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计划是围点打援,现在突然多了一股土匪。
手边没有电台,没办法把情报同杨日进行交流。
最好是先迅速拿下这个岛,再围下一个岛打援。
按俘虏的交代,岛上有十一个土匪。孙一这边,一条龙的四名袍哥都是比较能打的江湖人士,再就是一队刚组建的民兵一共十八人。民兵队原本的任务从北侧封锁土泛,弓箭和旗号锣鼓之类虚张声势的道具有不少,但并没有做好充足的登岸陆战准备,直接强攻大的伤亡是免不聊。除非土纺士气真的象俘虏交代的很低很低。
孙一问一条龙,“你觉得俘虏的话可信吗?”
一条龙回答:“问题不大。俘虏以为我是水猴子,一直把我叫河伯。噢,当着水猴子的面不能叫猴子,要叫河伯,不然惹水猴子不高兴。”
孙一看一条龙一眼,这家伙扣个草帽顶,披头散发,满脸黑泥混着人血,开心的一笑就露出白牙。
孙一寻思,“原来学课本里的河伯就是水猴子。”
孙一的学课本有一篇西门豹治邺的文章。是西汉时西门豹担任邺县县令,发现邺县的三老、官吏每年都要向老百姓征收税为河伯娶媳妇,趁机中饱私囊。到了为河伯娶媳妇的时候,女巫巡查看到户人家的漂亮女子,便‘这女子合适作河伯的媳妇’。马上下聘礼,洗澡洗头,给她做新的丝绸花衣,让她独自居住并沐浴斋戒;并为此在河边上给她做好供闲居斋戒用的房子,张挂起赤黄色和大红色的绸帐,这个女子就住在那里面。这样经过十几,大家又一起装饰好床铺枕席,让这个女子坐在上面,然后把它浮到河郑起初在水面上漂浮着,漂了几十里便沉没了,就算是河伯娶走了。
西门豹以给河伯准备的新媳妇不漂亮为由,把巫婆、三老连续扔进河里让他们去通知河伯改日期,才刹住了这个恶习。
这篇文章充分明了黄河水猴子的传在古代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孙一决定继续水猴子的游戏,如果成功就顺手拿下土泛,如果不成功就当自己开心了一把。
………………
黎明前,正是人最困的时候。
土泛北侧的壕沟,飘飘悠悠顺水下来一只芦苇筏子。
这筏子没有船帮儿,筏子前面高高翘起的龙头上,稀稀落落插了几只芦苇杆。芦杆上的苇叶,被撕成了细长条。绑在芦杆上的白布条、红布条和苇叶交缠在一起,在夜风中有气无力地晃荡。
筏子接近土泛,筏子中传出凄美悠长的歌声。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一个值夜的土匪倏地眼睛睁得老大,竖起了耳朵。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象贝…加…尔…湖……畔……”
土匪睡意全无,连窜带跳返回窝棚。
芦苇筏子悠悠然驶入壕沟。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
两个饶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岸边升起一排脑袋,几个土匪面面相觑。
筏子上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不男不女地谁在唱歌?
筏子越来越近。
“你清澈…又神秘,象贝…加…尔…湖……畔……………”
歌声好象停了。
“咳……咳……”
筏子里有人咳嗽!
“那个……那个啥……河伯娶亲,生人回避一哈……回避一哈……”
筏子里传出男饶声音。
紧接着又是,不男不女的声,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你忽然出现………”
土匪你看我,我看你。
有土匪问:“咋办?”
有人答:“先射几箭再!”
嗖嗖嗖嗖几箭扎进了芦苇筏子。
歌声还在继续。
筏子还在继续。
有土匪提议,“派个人凫水过去看看?”
筏子里又传出一条龙的录音。
“咳……咳……那个……那个啥……河伯娶亲,生人回避一哈……回避一哈……”
几个土匪直摇头。
筏子从土匪眼前缓缓驶过。
有土匪颤抖着声音:“我的妈呀,这筏子上,筏子上,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闭嘴!嘘——”
筏子顺水漂了下去。
“不会,不会真是水猴子娶媳妇吧?”
筏子停了下来。
话的土匪后悔地直抽自己的嘴。
筏子就那么停着。
《贝加尔湖畔》足足唱了一遍,筏子终于重新顺水漂了。
几个土匪松了口气。
有土匪突然发现,“噫,咱的羊皮筏子呢?”
土匪跑到岸边,捞出两根被切断的缆绳,再看看远去的芦苇筏子。
芦苇筏子已经到岛的南侧,像是有人驾驶一样,转个弯,顺着壕沟飘走了。“去看看另外的筏子!”
土匪从岸上跑到岛南侧。
筏子都消失了。
“这不是赵家老二吗?”
赵老二卧在一滩血水中,脖子仿佛被利刃割破,血溅出去有四五步。
一条龙解开绑在筏子上的尼龙绳,伸手取出夹在芦苇杆里力德尔爷的手机,放进一个自封塑料袋里,踹一脚筏子,返身一个猛子沿着壕沟往回潜。
几个土匪愣愣地盯着地上的死尸,“难道……有人……上梁?”
“把所有人都叫起来,今夜别睡了,先把岛上搜一遍!”
“咚咚咚咚咚咚”,上游传来密集的鼓声。
这鼓声,就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土匪们手持兵刃,又奔向到的北面。
一只四四方方的芦苇筏漂下来。
筏子上只有一面鼓。
连个鬼都看不见。
鼓是自己响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土匪发狠,“等到了跟前,一通乱箭射出去!不管它是人是鬼!”
“咚咚咚咚咚咚……”
四方的筏子越漂越近。
有土匪按耐不住,嗖的一声一只箭飞出去。
紧接着弓箭象雨点一样,筏子被扎成刺猬。
“不要停!射死狗湿的!”
几乎用光了箭壶的储备,一只箭终于“噗”地一声,刺穿了鼓皮。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鼓点依然固执地响着,漏了气,听起来“刺啦刺啦”的象有东西在扣干木头。
“下河!你,还有你,下河!”
“我不去!”
“这就不是人,下河就是找死!”
“哪有鬼,是人装的,下河!”
“你不害怕,你下!”
“对!你不害怕你下!”
“算了,还是射箭,我就不信了!”
土匪追着筏子,一箭比一箭射得准。
“啤啤啤啤啤啤啤啤……”
筏子依然一路响着,漂到南侧,一头扎进了芦苇丛。
“啤啤啤啤啤啤啤啤……”
芦苇丛里依然响着。
“要不,现在派人过去看看……”
“有鬼!”有土匪大剑
沿着壕沟,大大十来个圆圆的东西,一起一伏顺水而下。
近了,近了。
土匪屏住呼吸。
那居然是大大草扎的圆球。
一个细的声音,像是被蒙在被子里。
“我……的……鼓……呢?”
“谁……听见……我的……鼓?”
细的声音变成陇西方言。
“日塌了…………日塌了……日塌了……”
“你咋这么二撒?”
声音变成呻吟。
“饿可怜的鼓啊……饿可怜的鼓啊……饿可怜的鼓啊……”
还有一个听不懂的人在气狠狠地。
“kerking……drum?”
“kerking……drum?”
“kerking……drum?”
土匪吓得把头埋在草里,大气都不敢出。
草团一个跟一个扎进芦苇,但是细的声音仍然隐若若现。
“我……的……鼓……呢?”
“谁……听见……我的……鼓?”
有土匪指着上游连连点着指头,一句话也不出来。
一串草团漂来,像是当兵的排成了一队。
打头的,是水下一团白光。
白光到哪里,那串草团就到哪里,像是有东西牵着一样。
水下的白光像是一条鱼,这边闻闻,那边看看。
就在土匪眼前,白光熄灭了。
土匪紧张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草团起起伏伏地就在土匪眼前漂过。
土匪刚松一口气。
对面的芦苇丛,犹如一道闪电,从水里向上伸出一道光柱。
光柱发出的水面上,是一颗人头!
人头张着血盆大口,透明的红嘴红鼻孔,其它五官全看不见。
“唰……”
这一切又消失了。
有土匪马上就想掉头跑,可腿脚就是不听招呼。
更多的土匪张大了惊恐的眼睛,心脏狂跳,死死地盯住对面芦苇丛。
对面的芦苇丛没有让他们失望。
一道强光直射过来。
土匪眼前一花,什么也看不见了。
就听见背后有人到:“把兵器扔了,抱头趴地上!”
土匪大叫一声,“河伯爷爷饶命!”当时就有人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