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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克闻言一惊:“道在身?可那时你要杀他……”

“生为道,死为道。富足是道,战乱亦是道。”穆椿打断杜克,“谁知这道是福是祸?”

杜克仍不信:“你没听错?”

穆椿:“我又不是你

。”

“你我老!”杜克大怒,“老又如何,照样战你!”

杜克着便是抽出软剑,刺向穆椿。穆椿提起钓竿迎战。

这二人一来一往,过起招来。

待到隅中,胡归彦来到蕴简阁前空地上,杜克同穆椿仍在鏖战,不知疲倦。

却见杜克软剑柔韧,动如游蛇,杀机暗藏。穆椿钓竿锋芒,剽勇若豹,霸气悍然。

二人只论剑,剑上无法力灵气加成。饶是如此,也是精彩至极。两厢缠斗,你来我往,险招频出,胜负难分。

叶桑早起便来此间,看得入神,还时不时比划一二:“妙啊!”

一时胡也是看呆:“我师父居然还会耍剑……”

叶桑两眼盯在软剑上:“穆尊自幼习剑道,在极谷呆过十年。还曾师从剑圣王兮阳。一手芒针化千剑法出神入——好!”

此时穆椿出了一招,直把叶桑眼都看直了:“雉入大水,雉剑阵第十招,该是如此,原是如此!!!”

穆椿此招一出,杜克却是撤招而去,同穆椿一起舞起剑来。

杜克又唤:“夯货!还不快来练剑阵!”

叶桑只等这一声唤,兴高采烈拔出重剑冲上去。

便是叶桑做了剑阵第一人,杜克阵首,穆椿阵尾。

偶尔停下,杜克同穆椿为着一招半式大吵,再用剑对砍。完事再练。

如此只剩胡一个做看客。做了三看客,胡终是知道他们三个在推演雉剑阵。

却善水宗从界桥碑上推演出朱雀剑阵,而杜克则从朱雀剑阵中推演简化出雉剑阵。此剑阵三人成阵,无需辅以太初混沌剑,灵活巧变更甚一筹,且凶悍异常,战力十足。只是剑招未老,尚需推演完善。

胡从旁观看,亦有所获。若是叶桑歇下,还给他喂眨

胡未曾学过招式,只凭星河芥子里练就的杀意与直觉,拿着竹竿竟也能同叶桑过上几十眨喜得叶桑闲了就追着胡揍。

每每此时,归彦便是趴在一边晒太阳睡大觉。

穆椿同杜克也是看热闹。

第三日傍晚,夕阳西下,叶桑揍得胡满场跑,影子也是起起伏伏蹦蹦跳跳。

杜克远远看着,忽生感慨:“当年应师兄也是如此教你的。”

穆椿不语。

杜克:“这么多年你找昱,搜魂无数,可曾搜过应师兄的?”

穆椿:“我又不是与应师兄许诺未践

。搜他的魂作甚?”

“得如此,若真是铁石心肠,”杜克冷哼,“缘何沈桉在大荒的店,会叫第五季?”

“你怎地人老了,废话也多。”穆椿不耐烦,“我明日参加贺新大典,后日便启程去希言城,今日这剑阵练还是不练了?”

“来!”杜克举起剑来。

这边厢叶桑刚揍趴胡,见她师父举起剑,即刻屁颠儿向前跑。

刚练一招,穆椿杜克忽地罢手看山道。

此时山道上行来一青年子弟。

此人玉冠束发,眉目清雅,身量削瘦,着月白长袍,缓步而来衣袂微动,别是一番风流清韵。正是若水部首溪峰首席大弟子,钟离湛。

少时钟离湛近前来,作揖:“穆尊安好,杜先生安好。”

又向叶桑见礼,含笑道:“恭贺师妹前番结丹,臻入三阶。”

叶桑忙收剑还礼:“多谢钟离师兄。”

杜克冷哼:“你来作甚?”

钟离湛道:“杜先生容禀。明日乃是贺新大典,今夜新晋弟子须前往前山大殿,听训守香。宗主着弟子来,请示穆尊,胡师弟是否要参加今夜的听训守香礼。”

杜克看向穆椿。

穆椿问:“你是谁?”

钟离湛恭敬答话:“弟子乃是首溪峰钟离湛。”

穆椿:“钟离家的?”

钟离湛面不改色:“正是。”

“宋弘德最近总跟我提个钟离家的儿,可是你?”

钟离湛未开口,杜克拂袖而去。

穆椿看叶桑:“你师父怎地了?”

叶桑犹豫,倒是钟离湛上前一步苦笑:“穆尊,宗主有意着弟子做雉剑阵第一人。”

穆椿点头,举起钓竿劈头便向钟离湛砍去。钟离湛跃起让过,翻身抽出长剑,迎上穆椿。

钟离湛举剑,骤然威压四溢。

胡方打地上爬起来,便觉肩头重压,好似泰山压顶,一股鼻血冒出来。归彦猛然站起来,跳到胡脑袋上。

叶桑则跃到胡面前,举起重剑,帮胡挡下威压。

胡揉了揉鼻子,抬起头:“什么情况?”

叶桑转头:“钟离师兄用上修为了,他是三阶境界,金丹已成,又是大圆满的。你方筑基,不过初期,自然抵不过这番威压。”

胡还是头次遇到如此情况。

“穆尊,好像有点不高兴了,剑上带了三层功力

。”叶桑此时额上冒出薄汗。

胡上前一步:“师姐,你没事吧?”

叶桑苦了脸:“有事。境界高一阶,便能压死人。何况穆尊不高兴……”

好在此时穆椿罢手,钟离湛落地踉跄两步。

穆椿收回钓竿:“回去对宋弘德,雉剑阵尚需磨合。但首阵第一人必是叶桑,你为阵首,胡阵尾。若有异议,雉剑阵善水宗就不要肖想了。”

胡大惊:“我有异议……”

胡自视有些自知之明,他现下只是野路子被打出来的,从未曾正经学过一招半式,如何同人去练剑阵?

况且叶桑是个三阶初期,钟离湛还是三阶大圆满。而他只是个筑基初期修士。一阶之中,又分初期、中期、大圆满。这掰指头算来,胡差着叶桑三个数,差着钟离湛足有五个数。

穆椿却是一记眼刀,胡闭上嘴。

叶桑声:“师弟别担心,雉剑阵还需些时日才能推演得。”

此时钟离湛走到胡面前,长揖:“师弟见谅。方才是我鲁莽,情急用上修为,师弟可有事?”

胡擦了擦鼻血,拱手:“师兄客气,我没事。”

穆椿这才对钟离湛道:“你领胡去前山大殿吧。”

如此胡便是辞了叶桑穆椿,跟着钟离湛离去。

一路上,钟离湛同胡攀谈,讲了些许宗门内事宜,着实给胡补了不少课。

归彦一路趴在胡脑袋上,竖着耳朵。

钟离湛便去看归彦。

胡笑:“这是我家归彦。”

归彦闻言咬住胡头发薅起来。

胡“嗷”一声,捂住脑袋:“祖宗,你不是我家的,我是你家的行了吧!”

归彦便不去薅胡头发,只在胡脑袋上蹦了几下。

“看着甚有趣。”钟离湛着伸手去。

归彦立刻跳到胡肩头,戒备看向钟离湛。

钟离湛笑着收手:“这灵兽和胡师弟感情颇好。”

“凑合。”胡捂着脑袋也没听清什么,只问,“师兄,首溪峰看着挺远的,我们得走多久?”

钟离湛笑:“师弟莫急,到了山下便可用传输阵。”

这么着时,便已是到了山下。

钟离湛领着胡到了一处树下,果见地上画着个丈圆阵法。法阵之中又有九个圆。圆内标着一到九,九个数字。

钟离湛:“这便是传输阵了,阵内数字,便是去往的峰头

。”

“那这个怎么办?”胡指着那个九,“咱们不就在九溪峰上吗?”

“与山头相同的数字,便是去往前山了。”

钟离湛走到那个“九”字的圈里:“师弟还未曾领玉牌。现下先同我一起去前山吧。”

胡便上前,同钟离湛站在了一处。

钟离湛拿出一块玉牌来,仔细看去,玉牌是写着“若水钟离湛”几个字。

玉牌一出,便是阵动光华起,便将他二人笼住。

胡好奇,伸手去摸,猝然光华散去,便是到了另一处。

脚下阵法相同,四周迥然不似。

此处热闹,善水宗弟子往来不绝。

向前看去,一座高台。高台上殿阁红墙黑瓦,高耸如云,气派恢弘。其后松柏翠绿,更远峰头苍翠。高下相间,彷如画郑

钟离湛道:“那处便是前山顶峰大殿了。不过那日纳新,师弟走得早,未曾领新弟子物品。现下,还需去造册记名才是。”

钟离湛便领着胡去向了另一处楼。

此处倒是清幽,进楼来四下无人,只一个道躺在摇椅上打瞌睡。

道闻声不睁眼:“谁?”

钟离湛笑着抱拳上前:“李师弟。”

道立刻蹦起来,热络上前:“钟离师兄,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

钟离湛笑:“我是陪胡师弟来记名,另领新弟子所需之物。”

道这才看向胡,哼道:“这是怎么的,新晋弟子记名,那是八前的事儿了。”

钟离湛:“这位是九溪峰的胡师弟,穆椿新得的弟子。”

道这才醒神,拍着脑袋:“这这这,恕我眼拙。胡师弟来来来,您名字已经上册,物品我也都留着的。”

道着跑去里间。

胡不由感叹,当真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穆椿自己也能横着爬。

片刻道便捧来一个托盘。

但见托盘上放着,玉瓶、玉牌、道袍等物。

道引胡钟离湛到得八仙桌前,放下托盘:“道袍两身,丹药两瓶,玉牌一块。”

两只玉瓶,玉瓶封纸有字。一瓶“黄元丹”,一瓶“辟谷丹”。

一块玉牌,与方才钟离湛拿出的玉牌相似,上书“胡”二字。

此时归彦从胡脑袋上蹦下,跳到盘子上,嗅了嗅丹药瓶,咬了咬玉牌,最后对着道袍踢了一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