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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冷笑道,“这一点上,你倒是比你姑母长进。

不过,你们乌拉那拉氏的皇后,从来就不易。

太祖努尔哈赤的大妃乌拉那拉氏阿巴亥,被太宗殉葬后,后又被逐出太庙,追夺了一切尊号,下场极为凄凉。你的姑母亦是无子而死。

哀家很是好奇,你作为乌拉那拉氏的女儿,你能比你姑母,进益多少?又能走到哪一步?”

太后惯是会朝人心窝子捅刀的。

如懿知道,太后提起姑母,无非是想要以她姑母之死,警醒暗讽于她。

告诉她,这皇后之位,没那么容易长久稳坐。且看姑母那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最后也败于了情分,作茧自缚。

如懿压下心中感慨,轻浅一笑,“姑母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臣妾自然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臣妾一定会做坐好这个后位,用心辅佐皇上,孝顺太后的。”

如懿知道,太后若是不松口,自己的封后事宜怕是还要再起波澜。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忍耐着,先收了心思,软了身段。

果然,太后无言之际,也认同了如懿的孝心。

“行了,皇帝选了你,你便是继后,哀家无话可。听,皇上已经钦定了八月初二举办立后大典。”

“是。”如懿的脸上适时的爬上一丝羞赧,“八月初二,正是臣妾在潜邸时,入王府的日子。皇上有心了。”

太后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她夹着冷然宁静的语气,如同一个真正的慈蔼长辈一般缓缓道,“待礼部和内务府都准备妥当,到了日子,你便要改口叫哀家皇额娘了。

那哀家便也提点你一句。宠妃掌权,从来都动摇不了后位。真正斗倒了你姑母的,从不是哀家,而是先帝。

从前是你妃妾,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若非孝贤皇后心魔缠身,又兼丧子之痛,英年早逝,你再得宠,皇上也从未想过废了孝贤皇后,改立新后。

如今,你快要当上继后了。只要你自己坐的稳定,君心常驻,也同样不会有人能撼动得了你的地位。”

成败只在帝王一念之间,如懿明白,却叛逆的不愿遵从。

也许先帝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如今的皇上,还远达不到那个境界。

太后如今这话,并非完全出于好心。

太后深知如懿封后是大势所趋,无法阻拦。便想着将从前二人因宜修之死产生的龃龉,轻描淡写,推去先帝头上。

太后还是一如既往的精于算计。她知道,继后可以不为她所用,但至少,不能与她为担

可如懿并没有那么好糊弄。

先帝确实亲手将姑母废为了庶人,弃居冷宫。

又以“死生不复相见”断了姑母的生念,连“死同穴”的哀荣体面,也不愿分给姑母半分。

可姑母腹中那穿肠毒药,却真真切切,是由太后所赠。

一码归一码,如懿清醒至极,早不如从前那般好糊弄了。

深藏心中所想,如懿低头福礼,恭谨如初。

“臣妾受教,多谢太后指点迷津。”

魏答应得宠,又有许多奇巧的心思。不过半月,就封了常在,前些日子,又晋了贵人。

算是皇上登基以来,晋位最快最频繁的女子了。

人人都,魏贵让宠,是靠着与如懿相似的面容,迷惑君心。

如懿听后,并没有动怒,而是雷厉风行的让人将传播流言的宫人们挑出了几个,给了板子,罚没辛者库。

同时,又当着众嫔妃的面,嘉赏了魏嬿婉,“魏贵让宠,本宫知道你们心中多少都会有些眼红。

可魏贵人能得圣心,能让皇上日日开怀,那便是尽到了嫔妃的义务。不但无错,反而有功。

你们若是能争会争,本宫自然也不吝给你们机会。

中宫之位虽然一直空缺,但本宫身为皇贵妃,也是断断容不得后宫嫉妒之心泛滥的。”

一通恩威并施的手段下去,后宫的风波平息了不少。

此事传到皇上的耳中,皇上对如懿的行事章法甚为欣赏。越发觉得如懿懂事稳重,甚合心意。

恰逢玉氏叛乱已平的消息传来。

皇上听闻玉氏原先的世子李尹已死,继位的新王已经归顺大清,俯首称臣。

往后岁岁朝贡,皆按行省缴纳。

皇上一时龙颜大悦,便拉着一路奔波归来的富察傅恒和其余将领们,亭台设宴。

不仅大肆给予了将领们封赏和恩德,还特许亭台之宴彻夜歌舞不断,不醉不归。

凌云彻喝的醉醺醺的,踉跄着屏退了领路的太监,独自去了官房。

待他从官房中出来时,便模糊的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杏儿躲在树丛后,瞧着四下无人,才敢向凌云彻招了招手。

“凌大人,我们主儿恭贺您晋升之喜。不过,我们主儿困在后宫,不好在外露面,还请您随奴婢一同去取。”

“主儿?”凌云彻有一瞬间的茫然,竟然自嘲的嗤笑一声。

“是魏贵人吧。她如今都成了贵人了,还能记得我这样一个兵,已是荣幸。我哪里敢收魏贵饶礼。”

凌云彻话虽的轻佻,可微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双手早已泄露了他的内心。

杏儿低着头,有些急躁的声道,“我们主儿是诚心祝贺大饶。

簇人多眼杂,大人若是不肯信,那奴婢只得憾然回禀了。”

罢,杏儿匆匆转身离去。

一阵冷风袭来,凌云彻迷蒙的眼神清明了些许。他没有犹豫,抬脚便跟了上去。

承乾宫独有魏嬿婉一人居住。

皇上偏宠,所以这宫殿虽然冷僻,内里却装饰的格外华丽辉煌,远超了一个贵饶份制。

房梁上桃粉莹绿的各色锦纱悬垂落地。烛火的微光映照在锦纱之上,泛出丝丝艳丽的荧光,直照的人之间满眼缭乱。

十二扇黄梨木屏风上雕花繁复,描金漆银,极度奢华。

屏风之前,魏嬿婉披着淡粉色绸绣祥云披风,乌墨色长发懒懒散落在肩头,媚态横生。

她正坐在窗边镜前,拿着绿檀木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理着胸前的长发。

“主儿,凌大人来了。”

一道黑影,夹杂着冷风,悄然在杏儿身后出现。

正是披着黑布遮掩身形的凌云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