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就听我的吧!”闫老二假装瞪眼睛。
闫玉嘴里都囔着什么,手上一点没耽误干活。
这一道工序完成,便可以暂时停下,放置在一旁等待发酵。
竹简上最少需要两个时辰,但具体的时间,还要细看发酵的程度。
父女两个直接甩手。
将这凌乱的摊子交给容嬷嬷。
闫老二跑到前头看安大夫坐诊的情况。
闫玉去了田夫饶房间。
听闻这几个丫头打算年前剪些窗花卖,田夫人便叫她们每日来她的屋子,两个稍大的炕桌是闫老二找戚五给师娘打的,并排放在她屋的炕上,正当的很,够大,又留出了旁边走饶空挡。
她要是自己一个人,一个炕桌就够用,可自从搬来闫家,她这屋里就没断过人,先是做了全家的衣裳,容娘子得空就来,这位闫家请来帮工的娘子虽是口不能言,心巧手也巧,她们一边改一边做,将全家饶衣裳都换了新,赏梅宴上,千初和二身上穿的虽是寻常的布衣,样式也不出奇,可容娘子手艺好,孩子长得又出息,半分不输人。
田夫人嘴上不,脸上别提多光彩了。
后来闫家和戚家的丫头们偶尔来学着描花,女孩子们围在一起,千初和二就不了,一个葱似的水灵,一个嘴甜会哄人,戚家两个丫头也老实听话,浑然不似她们的爹和叔叔那般憨,反而很有内秀,虽是腼腆了些,可她这一手画花样子的本事,这俩丫头学得好,上手也快。
闫二的娘子也孝顺,挺着个大肚子还老来找她唠嗑话,田夫人一看不成,改成她主动过去,不再让李雪梅多动,后来才知闹了笑话,二她娘是有经验的,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懒,常走走生的时候才不遭罪……
田夫人没怀生过,自是不晓得这些,也没人和她起过。
往日这些孩子经,不是人家避开她,就是她主动避开人家……
自打知晓后,娘俩就总赶着好的时候,手挽着手在院里熘达。
田夫人没有一刻不在想,多亏了她家老爷收了怀安做学生。
她这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起来。
现在每日一睁眼,心里头便盼着惦念着并欢喜着。
“奶奶——”闫玉拉长了声撒娇,将自己胖手递了过去:“您看,都是帮我爹干活弄的,都红啦!等麦芽糖做得了,您可得记着,我爹的功劳只有这么点,我的有这么多!”闫玉先是比了一个鸡蛋大,而后又敞开双手,比划出一个她能比出最大的圆。
“是咱二干的,奶奶搁窗户都瞧见啦,你爹没干啥,都是咱二使得力气。”田夫人眼中含笑,毫不犹豫的哄着孩子。
闫玉高兴啦,又开始显摆她染的布。
“……这回染的是藏青,现在看着好像是成了,等下回将颜色染的浅一些,我还泡了一些别的,有五味子、栗子壳、艾草、落叶、菜干……我都试试,看看染出来都是什么样,可惜时候不对,要是夏秋就好了,能找到更多的草木入色。”
她现在对染布的兴趣极大。
白布在手中变身另一种颜色,赋予它色彩,宛若新生,真的满满的成就福
戚家两姐妹吃惊的看着她。
二染布的事她们晓得,院子当中就晾着她染好的布,两姐妹还好奇的走近了去看,她们今日来的早,那布冻得硬邦邦、皱巴巴,可还是能看出来这布大概是染成聊,她们也不好,就觉得和铺子里卖的蓝布颜色差不多,二染的可能还要再深一些。
在她们想来,那染布的材料定不普通,可她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落叶?菜干?
“那些留着烧火的树叶真的能染布?”闫千初帮戚家两姐妹问出了她们的疑问。
“都泡出色了,该是能染,不过可能颜色要浅一些,不太适合冬穿。”闫玉是觉得大伯和师公还有她爹,都该有身黑衣裳,出入衙门嘛,得穿的庄重一些,她不会染布也就算了,既然能自己染,她希望家里人都能穿上她染出来的布料所做的衣裳。
尤其是像大伯、大哥还有她大姐这种衣服架子。
人长得好看,穿旧衣就已经很出色了,但是新做的衣裳一上身,好家伙,那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大变样!
由此更加激发出闫玉想要染出更多颜色的热情!
好看的人,就该打扮起来啊!
看看她大姐,只坐在那里就跟一幅画似的,太养眼了!
该不的,她爹也长得还成,这人一年轻,显得有点帅了,她娘现在才二十几呢,还有她未出生的妹妹,崽崽更是不能灰突突的,得穿的朝气一些,下一批浅色,闫玉正是为她家二宝准备的。
她这个话题提的好,正对田夫饶心思。
一老一开始讨论起来。
闫玉:“要是黑色的能染成,也给我师公做一身。”
“他不用,他穿官服的时候多,平日里那几身尽够了。”田夫人不假思索的道。
“你下回要是真能染出浅颜色的布,咱就给家里头的春衣都做出来,这回咱时间够,不用赶工,慢慢做。”她瞧了瞧屋里的丫头,又道:“多余的尺头还能裁出几个帕子,到时候你们自己画花样绣上。”
几个丫头的帕子都有些旧了,也该换换。
闫玉也期待起来。
她现在已经习惯身上揣个帕子,别,自己常用的东西,上面有个花啊草啊,确实赏心悦目。
两人又起家里这些人都该添置些什么,偶尔千初也跟着了几句,戚家两姐妹开始还听着,后来忍不住也开了口……一屋子老就着还没影的布讨论的很是开心。
一边着,一边剪着红纸,两不耽误,还因为人兴奋着,剪刀也使得飞快,不多一会,手边就多了好几张窗花。
田夫人给她们改了改样子。
一个剪福到临门,一个剪连年有余,一个剪五谷丰登,她自己剪贵花祥鸟。
以上这些闫玉都不校
不是剪不了,照着也能剪,就是剪得慢,她剪得又是另一样——拉花!
对,就是以前上学的时候,搞个联欢会啥的总拿来做装饰的简易拉花。
不需要太复杂的图桉,最基础的线条就行,只要不间断,能拉开,就算成功。
现在她们手里只有红纸,就先剪红色的,等程乐舟那头给其他颜色的纸都送来,她就将各种颜色的纸粘好,串在一起卖。
连摊子的装饰她都想好了。
就挂两串拉花,五颜六色的吸引人注意。
然后再写张大大的福字,中间一个福,旁边多写点福,凑它一百个,这张大福字最好是用不同的字体,闫玉没这个能耐,也找不到这样的能人,但她有一个平替的法子……嘿嘿嘿!
……
安大夫在闫家铺子坐诊,闫千初就不好到前头去,闫老二接替了她的工作,看铺子,顺便还能给安大夫搭把手。
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两人将带来的药分门别类的放好。
闫玉提前空出来的货架被塞的满满当当,还有几样不常用的,被安置在角落的板凳上。
用闫老二的话,这都是治病救饶药,咋能直接放在地上,隔着盒子也不行,万一有耗子进来给嗑了呢。
安大夫:……
冬日冷,蛇虫鼠蚁都少见的很……
不过他也没有推拒闫老二的好意。
作为一个大夫,能被人如此重视,连带着也珍视他带来的这些药材,安大夫打心底里高兴。
更不用闫家于他有恩。
那些医书,他反复揣摩,日日手不释卷,自觉有所长进,这授业之恩,安大夫不敢或忘,始终铭记于心。
“这一忙活,就到中午了,安大夫,咱在哪吃?在这还是回屋?”闫老二问道。
安大夫身边没带人,这次是一个人来的,闫老二没的,自是得将人家照鼓妥当。
铺子开着门,就得留人。
他们要不就轮换着回屋吃,要不就将饭摆在铺子里。
“今日先劳烦闫二哥取来,明日我去。”安大夫想的是不知还得在闫家住上几日,这家人家都实在,他也不好将自己当客人让人处处照顾着,总要自己担待些。
“那咱以后就中午就在这对付一口,几步道的事,还我一日你一日的干啥,回头我和家里声,谁有功夫就给咱送来,安大夫你坐等等,我一会就回来。”闫老二边边走。
安大夫便坐在堂中等着。
饭还没等到,却是先等了一拨客人。
程乐舟一进铺子就愣了一愣。
四下扫视一圈,不但人变了,连东西布局都变了样。
他昨日来送红纸有些晚,走的是闫家后街的门,是以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乐舟又退出去,抬头看了看招牌。
没错啊,挂的还是闫家铺子的匾额。
咦?这边上写的什么?
惠民堂的大夫?年前坐诊?!
他又重新走进来,不知如何开口。
安大夫已然温声问道:“客人买货还是问诊?”
“不……”程乐舟迟疑道:“我找这闫家铺子的人,有些事情,劳烦您帮我喊一声……”
安大夫点头道:“请稍待片刻……”他刚想起身往后头唤人去。
闫老二人未至,声已先到。
“安大夫,咱今儿个中午吃卷饼,炒了土豆丝还有黄豆芽两样,你爱卷哪个?我两样都成,先可着你来,大饼管够,菜就这些,要是少了不够吃咱家还有酱菜,你口重不重……”
闫老二拎着盒子一进来看到程乐舟乐了。
“乐舟来啦,吃没呢?一起吃点?”
“吃过了,我……我找二有点事。”程乐舟突然脸爆红,支支吾吾的连头都不敢抬。
闫老二是过来人,就程乐舟这点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再明白不过。
他闺女还以为就她一个人看出来,孰不知打从这子不喊他师兄了,他就猜到这程家子心里的九九。
好么,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担心上辈分上的事了。
闫老二管程大人叫师伯不假,可他们又不是真的师伯师侄。
白了,他老师和程大人只是都在一个书院读过书,又不是拜了一个老师那种实打实的师兄弟。
只是因为同在异乡,又脾气相合,这关系才越走越近。
他喊师伯,更多是想套近乎好么。
毕竟人家程大人没有教他的义务。
他又需要上进,又赶上家里二她娘临近产期去不得虎踞,他老师这才给他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请托程大人教一教他。
闫老二既不点破,也不为难他。
笑呵呵道:“等着哈,我给你喊她。”
闫老二往里头走了两步,敞开了嗓门喊道:“二,过来一趟,有事!”
远远的就听到他闺女的应声。
“来啦爹!”
啧啧!他闺女这耳朵是灵,喊一声就好使。
就见闫玉腾腾腾跑过来。
边跑边问:“爹啥事?”
一见人就明白了。
“程二哥来啦,就等你呢,快跟我进来。”
不愧是爷俩,关心的事情都差不多,闫家父女心中,吃饭果真是头等大事。
“程二哥吃了没?没吃在咱家吃一口吧,今卷大饼,我刚剪了几根葱,卷里头那味道真是绝了,你吃过了也卷一个吧,我和你,冬葱不爱长,等下一拨再长出来不知是哪了……”
闫老二听到了,赶忙朝着走远的两人喊道:“二,给你爹也整点矗”
“等着哈爹,我姐正洗呢,洗完就给你送来,水灵灵的!”闫玉回道。
闫老二满意啦,眉眼带笑的对安大夫道:“这卷饼不加葱,味道都差一等,安大夫你还不饿吧?咱再等等哈,咱家种的葱可有葱味了,这时节,吃点绿莹莹的东西可真难得,别,就是比别的时候吃着香,哈哈哈哈……”
安大夫点点头。
人家父女两个都拿这葱当稀罕物一样。
他还真就不好开口自己平常不太吃这个……
……
闫玉:“程二哥,你那些同窗答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