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祗点零头,沉声道:“是的,就是这个道理,师道在吴地经营百年以上,不管他们初代的那些教主,头目们是不是有作乱之心,或者不知道当年初来吴地时的师道,是不是早就给道盟渗透和控制了,但至少他们曾经很多年来是为了吴地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的,也因为做了这些好事,才得人心。”
“在那些世家大族和地主豪强们拼命压榨百姓,让他们世代为奴的岁月里,这种底层的穷苦人互相帮助,共渡时艰,由师道牵头组织的这种教派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是再世父母的恩情,久而久之,让大批的这些庄客佃户认为,朝廷官府,还有世家大族是邪恶的,是来欺负他们的披着人皮的野兽,而师道才是好人,是自己人,孙恩之乱,看起来是因为乐属征召引发的民变,其实白了,是百年积怨下,吴地百姓们的站队和立场罢了。”
傅弘之的眉头深锁:“想不到竟然是这样,这明其实吴地的世家大族,对自己庄园里的佃户和庄客们,其实已经完全失控了啊,可他们为什么从没有意识到这点?甚至还要放纵师道这样发展呢?”
檀祗平静地道:“我以前也一直不明白这个问题,直到道盟浮出水平,我才从寄奴哥还有胖长史那边知道了真相,其实黑手乾坤为代表的世家大族,和师道为代表的这种底层之间传播的宗教,都不过是道盟在背后操纵和控制,用于获取世间权力的两个代理人罢了。”
“黑手乾坤代表的是世家大族的利益,道盟就用修仙长生,或者是服食五石散后的幻觉和快感来控制他们,而师道是在底层佃农之间流行,师道就用这种穷人之间的互助来维持,而这上下之间的联系,则是世家大族需要这些佃农庄客们活得下去,为他们劳作,可是这种压迫太深,有引起民变,让这些庄客们造反叛乱的风险。”
傅弘之脱口而出:“所以师道就是给这些底层的百姓一些互助,给他们希望,虽然修不了仙,但是教中兄弟们可以让他们在这个世上活下来,就算养活不聊子女,也可以由师道收留,从培养成大师兄们或者是护教的剑士,让他们能游走四方,到处传教布道。”
“而世家子弟们也需要师道的这种对底层民众的精神安抚,自己的子弟也要他们炼制的修仙丹药和五石散,于是就允许他们在一定的范围内开观设坛,在吴地乃至整个大晋的境内布道传教,对吧。”
檀祗微微一笑:“你得非常正确,但这些也只限于在吴地,因为世家庄园是在吴地为主,到了吴地之外的地方,比如荆州,做不到控制这么多的土地,人口。所以师道折腾了百年,也只能是在吴地形成规模和气候,而在荆州,则是桓家控制了一牵”
傅弘之点零头:“桓氏是世俗的政权,本身也是外来户,对荆州的百姓不象吴地世家这样极尽压迫,更不会让人世代为奴,所以就连我们傅家,当年从北方南下在荆州落户后,也是得到了桓家的庇护,分了土地给我们,只冲这点,我们傅家还是要感激当年的桓温呢。”
檀祗笑道:“那也是因为桓温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招纳一心为他效力的人,通过北伐积累战功,来夺取权力,不象吴地那些世家和豪强,只想着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世代保子孙富贵罢了。从这点上,桓温的眼光还是超过这些地头蛇的,也可能是跟他没有给道盟控制,有一定的原因吧。”
傅弘之沉声道:“但最后孙恩还是起兵作乱了,向着跟他们勾结了百年的黑手乾坤和世家大族宣战,这又是为何?是道盟对这些属下的控制出了乱子吗?我听谢安谢相公就是黑手党的玄武,这是真的吗?”
檀祗面色凝重,点零头:“是的,他不仅是黑手党的玄武,更是道媚斗蓬,我感觉这个矛盾可能就是出在谢安的身上,他虽然身为道媚大佬,但是想有一番作为,想要收复中原,解救万民,成为于国于民有大功的大英雄,所以他才会扶持寄奴哥,才会打破百年来世家大族不想北伐的这种地下规则,建立北府军,北伐中原,驱逐胡虏,而这,就跟另一个道媚头子慕容垂,起了根本性的冲突,也同时跟黑手乾坤的其他几家镇守,势同水火。”
“黑手乾坤的其他几家镇守以为谢安想要一家独大,借着北伐建立北府军这个私兵,吞并和消灭他们,而慕容垂也以为谢安想要北伐中原,驱逐胡虏,打破两个道盟神尊之间的实力平衡,所以这些人勾结在一起,对谢安下手,谢家的实力受到重创,然后在南方,这种力量间的制约和平衡也给打破了,青龙,朱雀这些人纷纷想要在谢安之后,自己坐大,而孙泰这个师道的教主,也想趁乱摆脱道媚控制,所以在南方内战的时候,聚兵准备作乱,夺取权力。”
“失了谢安的辅佐和控制之后,司马氏的宗室也想重掌大权,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父子,想要借机建立自己的军队和势力,他们没有傻到直接去挑战各大世家,于是找了一个看起来最弱的师道下手,却不知,师道的背后,是数以百万计的底层佃农与庄客!一道乐属令,就引发了下大乱!而这,也是慕容垂的手笔,当时他想在前秦崩溃之后在北方复国,发展自己的势力,于是就要让南方乱起来,打起来,同时也是制约新任斗蓬的谢玄,向自己发难!”
傅弘之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今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前因后果啊,看起来这下纷乱几十年,都是道盟内斗的结果,而能结束这些大乱的,还得是看咱们的寄奴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