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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三个月前的清晨,谢玄站在青崖之巅,背对着初升的朝阳问他。

当时的江川回答了什么?他记不清了。但此刻,在生死边缘,答案却无比清晰。

“剑就是剑。”

江川喃喃自语。

“不来不去,既在手中,又无影无形”

极光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剑身上的雷纹如同活过来一般流动。

江川眼中泛起碧绿幽光,整个人气息骤然一变。

“嗯?”

殷文鼎第一次露出惊讶之色。

“人剑合一?”

江川已听不见外界声音。

他感觉自己与极光剑融为一体,剑即是他,他即是剑。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在经脉中咆哮。

“第四剑——辛夷车!”

极光剑挥出,一道粗如怒龙的剑气破空而出,所过之处雨水蒸发,地面犁出深沟。剑气中隐约可见雷光闪动,更有无数细剑芒在其中流转。

殷文鼎脸色大变,急忙召回悬浮在不远处的荆棘王座。

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剑匣,表面布满荆棘状纹路。

他将剑匣横在胸前,硬接这道恐怖剑气。

“轰——”

惊动地的巨响中,殷文鼎被震退数十丈,双脚在地面拖出两道深深沟壑。荆棘王座发出刺耳剑鸣,匣身上的剑纹扭曲变化,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匣而出。

剑气散尽,余韵悠长。

江川拄剑半跪,脸色惨白,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他从袖中摸出一枚棋子,从中取出一颗大还丹,毫不犹豫地吞下。

远处,殷文鼎的黑袍已被剑气撕成碎片,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

他低头看着荆棘王座,剑匣表面多了几道细密裂纹。

“好,很好。”

殷文鼎的声音冷得像冰。

“区区纯三境,竟能逼我到这一步。”

他缓缓提起剑匣,手指在表面轻轻一按。

另一边,秋雨如丝,绵绵不绝地落在陇海郡城的青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梁王府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檀香在寝殿中弥漫。

“王爷,您不能再动了!”

樊素咬着下唇,手中丝帕已被鲜血浸透大半。

她身旁的蛮正颤抖着将另一块干净帕子按在叶秋太阳穴处,那里仍有细细的血线渗出。

叶秋闭目靠在雕花床柱上,脸色苍白,七窍血迹虽被擦拭,却在皮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忽然抬手握住蛮纤细的手腕。

“够了。”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名侍女同时僵住,看着自家主子缓缓睁开双眼——那瞳孔深处竟有一缕金光流转,转瞬即逝。

“更衣。”

叶秋松开手,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复杂符文。刹那间,他周身泛起淡淡青芒,苍白面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连衣衿上的血迹都悄然消失。

樊素与蛮对视一眼,迅速取来玄色锦袍。

当玉带扣上的瞬间,叶秋已挺直脊背,仿佛方才七窍流血的惨状从未发生。

只有两名贴身侍女知道,王爷袖中双手正在微微颤抖。

“朱禄呢?”

叶秋忽然开口。

“回王爷,朱公公方才出去了。”

蛮低声应答,眼角余光瞥向窗外。雨幕中,隐约可见庭院里有两道身影对峙。

叶秋冷笑一声,迈步走向房门。就在他抬脚的刹那,体内真元突然紊乱,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他不动声色地咽下鲜血,掌心金光一闪而逝。

“王爷!”

樊素惊呼。

“无妨。”

叶秋抬手制止,眼中寒芒乍现。

“随本王迎客。”

雨声渐急。

朱禄佝偻着背站在廊下,浑浊老眼盯着十步外的撑伞人影。

那伞面绘着火焰纹路,在雨中竟隐隐泛着红光。

“卢长老这是何意?”

老太监阴森笑道,嗓音如同锈铁摩擦。

“梁王府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伞下传来低沉回应。

“大监可否给老夫一个面子,且回房去。”

朱禄脸上皱纹扭曲,枯瘦手指突然暴涨三寸青黑色指甲。

“咱家若不呢?”

“铮——”

剑鸣破空!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凭空出现,悬浮在雨幕郑

剑身周围雨水瞬间汽化,白雾缭绕间,凌厉剑意将方圆三丈的雨丝都切割成碎末。

“重华剑?”

朱禄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火神山竟把镇派飞剑给了你!”

卢剑雄依旧立于伞下,声音平静得可怕。

“大监现在可以回房了吗?”

朱禄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就在他踏入房门的瞬间,身后传来卢剑雄意味深长的话语。

“雨大,老夫有伞。”

几乎同时,梁王府中门处传来一声巨响。

整座府邸都微微震颤,瓦片上的积水簌簌落下。

“来了。”

叶秋站在正殿台阶上,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身后樊素与蛮各执一柄青伞,却被他挥手示意退开。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叶秋忽然朗声吟诵,声音穿透雨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诗号响彻王府的刹那,三道身影已破开雨帘而来。

为首之人紫袍猎猎,面容隐在斗篷阴影中,唯有腰间一枚血色玉佩格外醒目。

“叶王爷好雅兴。”

来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诡异纹路的脸。

“重伤在身还有心思吟诗?”

叶秋负手而立,雨水打湿的衣袍紧贴身躯,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轮廓。

但他站在那里,却像一柄出鞘利剑,锋芒毕露。

“魔宗左使汪镇宇。”

叶秋嘴角微扬。

“本王出门迎客,总要些场面话。”

汪镇宇眼中血光一闪。

“叶王爷知道汪某为何而来?”

“无非是来拜访故人。”

叶秋轻笑。

“只是没想到,魔宗之人也有故人,莫非本王这梁王府中,藏着你们魔宗细作?”

雨声忽然变大。汪镇宇身后两名黑袍人同时上前半步,却被主子抬手拦住。

三人之间空气扭曲,隐约有黑气升腾。

“叶王爷笑了。”

汪镇宇声音冷了下来。

“汪某此来只为取一物。”

叶秋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丝丝血迹。

他若无其事地甩了甩手,血迹混入雨水消失无踪。

“巧了,本王出门是为杀一人。”

王府内外瞬间死寂。远处阁楼上,卢剑雄的伞微微倾斜,重华剑发出嗡鸣;厢房窗后,朱禄的指甲深深抠入窗棂木料。

汪镇宇忽然大笑。

“叶王爷要杀谁?城中那只妖王张威?还是”

他眼中血芒暴涨。

“汪某本人?”

“不如打个赌。”

叶秋抬手接住一滴雨,水珠在他掌心凝而不散。

“赌江川能否斩了张威。”

“赌注?”

“你赢,本王送你想要之物;我赢.”

叶秋掌心水珠突然炸开。

“你魔宗退出陇海郡三千里。”

雨幕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汪镇宇脸上纹路蠕动,半晌才道。

“叶王爷好大的胃口。”

“不敢?”

叶秋挑眉。

“赌了!”

汪镇宇突然厉喝。

“但汪某要加一条——若江川死在殷文鼎手里,也算我赢!”

叶秋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如常。

“一言为定。”

他在心中默念。

江川啊江川,你可千万别让本王失望。

与此同时,高陌巷废墟之上。

殷文鼎乌衣猎猎,周身三丈内雨水逆流而上。

他脚下地面龟裂,裂缝中竟有金光透出。

“区区凡体,也配与神体争锋?”

殷文鼎怒极反笑,双手突然结出一个古老印诀。

“今日便让你见识什么是壤之别!”

江川持剑而立,剑尖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鲜血。

他嗤笑道。

“神体?不过是个没断奶的”

“住手!”

余幼薇突然闪身到两人之间,素手轻挥间一道水幕凭空生成。

“殷师兄,宗门规矩.”

“师妹让开!”

殷文鼎印诀已成,头顶虚空突然扭曲。

“神体开辟苦海时便能种下道种,今日就让这蝼蚁明白,什么叫地大道!”

刹那间,整条高陌巷的雨水全部悬浮半空。

“苦海异象!”

余幼薇花容失色,《九州异闻录》记载的画面闪过脑海——当年谢玄显象真武大帝,曾让方圆百里修士跪伏!

殷文鼎狞笑,最后一个印诀完成。

殷文鼎立于雨中,浑身金光炽烈,如同黄金浇筑的神只。

他身后的金翅大鹏图腾展开双翼,每一根羽毛都流淌着荒古的气息,威压横扫四方。

江川单膝跪地,无锋剑插在身前,剑身神光暗淡。

他体内的苦海已经接近枯竭,但苦海中心那道神秘漩涡却疯狂旋转着,如同无底黑洞般吞噬着他体内仅存的真气。

“怎么回事”

江川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自从开辟苦海以来,这道漩涡就一直存在,但它从未像今这样暴走过。寻常修

士的气海平静如湖,而他的却自旋不息,这本就是异数。漩涡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将大还丹的药力吞噬殆尽。

江川能感觉到,它并不满足,开始贪婪地吮吸他体内最后真气。

“不好!”

江川内心骇然。修道之人讲究内炼宇宙,外修大宇宙。

如今他宇宙濒临崩溃,气海漩涡竟开始吞噬他的生命本源!

剧痛袭来,江川面容扭曲,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仿佛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脖颈上。

“江川!”

余幼薇惊呼出声,她敏锐地察觉到少年身上的生命气息正在急速消逝。

黑衣少女眼中带着决然,玉足轻点,就要冲向江川。

“别过去!”

殷文鼎大喝。

“我的苦海异象会碾碎你!”

余幼薇充耳不闻,身形如电,直接闯入那片金光领域。

刹那间,两大神体相遇,地为之变色。

“轰——”

余幼薇苦海中碧波荡漾,一轮清月缓缓升起,皎洁月光与炽烈金光分庭抗礼。先纯阴神体的象完全释放,与金翅大鹏针锋相

对。

“两大神体.”

殷文鼎瞳孔收缩,他没想到余幼薇竟也是神体拥有者。更令他震惊的是,在这生死关头,她竟不顾自身安危闯入他的领域。

两股象碰撞产生的冲击波横扫四方,陇海郡城南城区的建筑如同纸糊般被撕碎。

梁王府中,四位五境高手同时抬头,看向那轮炽烈金日与清冷明月交织的空。

“鹏王显露象,阁下那位贤弟,当有几成胜算?”

汪镇宇神色莫名,看向身旁的叶秋。

叶秋负手而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种子已经发芽,好戏才刚刚开始。”

王府另一处,火神山的才少女吴霜猛然站起,美眸中映照着远处那两轮异象。

“这是.神体觉醒?”

郡城酒馆内,一位儒衫文士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七窍流血的模样吓得周围人连连后退。

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喃喃自语。

“好大的

机好大的因果.”

战场中心,余幼薇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她的修为毕竟不如殷文鼎,象碰撞的瞬间就受了内伤。

但她倔强地站在原地,清月异象顽强地抵抗着金翅大鹏的威压。

“你疯了吗?”

殷文鼎怒吼。

“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值得吗?”

余幼薇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那个枯槁的少年。

江川已经满头白发,面容苍老如耄耋老人,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江川.”

余幼薇轻声呼唤,声音淹没在雷霆与风暴郑

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江川体内传出,仿佛某种桎梏被打破了。

以他为中心,方圆百里的地灵气开始疯狂塌缩,形成一个巨大的漩危

“这是.鲸吞?!”

殷文鼎脸色大变。

修士炼气之法,第一境界为吐纳,第二境界为鲸吞,第三境界为人合一。而此刻江川展现的,正是传中的鲸吞异象!

海量灵气如江河入海般涌入江川体内,他那枯槁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

白发转黑,皱纹平复,干涸的苦海瞬间充盈。

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真气正在发生质变——从气态迅速液化为液态!

这是寻常修士需要数十年苦修才能达到的境界!

“不可能”

殷文鼎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