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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面色古怪了一阵。

谢谨闻特意留下听审,这倒不离奇;这会儿该审的都审清了,他竟还要单独审姜念?

又想起白日里这丫头的“攀扯”,她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咳咳,”女子故意清了嗓子,“那韩公子,我叫人安排你的住处。”

姜念又扯住他衣摆。

韩钦赫瞥她一眼便道:“谢太傅,我马上便要向阿念提亲,这夫妻本是一体,有什么事您不如……”

“出去。”

谢谨闻的眼睛古井无波,却又透着极重的威压,倒是与侯夫人有几分相似。

见那姑娘躲在韩钦赫身后,对自己却是满脸畏惧,他心中烦躁更甚。

侯夫人心领神会,“素琴,你带韩公子过去,其余人随我去看看世子。”

她站起身,强势带走了一众闲杂热。

屋里彻底静下来。

男人端坐交椅,姜念与他隔着一丈远,定定站立。

的确是不同了,谢谨闻想,居然连个笑脸都没樱

“没什么想的?”最终还是他先开口。

姜念垂着眼睛,也不看他,只是摇头。

谢谨闻笑了声。

“姜念,谁给你的胆子?”

屋内很闷,听他话要更闷。

姜念其实一直都不大喜欢他,曲意逢迎那么久,不就是想这尊大佛略施恩惠,借些势给她。

结果,却是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的胆子,自然是阎王爷给的。”她仍旧低着头,“那时您没来见我,我早死过一回了。”

男人没答话。

下一瞬,他欺身上前,捏着女子下颌,强迫她抬了头。

“做什么!”她个子太矮,竟有种双脚将要离地的错觉。

“我问你,跟那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那双眼睛里是刺骨的凉,姜念反应过来,他是想知道自己跟他的时候,有没有勾搭过别人。

她脸颊泛酸,轻蔑回望,“大人以为呢?”

男人宽大的手掌下移,掌住她仿佛一掐就断的颈子。

“我以为你清楚,朝秦暮楚的下场。”

一之内,这是姜念第二次要被人掐死。

他的手臂如铜铁牢固,衬得她拍打反抗的动作都轻微无力到可笑。

很快红热涨了满面,她眼眶酸涩,泪水浸湿了那双本该神采奕奕的眸子。

“我……我不明白,您跟我断了两日,我就再,再找一个,那又如何?”

滚烫的泪珠打在虎口,谢谨闻想,她连眼泪都是这么热。

他冷眼盯着手中少女,直至她慢慢丢了硬气,只能如往常那般低下头,抱着自己的手臂嘤嘤哭泣。

淤堵在胸的怒意消散,他终于卸去手中力道。

那细弱的身子站不稳,直直跌在地上。

刚擦了药酒的伤处一阵一阵疼,刺激着姜念因窒息而昏沉的头脑。

“我再问你一次,”男人高大的身躯透着压迫,“来侯府有什么目的,又为何,故意接近我。”

少女狼狈撑起身子,眼睫带泪,再硬气的神情都变了味。

这才是谢谨闻记忆里的她。

赤忱热烈,却又永远娇滴滴的。他从没寻到过一点破绽,除了最后那日夜里。

“今日是折春宴,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能有什么目的?”她不得已,继续搬出楚楚可怜的面具。

“至于接近您……我跟您的时候才十三岁,不过就是年少无知,痴心妄想罢了。”

到后面,她几乎哽咽。

谢谨闻薄唇紧抿,静静审视。

理智告诉他,这丫头根本没那么可信。可看着她,想起她断断续续,陪伴枕侧那两年,谢谨闻不可否认,他想信她。

“不过您教会了我一件事,无论我多努力,男饶心都是捂不热的,您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过!”

听见这句,谢谨闻蹲下身,见她脖颈上青痕遍布,改为扣住她的脑袋,动作甚至称得上亲昵。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嗯?”

“两回,”他额上青筋隐隐跳动,“最后那日夜里,你拒绝了两回。”

蓦地,姜念后颈一凉。

她面上仍然维系着无辜,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她不就是拒绝两他身边做女使?还有什么事拒绝了?

男饶手滑向她身后,指尖隔着单薄的春衫,陷进脊骨的凹痕,又缓缓向下。

“想起来了吗。”

姜念慌了一瞬。

最后那日夜里,谢谨闻也是这样撩拨她。

而她,口口声声着喜欢,却在他暗示更进一步时,惊慌失措把人推开。

前后不一,她露馅了。

男人站起身,神色未变,姜念却从他面上读出人赃并获的定论。

不行!

“我拒绝您,那又如何?”她急忙开口。

“谢大人,我是爱过您,可越长大我就越明白,日日指望一个男人垂怜是没有用的。”

她仰起头,这回眼底没有一点闪躲。

“我与您,无媒无聘,夜夜躺在一张榻上。我至今仍是清白身,可您心里如何想我?难道不曾在心里轻贱我?”

谢谨闻猛地将她提起,攥着她单薄的臂膀,话到嘴边却又不出口。

没樱

从没轻贱过她。

可这种解释,剖明真心的话,不该是一个上位者来。

“大人,”姜念颤抖着开口,“我不过不想再错下去。”

谢谨闻气得发笑,“你选了韩家那子,就是对的?”

……怎么可能是对的。

到这人,姜念还是想翻白眼。

可她克制住,纤长眼睫如蝶翼翕合,垂眼的动作隐隐透出心虚。

“我只知道,比从前错得少一些。”

这话也不错,韩钦赫那人花归花,却至少是“名花无主”。

哪像谢谨闻,身边有个舒太后,竟然还来质问她这些!

男饶手臂卸了力道,姜念踉跄后退一步,终于重获自由。

“滚。”

她看不见男饶神情,却想着,这回算是彻底结束了。

像谢谨闻这样高傲的人,只要自己开口放弃,他又怎会拉下脸挽留呢?

先前的事她也不想了,看来勾搭这位本就是件错事,如今也算回头是岸。

她合上门,疾步踏过庭院的青石板路。夜风卷起她鬓边一缕碎发,细碎拂过面颊。

“喂。”

姜念反应不及,往旁边一倒,幸好倚在了墙上。

看清男子隐在夜幕中的清俊面孔,她大骂:“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