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官到底是不是雅芷,其实对于赵怀月来只不是饭间的一首插曲罢了,根本无关紧要。不过看到白若雪认真调查的样子,倒是激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那你,桑杰他究竟有没有认错人?”
“没认错。”白若雪相当肯定道:“我认为,瑞官就是他以前认识的雅芷!”
“哦?何以见得?”
“咱们到马车上慢慢吧。”
坐上之后,怜催动马车,在郁离的指引下往吕二姑的住处缓缓驶去。
“先桑杰的反应吧。”白若雪将手靠搭在扶手上道:“从我们开始点了两首曲子请瑞官弹奏起,桑杰他就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怜让我留意他之后,我发现他在观察瑞官的时候并非一副色眯眯的模样,而是皱着眉头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嘴里时不时还在念叨。他若是对其见色起意,应该不会是这种神情。”
“还有呢?”
“还有就是瑞官弹完之后,再次询问客人是否要听曲子时,桑杰对她的话。”白若雪接着道:“男人会对女人‘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面’,又或者‘你长得和我的某位故人极为相似’,一般都是贪图其姿色,想要套近乎。可是桑杰却并没有这么,而是‘你果然是雅芷’。他是在什么时候这句话的呢?他是在点完《昭君出塞》这首曲子之后,这明他是在听瑞官出‘这首也是奴家的得意之曲’后,才认定眼前的瑞官就是自己以前所认识的雅芷。从后来桑杰与怜的对话中可以得知,雅芷最擅长的就是这首《昭君出塞》,这就对上了。”
赵怀月指出道:“这可能是桑杰在听瑞官擅长《昭君出塞》之后,顺口接上去的,也不能作数吧?毕竟这首曲子乃是十大琵琶曲之一,擅长弹奏此曲的琵琶女比比皆是。”
“但是桑杰所问后半句,更不似作伪。他:你原先不是在雎县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也可能是随口编的。”
“没那个必要吧。”白若雪却不同意:“若桑杰故意找借口要接近瑞官,又不想被其察觉自己是在扯谎,一般都会含糊其辞,出一些不容易被人识破的话语才对。比如:你不记得了?两个月前我们曾经在附近的集市上相遇过。又比如:去年路上偶遇下雨,我们一起在屋檐下躲过雨。这种情况下,即使被瑞官否认,也只会让别人以为他真的认错人了,不会在意。”
赵怀月手指轻叩扶手:“但是桑杰却得相当清楚,他是在雎县见到的雅芷。”
“对,他若是搭讪,没有必要得这么具体,最多一句外地即可。还有......”白若雪指了指正在专心致志驾车的怜道:“怜一时兴起,详细询问了桑杰与雅芷的关系,桑杰毫不犹豫就出了他是在雎县的群芳阁迷上了雅芷所弹奏的曲子。按理来,哪怕之前他的都是谎话,在被瑞官否认之后,最多坚持自己没有认错人,但没有必要继续编造这么一大堆谎言来自圆其。”
她举例道:“谎这种东西,可不是随口就能编出的。就像之前长春先生想要掩盖毛世龙等人凌辱且逼死金莺儿一是,现编的谎言漏洞百出、一戳就破。可是桑杰所的话我全听见了,其中并没有前后矛盾之处,他也得相当流利,绝非边想边编。综上所述,桑杰没有谎。”
“虽然你这些很有道理,但只解决邻一个问题。”赵怀月眯了眯眼睛道:“这件事情最大的疑问是:瑞官是不是雅芷。可是你到现在为止,也只证明桑杰并未谎。他就算没有谎,也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认错人。难道你有证明瑞官就是雅芷的证据?”
“证据倒是谈不上,我只是从方才瑞官一连串的反应,推断出这一点的。”白若雪展颜笑道:“就算我猜错了,殿下也不许笑话我。”
赵怀月也跟着笑了起来:“本来就是茶余饭后当成谈资的一桩趣事罢了,又不是在正经查案,你随便就是。”
“那好,我就了。”她清了清嗓子,徐徐道:“最开始让我感到疑惑的一件事,就是瑞官听到桑杰出‘雅芷’这个姓名之后,作出的反应。她原本已经答应要弹奏《昭君出塞》了,刚伸手要去拿桑杰放在桌上的那块碎银子,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最后还缩了回去。”
“听得自己被错认成别人,想要先将事情问清楚,这也正常吧?”
“不对,当时瑞官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并非疑惑,而是慌乱之中又带有少许惊恐。这不像是被人错认之后的样子,倒像是自己隐藏的身份被人戳穿后才有的反应。”
“光凭这个还不够。”
“还有就是她拒绝再拿那块碎银子。”白若雪出了尤为关键的一点:“她在酒楼弹奏一曲,赚不了多少钱。今她是遇上殿下这样出手阔绰的客人,所以仅仅弹奏了两首,就得了这么多银子。要是放到平时,一首也就一把铜钱最多了。从瑞官的衣着打扮来看,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桑杰给的那块也不少,她却执意不肯收,还扭头就走,这一点怎么也不通。”
赵怀月猜想道:“大概是她觉得桑杰不怀好意,不想过多纠缠吧。”
“一个在酒楼之中卖艺为生的琵琶女,而且还已经长达将近五年之久,不会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白若雪轻抚着刘海道:“何况桑杰的话语中并未有冒犯之处,她更不该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像她这样久经世故的卖艺女子,只需先将银子拿到手,然后来上一句:公子定是认错人了,不过既然公子如此爱听《昭君出塞》,奴家为公子弹奏一曲便是。也不用与桑杰多作辩驳,直接开始弹曲,弹完之后谢上一声走人就是。这样事情也揭了过去,银子也到手了,岂不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