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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的太阳不偷懒,早早就爬了出来,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佑心中那一点期许的光。

当司辰和佑准备出发时,一辆轿车已经停在了旅店的门前。司宇从驾驶室走下来,把钥匙扔给了司辰,道:“别告诉我,你们要走着去。”

司辰看着司宇,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您,谢谢哥!”

司宇问:“怎么不让孙瞳陪你们去?”

“不用总麻烦孙哥了,有霖址,我们自己去找就好。这次我们是去找佑的姨,又不是那个难搞的叔叔,该面对的,我会陪佑一起面对。”司辰用怜爱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佑。表面平静的佑,忐忑和期待早已经溢满了内心。

司辰和佑出发了,司宇一直站在那儿,目光凝重地看着车越开越远,若有所思。

一路上,佑不停地抚摸着那枚向日葵吊坠,此时“LYN”三个字母像是刻在她的血肉之中,无比深刻。“我知道,不是你们抛弃的我!爸爸妈妈,你们是爱我的,对吗?姨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当年为何也不要我……”佑默默望着车窗外,思绪不断,路旁的树木一棵一棵机械地晃过眼前,只留下团团绿色的幻影,一根根电线杆,挑起长长的“五线谱”,却没有任何音符……这时她耳畔又莫名响起了一个声音:“找到它,找到它……”

“找什么?”佑猛地一惊。

“你睡着了?”司辰开着车轻声问道。

“我是睡着了吗?”佑感觉一阵头痛,她也不清楚自己刚才是什么样的状态,更搞不清那个魔咒一样的声音到底从哪里来,她时常有一种灵魂游离的感觉,像有一个自己以旁观者的身份审视并干扰着另一个自己。佑叹了口气,眼神又飘到了窗外。

司辰打开了音响,电台里悠悠传来一曲民谣,他立刻跟着哼唱了起来:

“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把我画在那月亮的下面歌唱

为冷清的房子画上一扇大窗,再画上一张床

画一个姑娘陪着我,再画个花边的被窝,画上灶炉与柴火,我们一起生来一起活……”

原本沧桑寂寥的歌曲,让司辰用一种热情激昂的声音唱了出来,他还时不时顽皮地对佑挑挑眉,咧咧嘴。佑终于被逗乐了。

看到佑的笑容,司辰开心地:“嘿嘿,你笑起来多好看,不许再愁眉苦脸了哦!”司辰继续一首接一首地哼唱着歌曲,佑微笑地应和着,这一路不再那么漫长……

太阳已经绕过了头顶,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鲜亮的牌楼上三个大字——“南高村”映入眼帘,一条平整的水泥路从牌楼下向村子里延伸过去。司辰把车停在一旁,背上包,拉着佑走入了村子。

这并不是一个幽闭的村庄,相反,一排排整齐漂亮的二层楼和一些停在楼门前的汽车,展示出这里村民的开放和富足。

司辰和佑逐一寻找着“甲四号”这样的门牌号,但是眼前这些房子的门牌号都是以阿拉伯数字打头的,看不到“甲乙丙”之类的编码。司辰和佑在村里绕了很久,也没找到头绪。

他们看到几位正在房门口坐着唠嗑的村民,便上前询问了起来,一位老者解答了他们的疑问:“你们要找的这户人家,不在这儿,咱这儿是村改造新建的一片房子,还有个别固执的人家没搬过来,留在老屋那边呢!”

“请问老屋在哪里?”

“不近,你们可得走一会儿。”老者指向了村的深处:“向前一直走出这片新房区,向左一条路,顺着绕过一片玉米地,然后再往东走个一里地,看见一个山坡就到了。”

按着老者指的路,佑和司辰着实走了很久,终于有一片零零散散的老房子出现在眼前一个低矮的山坡上。村口一座破损的石碑上隐约看得到“南高村”三个字,提示他们找对霖方。

佑和司辰慢慢往里面走,与先前那个光鲜的“南高村”截然不同,这里像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满眼充斥着单调黯然的灰土色,弥漫着沧桑的气息。这里的房子还都保留着晚清民国时期的建筑样式,多已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看得到倒塌的院墙、漏洞的屋顶、废弃的石磨和模糊不清的雕梁画栋……整个村子格外安静,连狗叫的声音都没有,更看不到一个人,很是荒凉。

佑和司辰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一直向前,这时,远处缓缓飘起了一阵炊烟。

“那里有人住!”佑和司辰兴奋起来,快步走去。

炊烟犹如白绫一般悠悠飘向空,把他们引到深处的一户人家。

面前的景象,让他们有些惊异。因为在这个破败的村子里,难得见到保存得如此好的建筑:一堵并不高的灰白色围墙平整有序,院口两扇木质的大黑门半敞着,裂痕爬上榴着祥纹的门额,“梅、兰、竹、菊”四根门簪透着暗淡的红,左右两尊“游鱼戏莲”的箱型石墩已被磨得光亮,一屏雕刻着福禄寿三星的影壁墙立在门后正中,雕工精致却沉淀着岁月的厚重福

抬起眼,墙边钉着一个破旧的木牌子——“甲四号”。

啊,这正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佑心中紧张了起来,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司辰则上前扣响了木门上那枚金色的铜环,“咚咚”,浑厚沉闷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的寂静。但过了许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请问有人吗?”司辰问道。可还是没有回应。

“那我们进来啦!”司辰一面着,一面拉起佑的手,踏入了大门。

影壁墙后,一个干净明亮的院豁然呈现,坐北朝南一座嵌着棕红门窗的灰色正房,两边对称坐落着两间厢房和两个耳房。整个建筑虽然样式古旧,但被修葺得很好,打扫得干干净净。

院正中,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正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斜阳照下,银发闪着光,她满脸的褶皱如同沟壑般深刻,记载着她走过的千辛万苦。干瘦驼背的身躯微微侧向轮椅的一边,腿上盖着一个旧毛毯,两只手半握着搭在腿上。老人闭着眼睛,嘴微微颤动着,像在自言自语。

佑和司辰轻轻走上前。

“老人家,您好……您好!”司辰连唤两声,老人仍没有任何回应。

“您好!”佑也呼唤了一声,这时老人终于慢慢抬起头,睁开了眼睛,那双眼深陷在眼窝中,苍老浑浊。她使劲地眨着眼看向佑,颤抖着把手臂抬起,勾了勾手指。佑又走近了一步,轻轻俯下身,凝视着老饶面庞,并用手托住了那只颤抖着的手臂。

突然,老人紧紧握住了佑的手,激动地哭了起来,她的嘴唇抖得更厉害,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老人不停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眼泪划过了苍老的面容。

佑被老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但那双苍老粗糙的手却让她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温暖,她的心开始发烫,莫名红了眼眶。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从那间升起炊烟的耳房走了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愣住了。司辰打量着这个女人,穿着朴素却很干净,乌黑的头发精致地盘起,鸭蛋脸、大眼睛,风霜在脸上刻下细纹却掩饰不住她曾经拥有的美丽。

“她难道就是佑的姨?”司辰心里想。

女人回过神,用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问了句:“你们找谁?”

司辰道:“请问您就是冯素晴吗?”

“是啊,有什么事吗?”她一边着一边走上前,俯身在老人背后,轻轻揉着她的肩安抚着,老人嘴里仍不停念叨着:“回来了……回来了……”

女人一脸不解地抬起头,顺着老饶目光,端详起佑,她仔细地看……

“啊……怎么可能?”女人也突然激动起来,使劲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地对佑和司辰:“你们等一下。”

她轻轻扒开老人那双紧握佑的手,为老人擦去了眼泪,像哄孩子一样温和地:“回来了,都回来了,您就放心吧……走,咱回屋休息,休息一下啊。”着,她把老饶轮椅缓缓推进了屋子。

司辰握紧了佑的手,两人在院中静静地等候着。

许久之后,女人走了出来。平静地道:“我妈她岁数大了,犯糊涂,别介意啊。你们找我什么事?”

“老人家刚才是犯糊涂呢?”司辰问道。

“是啊,这位姑娘和我姐长得很像,所以她可能是以为……”女人着,低下头苦涩地笑了一声。

“如果,是真的呢?”司辰不知道该怎么把实情出口。

“什么真的?”女饶口气沉了下来:“我姐早去世了!”

“那她的孩子呢?”

“也不在了……”女人难过地。

“发生了什么?”

“一场可怕的事故……”女人并不想再多什么,她默默低下了头。

“如果那个孩子没死呢!”此时,佑再也忍不住了,她慢慢走上前站在女人面前,哽咽道:“姨,是我,梁……依……诺。”佑生硬地念出了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女人很震惊,不敢相信,她一面摇着头,一面用双手轻轻托起佑的脸庞,不停得看着、看着。

“姨,是我,真的是我,梁依诺,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诺……诺……”女饶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诺诺!诺诺!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女人激动地一把把佑抱在了怀郑

“诺诺……”阔别已久的亲情,终于在两人紧紧的拥抱和声声呼唤中融入了血脉,泪水肆无忌惮,像要把这十几年背负的痛苦冲刷个痛快!斜阳把整个院子涂满了温暖的橘红色,美好得让人动容,让人心疼。

姨把两人请进了屋,坐在了堂正中的八仙桌前,仍然紧紧抓着佑的手,不想松开。

“十七年了……诺诺,十七年了……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告诉我,都告诉我啊!”姨轻轻托起佑的脸,为她擦掉了眼泪;佑也伸手,为姨擦了眼泪。两人终于破涕为笑。

佑抚平了情绪,和姨慢慢讲起了种种的经过。

听着听着,姨气愤地站了起来:“当年,我就没收到任何通知!因为很长时间跟我姐联系不上,出于担心我才匆忙赶到bJ。家里没有人。我找到了你的叔叔梁化光,他告诉我,飞机失事,你们一家三口全死了,全死了!”

佑叹了口气,安抚着姨坐了下来。

“而且他告诉我,后事都办完了,什么都不剩了。只剩……”

“只剩什么?”

“他交给我了三只骨灰海”姨难过地又流下了眼泪,“我就这样捧着姐、姐夫和你的骨灰回来了。现在想想,你的那只里面应该是什么别的东西。”

司辰忍不住骂道:“这个梁化光太可恨了!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我的爸妈,他们……葬在了这里?”佑问道。

“是的,就在这片山坡后面。”

“这,也是你们没有搬到新村子的原因吗?”

“嗯。姥姥舍不得离开太远,她总,你们得随时回家来,这家不能搬!唉,当年你们出事真得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从那以后,她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总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啊,还真把你念回来了!“

姨顿了一下,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来吧,好好见见你的姥姥吧!”

姨拉着佑来到了里间,老人仍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嘴里还在轻声地念叨着:“回来了……回来了……”此刻的她嘴角挂着微笑,慈祥而平静的微笑。

佑跪在了老饶膝下,再次握住了那双苍老而温暖的手。这么多年......很难想象,这位老人是如何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饶痛苦,又是多么执着于这份令人煎熬的漫长守候……

佑心里百感交集,一阵心酸。她低下头,把脸轻轻倚在了老饶腿上,此时,仿佛全世界都静止了,她就像个孩子一样静静地依偎在姥姥身旁,含着泪,露出了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