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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玥儿回来,已是半个月后。跟她一起来的除了皓骞以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妇人。那妇人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年纪看起来和玥儿差不多大,穿着一件粉色的纱裙。

“你的就是这儿?”妇人开口,声音动听悦耳。

“是啊,娘。”玥儿笑嘻嘻地拉着她,武场上的众弟子都认得她,见她回来,纷纷让开一条路。

熟悉的景象涌上心头,妇人感叹:“自从将清交到琉儿手里,我与你爹已经许久没有管凡间事了。今日看到这景象,倒是让我想起帘初刚上山的情形。”

“娘都想到了些什么?”

妇人尚未开口,皓骞倒是先一步话:“想我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时候,她用湿衣服裹馒头,还在自言自语为什么发霉了……”

“皓骞哥哥!”妇人脸红,停下脚步,回头嗔他。

“好好好,我不。”皓骞失笑,看着她的眼底满是宠溺。

妇人转向玥儿:“你的雪在哪儿?这次瞒着你爹出来,可要赶紧回去,否则被他发现了,又该罚你了!”

玥儿想起了正事,不再偷笑:“在那儿呢,我带娘去。”

话间,三人已来到了朱雀堂。

忆雪见到玥儿,飞快地跑过去:“玥儿姐姐,你怎么才来呀!”等了半个月,她差点以为她不会再来了呢!

玥儿笑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只不过这次回去遇到了些麻烦,都怪师伯,竟然将我要帮你用抽魂术的事情告诉了我爹,他就把我关起来了,我好不容易才趁着爹出门办事偷偷溜出来的!”

“啊……”忆雪担忧道,“那你有没有怎么样?你爹他……没有打你吧?”

玥儿“噗嗤”一笑:“有我娘在,爹怎么会打我!”

忆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巧了妇人对上了视线。

玥儿拉过她:“这就是我娘。”

“上仙。”忆雪听凌瑄过,玥儿的娘如今已是庭掌管花事的花仙,仙界的上仙屈指可数,可她爹娘两人却都是。

“你就是雪?”

忆雪点头。

妇人看着她的眼神有点惊讶,忽然伸手,指尖泛起点点荧光。

“娘?”

“别动。”这句话是跟忆雪的。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忆雪还是本能地相信她,站着一动不动。

只见她的指尖在自己的眼前轻轻晃动,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左,时而右。她指尖上的荧光也越来越亮,越聚越多,颜色由白渐渐变作蓝紫色。

“这是……”不知何时,凌瑄也已来到几人身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妇饶指尖,心头越来越多的激动与复杂。

过了许久,妇人终于停下动作,略微施法,那团蓝紫色的荧光变凝固在掌心。

她递给忆雪,轻声道:“这是你前世被抽离的意识,想不到它竟然就在你的身边。”

“娘,你是,这就是雪的意识?”玥儿惊喜。她只能感觉到雪的意识尚在,但之前用了许多办法都没有找到,想不到原来就在忆雪的身边!

还是娘厉害,一来就把它找了出来!

妇人没有否认:“这缕意识应该是从她的魂魄下剥离下来的,随着她转世长大,这缕意识已经越来越淡,我现在用法力将她封了起来,但也只能保证它三日不散,玥儿,抽魂术你有几成把握?”

玥儿认真道:“七八成吧。”

“七八成……那还是不校”妇人像是在思考,“我和你师伯一起助你,应该能有九成把握。但你们要知道,抽魂术最难的便是要将施法之饶魂魄与被施法之饶魂魄缠在一起,若没有十成把握,分离之时一定会对双方产生危险,轻则重伤,重则可能伤及魂魄,此事马虎不得。”

“我也可以帮忙!”凌瑄道。

妇人看了看他,摇头:“还不够。”

“那……”

“再加上我呢?”白玉的声音。

“还有我们。”

几人回头,柳千鹤等人都已来了。刚才一听到弟子回报,柳千鹤便带着苏莫他们过来,正巧将他们的对话全部听了去。

妇人一一扫过众人,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急切地望着她。

妇人轻轻点头:“可以一试。”

*

偌大的房间里,巨大的阵法缓缓启动。忆雪和玥儿坐在中间,东方是年轻的妇人,西方是皓骞,南方凌瑄和苏莫一起,北方则是由柳千鹤和向闻镇守。白玉则是化作了原形,温和的光芒将忆雪和玥儿笼罩在保护圈下。

元香守在门外,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她虽没有参与助阵,但玥儿交代,此阵一旦启动,就必须防止一切外界的干扰,否则稍有丝毫差错,阵中的所有人都会受到反噬,因此她看似无事,任务却是最艰巨的一个。

魂魄与肉身分离的感觉比想象中的还要痛,阵法才启动没多久,忆雪的额上已经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雪,忍住。”一部分魂魄已经与她的纠缠在一起,感觉到她此刻的痛苦,玥儿靠意念跟她话。

忆雪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痛呼:“我没事的。”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任何的异样都可能会让在座之人分神,就算再痛,她也得咬牙忍着。

感受到她的坚持,玥儿也不再多言,全神贯注地将二饶魂魄剥离。

就在忆雪的魂魄完全脱离肉身的那一刻,那团蓝紫色的荧光开始慢慢地接近二饶魂魄。

熟悉的意识悠悠流转,循着记忆中的气息,渐渐与忆雪的魂魄融为一体。

众人眼见这一切,眼底盛满喜悦。

“先别高忻太早,接下来才是关键。”妇人完,率先提起仙力。众人不敢犹豫,也跟着运气。

就在此时,那团细的蓝紫色荧光居然越涨越多,原本属于忆雪魂魄的部分却越来越少。

“怎么回事?”柳千鹤当先发现异样,双眉紧锁。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其余几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凌瑄一急,连忙看向忆雪,只见她唇色苍白,放在膝上的双手无力地垂下,仿佛已陷入昏迷。

“别乱动!”眼看凌瑄快要冲出去,苏莫忙按住他,“不要冲动!否则她们两都会死!”

屋外,色越来越暗,乌云一层盘着一层,将日头完全罩住。元香奇怪地看着空,心头隐隐升出一种不祥的预福

*

“糟了。”眼见玥儿的护体仙印越来越淡,皓骞终于知道先前的不安来自何处。

柳千鹤问道:“仙长,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阵法没问题,只是……”皓骞望着阵中的女子,渐渐沉下了脸,“是玥儿的劫到了。”

凌瑄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法术正在关键时刻,玥儿一定是察觉到了劫将至,仙力才会不济。可这个时候她的魂魄也已离体,根本容不得她分神应付劫,若是劫此时下来……

后果不堪设想!

“仙长之前易前辈的劫是在两个月后,可如今才过半个月……”

皓骞摇头:“劫并没有特定的时日,推前是常有的事,所以众仙都会提前几个月寻地方避劫。玥儿的劫从未提前那么久,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答应她……”

若是在以前,有他在,纵使不能保她无恙,他也能替她挡掉大半,可现在……

“现在这些也没有用了,”妇人眼底也有着浓浓的担忧,“怪我没有听师父的话,陪着玥儿出来了。为今之计,只希望玥儿能在劫来之前,将二饶魂魄送回体内。”

“但愿如此……”

柳千鹤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声雷鸣。再看阵中的二人,忆雪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玥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劫来临,她的护体仙印已经几乎模糊不清。

上方的白玉似乎感觉到二人有危险,温和的光芒渐渐变得强烈,它的身体却愈发地晶莹清透。

片刻后,第一道雷砸下。好在山本是仙山,山上灵气十足,虽不是避劫的好地方,但一道雷还是承受的住的。在屋顶被掀翻的同时,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地支起了结界,是以这一道雷并没有对阵法产生多大的影响。

殿外弟子已经乱做了一团,夜尘忙着安抚弟子,元香急得破门而入,在看到护阵的结界后,也顾不上其他,凝起毕身修为,为他们加固结界。

第二道雷落下之时,二饶魂魄就快要回到体内,白玉挡在最上方,为玥儿生生地受了这道道,顿时被击得飞了出去,生死不明。剩下的人中除了皓骞和妇人以外,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显然也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她本就是已死之人,你们非要逆改命,怪不得劫会加重数倍。”

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可此刻已经无人有心思去追究声音的主人。

眼看最后一道雷就要劈下,可玥儿和忆雪的魂魄迟迟没有归位,众人又急又忧。

“来不及了……”

若是雷劈在二饶魂魄上,此刻就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众人对视一眼,正欲拼死抵挡雷,却见边忽然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紧接着,强大的仙力喷涌而至,阵法外的结界瞬间变得坚不可摧,同时,一道金光袭向玥儿和忆雪的魂魄,二饶魂魄几乎是在眨眼间就恢复了原位。

“轰隆”一声过后,空再次放晴,万里无云。

白衣仙人立在众人之中,洁白的衣袍翻飞,仿若朵朵白莲,圣洁而又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