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也不能这么,孕妇嘛,多少都得吃点儿爽口的东西。”
林海生叹了一口气。
回头看向院子里,自家老婆子抱着拐杖东张西望。
就跟忘了这次来是为了啥。
还在那嘴里嘀咕着——这院儿可真破啊,咋鸡窝也不用张塑料布遮遮。
要是下雨呢。
还有那压井,池子都豁口的,还不如俺家。
刘敏在屋里穿戴整齐,一边梳头一边走出来。
她还不至于装聋作哑:
“林叔叔林阿姨来了,屋里坐吧。”
刘敏一边着,一边扎头发,把要在嘴里的木梳放在了脸盆上。
打了水洗漱起来。
林海生听了这称呼,心里不是滋味。
可他是个爷们儿,好话不会,最笨。
只能跟自己婆娘使眼色。
王秋禾这才反应过来:
“敏敏啊,你你这叫的也不合适,你跟元瑞那不是假的吗,现在蛋蛋那孩子也到家了,就回去吧!”
这儿媳妇儿能干不假,可她昨个听人议论的不是滋味。
都她王秋禾不识好歹,这么好的媳妇儿都给照顾跑了。
以后啊,这敏敏一定能赚大钱。
就单那鱼塘,到了过年,还不得出来千斤的鱼啊,多喜庆。
王秋禾一听,那可不咋滴。
这话的时候,张秀珍攥着饭勺站在伙房门口竖着耳朵听。
就怕闺女心软松口了。
“我在我娘家过得挺舒服,暂时没想过回去!”
刘敏拧了一下毛巾,擦了擦脸。
要回去也得是林元瑞来求他……
不对,前几还发誓呢,八抬大轿都不校
想到这里,刘敏把毛巾挂在绳子上,回头看着二老:
“我刘敏跟你们林家就这命格反冲,要是在这吃个饭可以,要是再叫我回去,下回门都不给开了。”
刘敏声音不高不低,算是打预防针了。
谁活着不硬气一口,还真当她好欺负了。
“敏敏,你这的是啥话,好歹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是我们林家的媳妇儿,再,你在娘家能过一辈子吗?那嫂子弟妹什么的,能容得下你?”
乡下长辈都是土生土长的,这是千古不变的矛盾。
不识字的傻子都知道这个理儿。
可张秀珍也是过来人,当即就不乐意了:
“咋着了,闺女是我生的,在娘家住一辈子又咋了,我就当从来没嫁过闺女。”
张秀珍哼哼,转身赶紧揭开锅盖,先给敏敏盛了一碗骨头汤,加了醋,这味儿,闺女喜欢。
其他的都放在盆子里盖上。
特地留磷子,给丫头下面。
怕营养不好,又拔了几颗白菜窝在里面,打了个鸡蛋。
这一大碗的骨头汤面卧鸡蛋端给刘敏时,二老脸色都不好看。
林海生着实愧疚,从来没有给她这么细心的做过饭。
王秋禾甩了甩脸:
“看来敏敏在娘家就是日子过得好,这明摆着是做给我看,这有啥,只要敏敏跟我回家去,我龙肉都给她炖上。”
张秀珍正慈祥的叮嘱着刘敏心烫,这孕妇,冰牙的不能吃,烫嘴的不能吃,得心着点。
一听这话,张秀珍哼哼:
“我嫂子,你这话的啥意思啊,我家闺女命不好,受不起你的龙肉汤,今儿炖的骨头汤就一碗,不好意思,招待不周!”
张秀珍还就不给这口吃的,茶都没倒。
转身一甩袖子去了伙房,把那凉聊骨头汤用干净的纱布盖上。
晚上等那口子和狗蛋回来再吃一顿。
林海生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对老婆子道:
“你话能不能道点子上?”
王秋禾一听气了:
“我咋了,我咋了,好话尽,人家就是不愿意回去,咋?还叫我这一把岁数给磕头不成。”
这一气,林海生生怕坏事儿,赶紧把老太太拉出院门去:
“咱们来的目的是让敏敏回去,你堵着气干嘛?敏敏哪儿做的不对,你。”
“哪儿不对?要是搁在以前,我可没这好脾气,我这不在改吗,可敏敏毕竟是晚辈,那么跟着娘往我老脸上刮,你也不看看,差点老脸都被刮出一层皮来。
这样的媳妇儿,就算是再好,八抬大轿抬回去,那也得当祖宗供着,不能不能点,还不能碰一根手指头,要了干哈!”
王秋禾气的将手里的拐杖戳在地上。
“你咋又糊涂了,在路上不是的好好地吗?”
林海生气的跺脚。
来的时候的好好地,这以前是以前,也是怪你这当婆婆的作。
而且敏敏也尽孝,又能干又贤惠。
这路上还承认自己确实不对呢,会改,还保证到地方好好话。
怎么到了这节骨眼,还是这样?
“我……我咋了我,她把元杰打了,我还没提呢,要是搁在我以前那脾气,我就闹上了。”
王秋禾自觉自己也委屈,堵得厉害。
以前是她不对不假,可这也很气人啊,还要咋?下跪?
“你这还是死性不改!”林海生气的咬牙。
正着哗啦的声音,几个罐头被丢了出来。
紧随而至是身后双扇木门咣当一声蛮力关上。
咔嚓……
二老四目相对,同时看向木门,又看了看被扔出来的罐头。
都知道这是赶人了,门也上了横木。
…………
院子里,刘敏呼啦啦喝完了所有的汤。
碗筷往伙房水盆里一放,正要蹲下身子洗。
张秀珍拉住了她:“少蹲,妈洗!”
肩膀一挤兑,将女儿挤到身后:
“你可不要怪妈做事太苛,是他们林家的不是。”
刘敏坐在炉灶边上,拖着下巴看着母亲:
“妈,你听过一句话叫为母则刚吗?”
她母亲以前老实巴交,叫人欺负了,总是拿吃亏是福来安慰自己。
那时候,刘敏可担心她了。
“刚啥刚啊,还水瓢呢!”
张秀珍听不懂这文嗖嗖的话。
涮了碗筷,抹布一抹,摆好放好。
急匆匆的撤下袖套,围裙,拍打了一下身上干面条落下的面粉:
“你啊,都不知道咋疼你了,要是走多了吧,怕你累着,要是不动弹,又怕你到时候生娃儿的时候受罪。”
着,拿着肥皂把围裙袖套搓洗了一下挂起来。
手刚从院子里晾衣绳上抽回来。
张秀珍狐疑的擦了擦手,走到院子门边,侧着耳朵听。
回头直摆手。
刘敏过来了:“咋了妈!”
张秀珍指了指大门,压低声音:“还没走呢,真是厚脸皮!”
刘敏忍不住捂着嘴笑,因为母亲认真的样子特别好玩。
本就瘦的跟似的,此刻满眼警惕的使劲拔着脖子往门缝里看。
“哎呦喂,这咋走了人有来几个要饭的呀,这家里还有俩馍馍,您等会儿,我去拿。”
张秀珍故意提高嗓音,就当是要饭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