走过无数次,
但只有今早,让他感觉幽州的冬寒似乎格外凉人。
前方一路目之所及,皆是披坚执锐的帝国虎贲,他们身覆双层扎甲,
那甲面磨得发亮,每一套甲胄的价格都是过去山寨望而却步的。
元始四年,曾经的族人们什么都有了,过去他们仰望的节度使,洛阳权贵,甚至是皇族,如今换成了武川族人。
可不知为何,李岗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原来,荣华富贵的日子,还不如过去在清水河畔的时候快乐。
古话的好,人是草,风吹两边倒。
平日里,武德殿这条路上,
满朝文武,谁不是围着他太师李岗笑笑,谁不上来恭维两句?
可这会很多人,打了招呼,却是匆匆离开,生怕沾了晦气。
今要发生大事!
户部提报的关中旱灾奏书,今日要殿前御审。
事有多严重呢?
户部尚书杜齐明病了,户部侍郎刘福也病了。
雕龙黑漆大柱旁,透影的地板上,
不少官员看见,户部的位置,竟然只有孤零零的王勃一人。
此情此景,大伙不得不感慨,
这王勃还真是煞星上门,短短几,就让户部两大实权官员称病不朝?
“皇帝驾到,百官跪迎,行大赵国礼。”
“臣(老夫)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赵武德殿,不似乾政殿高大,也没有楚人崇尚的金碧辉煌。
但它占地却要更宽阔,能容纳的官员跟太监护卫更多。
皇帝周云今日,一改过去的风格,身覆冠链龙袍,锦袍上绣着金线五爪金龙。
武川雄主在六名武太监的簇拥下,龙目如炬,缓缓坐到了龙椅之上。
高处不胜寒!
赵帝周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几个太师、太尉,他们神色各异,显然对李厚之事不满。
龙椅上,皇帝周云凝望几息后,对武德殿太监使了个眼色。
后者早就准备着,实际上皇帝要再不示意,他也会上前朗声开口。
“陛下有旨,武德殿大朝,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殿外,千步御道辽阔,武德殿鹤立鸡群在赵国皇城之中,
数千踏步的兵卒,吼声震,
那些士气高昂的赵军怒喝,隐隐约约飘荡在武德殿的穹顶。
赵帝周云之威,已经超越了过去的圣武皇帝,成为近百年来的最强实权帝王。
在赵国,只要皇帝想,目前没有任何势力可以挑战周云。
武德殿朝会上,
今日是对付青山族人,那可是赵日系,自是非同可。
这皇帝跟本家族裔打架,那属于武川的内部事务,
赵国各家势力,自然是无人敢开口。
上官家的几个官员,尽管希望朝堂越乱越好,但他们依旧嘴巴紧闭,深怕引火烧身。
丁浑抬头昂首,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坐等大戏开场。
刘氏的官员已经全部得到了贞贵妃命令,不准参与。就连杜齐明都病了,贺诗楚这老油条,今肯定是半个字不敢提的。
赵国四大后族,七姓望族皆是闭口不言,
其他河北、辽东、漠北、关中,这些宗族势力,自然是噤若寒蝉,怕得罪了大佬,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情况,朝堂一时之间冷场了,
数百赵国各地官员,中书省、门下省、尚书六部,全是雅趣无声。
片刻后,偌大的武德殿气氛越来越压抑。
就在几只燕雀,‘叽叽喳喳’的飞上武德殿斗拱穹顶窝里时,
武德殿龙台上,传来了圣皇帝的冷哼,
赵帝周云环视一圈后,淡笑两声,开口道,
“既然诸位爱卿没事,那朕有些话要。朝堂里有人很不像话,做事情太过了。”
“刘爱卿,将朕昨日所议之事,给大赵的文武百官听听。”
煞星王勃还没开口,皇帝居然指定要刘庶先上了?
这……这情况不对,皇帝摆明车马对付李厚。
这种事情的严重程度,可完全不一样。
这是不是意味着,大赵皇帝要开始铲除青山一族的势力了。
飞鸟尽、良弓藏。
远的不看,圣元、圣昌、圣武,包括梁光武帝最后清除扬重楼势力,那可都是前车之鉴。
对于大赵皇帝来,清除目前势力最强的青山一族功臣,似乎也的过去。
“本次科举,臣发现了几个大纰漏。”
尖嘴猴腮的刘庶,尽管穿着一身内紫外红的仙鹤官服,
他站在武德殿中间,那种奸臣气质,不言而喻的散发了出来,
“第一,科举不糊名,甚为不当!”
“不糊名?那这科举岂不是各家大族子弟进位的途径?臣认为,科举应当糊名。”
“第二,各地的富裕不同,兴教也完全不对等。”
“北疆五郡发展的最早,讲武堂、平城学堂、定襄学堂等,其弟子整体实力远超其他州郡。”
“臣认为今后进士科应该按地域选拔。至于元始四年这一次,趁着士子们还在,赵国应当再举行一次南榜科举。”
糊名?南榜北榜?
礼部尚书刘庶的话,令整个文武百官为之一泄。
原来是科举的事,他们还以为是武川嫡系将领,泾县、庆县李厚的事呢。
武德殿上,
不少文臣跟礼部刘庶,按部就班的争论起来。
不过,总体而言,
数百官员对这件事不是很上心,只是走走流程。
尤其太原节度使之子,从二品门下省侍中丁浑,
他对于科举的关注,完全没有后面大戏来的重。
文武百官最前排的角落里,丁浑身旁,
曾经的长安侯霍守易,瞧着丁浑跟张元仓等几个草包,不禁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些蠢货,根本没有看不出来,今日皇帝的杀招是科举改制。
楚国科举一百多年,从来没有糊名,
这让楚太祖的科举制度,名为选拔人才,实则成了各家大族把控朝政的途径。
但今日一糊名,谁能中,谁不能中,那就很难控制了。
其次,各地方按地域选拔人才,这将进一步削弱门阀大族对朝廷的掌控力。
此两招都是掘世家大族的坟。
可笑这两个蠢货还不据理力争,竟然在这里等待。
‘祖宗之法不可变,楚国科举百年,已经得到了验证。’
‘项衍是你的祖宗?我赵饶祖宗是文皇帝李虎,哪来的祖宗之法?’
武德殿,激烈的争吵开始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丁浑、张元仓之流一样愚蠢。
武德殿大战中,霍守易不着痕迹的,偷看一眼皇帝周云。
黑袍没错,
皇帝要动门阀大族的根,这就是倒行逆施。
皇帝作为权力的受益者,竟然要为了那些所谓的贱民,所谓的仁义,去动摇皇族的统治基础。
这让霍守易看到希望,他认为今后几年赵国必然会动乱起来。
代国计划,也许并非不可实现。
浑水摸鱼,也许霍家还有再起的机会。
恍惚之间,霍守易忽然听见了太师李岗的声音,
此刻,他才发觉,原来科举改制已经完成,
此刻在李厚的事了。
“岂有此理,王勃退下!太师乃国之柱石,岂容你多言。”
“李厚为太师亲族,朕将决断权交由太师,是杀是放,全凭太师做主。”
“启禀陛下,李厚罪无可恕!”武德殿里,太师李岗大义炳然的话,令文武百官不禁一阵错愕,
只见青山寨老当家李岗,身躯挺拔,立与武德殿中,
他目光炯炯,完全支持皇帝周云道,
“李厚勾连泾县、庆县各级官员,伪造旱灾,赋税贪墨四万二千贯,粮食贪墨十四万石。”
“如此恶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臣认为李厚当斩立决。”
武德殿红瓦高耸,
歇山顶的飞檐上,有一只听风兽。
忽然,‘呼呼’的大风方向改变,听风兽猛然转身,
与此同时,远方的赵旗也改变了飘扬的方向。
风向变了。
武德殿龙台上,赵帝周云龙目闪过异色,
满朝文武惊愕于李厚之事和谐,惊愕于铁驼子等青山元老的安静时,
周云坐在龙台,李岗立在殿中,
两个认识几十年的翁婿,距离只是十步,
但此刻,两人却比昔日初见还要陌生。
赵帝周云,已经失去了那个忠心耿耿的岳父,死心塌地维护他的太师。
在雪林换权的时候,是李岗义无反鼓支持,才让周云不发一言,得到了雪林领导权。
在两李合一,李家堡李娘子回来后,也是他坚定的站在周云一方。
可这样的人,他不会再出现了。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继八瞎子之后,皇帝又损失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李岗、铁驼子等人错了吗?
似乎没有,他们只不过是想要维护自己现有的权力。
所有人都没错,河北公孙氏没错,圣元皇帝却要消灭他们。
重楼三问就像是这个时代的漏洞,
始终围绕在王朝兴衰上,左右着每一个皇帝的命运!
“太师深明大义,朕倍感欣慰!”武德殿龙椅上,周云目光如炬,
这一刻,满朝文武当面,君臣和睦,一派繁荣鼎盛之象,
赵帝在万丈荣光的武德殿龙椅上,口含宪道,
“加封太师李岗食邑千石。科举案中,太师乃为冤枉。”
“高官人,归还太师三年俸禄。连同加封一起算,赏赐到太师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