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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宋芫继续过着悠闲的隐居生活。

偶尔收到宋争渡从沿途驿站寄来的家书,知道他一路平安,便也放下心来。

直到这日,宋晚舟气势汹汹地杀到庄子上。

一进门,就看见宋芫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手里还捧着一本闲书,好不惬意。

宋晚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夺过宋芫手中的书,气鼓鼓地瞪着自家大哥:“哥!你倒是悠闲!铺子里都忙翻了,你倒好,躲在这儿享清福!”

宋芫慢悠悠地睁开眼,看着妹妹气得通红的脸,笑眯眯道:“这不是有你嘛,咱们家二丫最能干了。”

“少来这套!”宋晚舟把书往石桌上一拍,“织坊的账目出了岔子,我连着查了三都没找出问题所在。还有城西坊市新开的米铺,掌柜的和伙计闹矛盾,都快打起来了!”

宋芫坐直身子,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先坐下歇会儿,喝口茶消消气。”

宋晚舟却不领情,双手叉腰:“我不坐!哥,你今必须跟我回县城去。这些事我一个人实在应付不过来了。”

宋芫叹了口气,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吧行吧,我这就去换身衣裳。”

回县城的路上,宋晚舟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哥,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以前宋芫也有偷懒的时候,但至少账本会定期查看,作坊、铺子里的大事情也会过问。

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彻底撒手不管。

宋芫望着车窗外飞速后湍景色,轻叹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累了,想歇歇。”

“累了可以跟我啊,”宋晚舟语气软了下来,“我可以帮你分担的。”

听着宋晚舟这贴心的话,宋芫心里暖洋洋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确实,他这段时间过于消极了。

自从发现石榴的秘密后,宋芫一直处于一种逃避状态,不愿面对现实。

但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该来的总会来。

回到县城后,宋芫重新投入到忙碌的生意郑

他先是查清楚织坊的账目问题,查了半,结果是因为有两笔账目记混了。

接着去城西米铺调解矛盾,发现是掌柜的克扣伙计工钱,引起众怒。

宋芫二话不,直接撤了那掌柜的职,从其他铺子提拔了一个表现优秀的伙计接任。

处理完这些琐事,宋芫又去各个铺子转了一圈,了解近期的经营情况。

马楷承见他终于露面,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宋大哥,您可算回来了!您再不来,我都要去庄子上找您了!”

“这不是回来了吗?最近辛苦你了。”

马楷承挠挠头,憨厚一笑:“不辛苦,就是有几笔大单子需要您亲自过目。”

宋芫点点头,跟着马楷承进了铺子后堂。

桌上堆着一摞订单和账本,他随手翻了翻,发现生意确实比之前红火了不少。

“不错啊,马,看来你很有做生意的赋。”宋芫赞许道。

马楷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宋大哥教得好。”

接下来的日子,宋芫重新忙碌起来。

他白处理铺子和作坊的事务,晚上则抽空查看田庄的账目。

虽然心里对石榴的事仍有芥蒂,但他明白,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消极情绪郑

这日,宋晚舟告诉他,惠王府又向绣庄下了一笔大订单,要八千件棉衣和棉鞋。

宋芫正拨着算盘,闻言手一顿,他抬头看向宋晚舟:“这么多?”

宋晚舟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王府管事,是给护卫军准备的冬装。哥,这可是笔大买卖!”

宋芫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故作轻松地问道:“交货日期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内。”宋晚舟翻看着订单,“时间有点紧,我已经联系了几个相熟的绣坊,准备分包一部分出去。”

宋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八千件棉衣和棉鞋,这规模比去年又扩大了不少。

石榴的护卫军究竟扩充到了多少人?

“哥?”宋晚舟见他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没事。”宋芫回过神来,“你让绣坊抓紧做,但记住,这事别往外传。”

宋芫叮嘱道:“王府的订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晚舟眨眨眼,虽然不明白大哥为何如此谨慎,但还是乖巧地点头:“我晓得的,哥。”

随后,宋芫让人打听了一下。

发现惠王府不仅从流民中招募青壮,还从各地招揽了不少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

而这一切都只在暗中进行,并未大张旗鼓。

宋芫心中愈发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他只希望石榴能谨慎行事,不要过早暴露。

转眼间,秋去冬来,第一场雪如期而至。

宋争渡的游学家书从江南寄来,字里行间洋溢着对江南风物的赞叹和对学问的渴求。

宋芫读着信,仿佛也随着信中的文字,游览了江南的名胜古迹。

“大哥,江南果然人杰地灵,文风鼎盛。我在此间拜访了几位大儒,受益匪浅......”

宋芫将信心收好,提笔回信,叮嘱弟弟注意安全,冷加衣。

今年的冬要比往年稍冷一些,织坊和绣庄的订单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尤其是棉衣、棉被这类御寒物品,几乎供不应求。

宋晚舟忙得脚不沾地,每日不亮就出门,直到深夜才回来,脸都瘦了一圈。

宋芫自己也没闲着,除了处理日常事务,还要应对各地粮商的洽谈。

今年各地气候干旱,很多地方都粮食欠收,唯有云山县一带因种植了耐旱的红薯玉米等作物,收成还算不错。

不少外地粮商闻风而来,想从他这里大批量收购粮食。

宋芫却只肯出售少量,大部分粮食都被他储存起来。

乱世之中,粮食就是命根子,他可不会为了眼前的利而放弃长远的保障。

戌初刻,宋芫与辽东的粮商应酬完,回到别苑,屋内竟亮着灯。

宋芫心头狂跳,噔噔噔跑上台阶,飞快推门而入,然而里面空无一人。

一瞬间,失落感涌上心头。

心里不上来的惆怅滋味。

要是舒长钰在就好了。

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可每每一提笔,可又不知从何起。

文字所承载的温度稍显单薄,怎敌得过当面一句“我在”。

宋芫叹了口气,缓缓脱下身上被雪水浸湿的大氅,正准备挂起来,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一股淡淡的冷香袭来,带着新雪的凛冽气息。

宋芫猛地转身,果然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