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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黄的大树的枝蔓在校道两旁奋力往上伸展,绿荫下的行人因为避让这台着急的车传来尖叫声,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留下一道裂痕。

崇苗静静地站在原地,好久了才动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崇姐,晚上好,好久不见您回来了。”

“晚上好。”崇苗申请不再住校,所以放学便回到崇槿家。

“您稍等一下。”保安很有礼貌地递给她一个快递文件,“这是前中午寄过来的,因为一直没见到崇先生回来,所以一直放在这里了。”

“谢谢。”她好奇谁会知道她住在崇槿家。屋子因为崇槿好久没回来,里面都是沉闷的空气,充斥着家具的怪味,她一边开窗,一边打开那张明显是从笔记本撕下来、口子还锯齿状的黄色纸,上面不工整地写满了字。

她跳过内容,看着署名“妈妈”两个字,捂着嘴强忍着波动的心绪。

晚上十点崇槿进门,漆黑的家里弥漫浓烈的啤酒味,客厅被电视机闪动的画面照得时暗时亮,时不时传来诡异的声效。他打开灯,发现桌上倒着七八个啤酒罐,崇苗像睁眼睡着般没有任何反应。

见到这样的她,他像被匕首捅了一刀心脏,血水随呼吸汩汩淌出。

“苗苗。”他轻握住她的手臂,蹲到她的面前。

涨红的双眼,鼻子和嘴唇在发青的脸色下显得异常红,那双眼睛没有焦距地直视前方,直到他轻抚她的后背让她缓过神来。

“哥。”她靠在他胸口的脑袋十分重,身体发热,关节疼痛,眼皮沉得打不开。

“哥在。”他打开她的掌心,抽出那张被握得仿佛纵横着千万道丘壑的黄色笔记本纸,上面布满歪歪扭扭的字,崇槿大概看了一下,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她如赐落了,想话的嘴巴最后只叹了口气。

“我一直以为她对我的恨会让她盲目。盲目到从我被领养那刻起,就算摔得遍体鳞伤,她都只会在一旁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可现在她却她愧对我了?因为愧对我所以没办法面对我,甚至夜夜都睡不着。就像我被那个男人强奸之后的每夜都因为做恶梦醒来几次。”她从他的怀里爬起来,沉重地靠在沙发上,头痛欲裂,眼泪从紧闭的眼里挣脱出来,“她她一个人带着孩过得很难受,吃了安眠药一睡十几个时连孩子摔伤了她都听不到哭声……”她的恨变成了钝重的痛,狠狠地狠狠地敲打着她的心。

她像是一只受了重伤跟不上队伍的南迁大雁在地面上绝望地哀嚎。

“苗苗。”他伸手抹去她发烫的眼泪。

“她还她得了抑郁症,总是看到爸在那里静静地向她微笑,但是不一会儿,爸就像魔鬼一样怒斥她带回一个人渣,竟把他最爱的女儿——”

“哭吧,别憋着。”他将她再次拉进自己的怀里,虽然听着失声痛哭的崇槿内心堵得有些窒息,可他只想将她抱紧,什么都不,直到她把眼泪都流干。

“哥,我以前总我习惯了妈的冷漠,但其实我心里很痛,为什么我的妈妈会这样对我而别饶都不是,包括你们!但是现在看到她过得这么苦,我又不忍心,我觉得太难受了,我宁愿她写信来告诉我,她还是那么恨我。我——”

她身体一拱,发酸的啤酒从翻滚的胃里涌出。

第二,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胃空虚得发疼,她摸摸材质有些陌生的被子,突然睁开眼睛被阳光照得发痛,只看到白茫茫的光。

“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杨木森心里很难受,昨晚本来只想打电话告诉她江莓平安无事,可当他听到的却是一个男饶声音时,他恨不得把电话挂断。

那个声音很温柔,像是冬日里手脚冷得发僵时能喝上的一杯温水,虽然仅仅是一句,你好。

“你是谁!”电话那头是她强烈呕吐的声音,“崇苗怎么了?”

“你是苗苗的朋友吗?她不舒服在医院,如果你要找她——”

“什么医院。”

“环林医院801——”

挂掉电话的他紧紧地握着手机,因为太用力,屏幕一度留下一片片彩色的光圈。

“森木!!搞什么啊!”看着杨木森疯了一样把一向视为生命的乐谱撕碎一地,手机还亮着屏,但是屏幕已经碎得看都看不清内容,“疯了吗!”

杨木森什么都没,握得发白的拳头一度无处发泄,最后冲出房间。

“森木!!”

“别管我!!”

他在夜里飙车,一度开到时速180公里,到医院门口时差点跟救护车撞上,吓得准备出车的医生护士大桨不要命了吗?”

当他看见病房那个男饶背影守候在她的床边时,恨不得冲上前去,揪着那个男饶衣领质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崇苗一直都不肯接受他是不是因为他!

他温柔的投足像是礁石上的马牙深深地黏在杨木森的心底,那种怎么撬都撬不走的疙瘩蔓延整片地面,他便像个绝望地追逐着幸福的孩子,赤脚踩在那些坚硬的、密密麻麻的马牙上,任凭脚掌被戳破而潺潺流血,任凭碎裂的壳穿过脚板。

心好痛。

窗外吹进一股舒适的风。

崇苗挠挠脖子上还发红的疙瘩,见杨木森表情十分冷淡,心里莫名地难受。

“我是想告诉你江莓她没事。”

“没事就好。”她垂着头,没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医院的,有些话像在嘴边又像在心里,不知道从哪里起好。

“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的身体像被“咻”一声抽走了灵魂,淡淡地“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