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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歌屈膝行礼仪态标准,满含深情的杏眸隐着几分决然,深深看了苏忱一眼。

礼罢便越过苏忱擦肩而去。

苏忱心间猛地慌乱了起来,隐隐有些不安,反手握住顾清歌的手腕,低沉的声音透着执拗。

“求我!”

顾清歌拉着苏忱的手腕从自己的手腕处掰开,推开屋门踏入雨中,苏忱耳边只听到一声气音。

“不必了,再也不必了……”

苏忱愤怒的跟着顾清歌转过身,恶狠狠的看着她踏入雨幕,细雨不知何时密集了起来,衣衫几乎瞬间就被打湿贴在身上。

顾清歌素来挺直的后背有些弯曲,显出几分落魄,深深刺痛了苏忱的心。

但她即便如此都不肯回头,气得苏忱牙都咬的吱吱响。

眼见着人即将迈出后院,苏忱一拳打在门框上,骨节之处鲜血淋漓。

李虎从一旁走了出来,看着苏忱流血的手,又望向已经离开后院的顾清歌,眼神中也流露出几分叹息,低声请示道。

“穆老已经找到,人在徐州,儿子得罪了权贵被关在牢里。他老人家干仵作几十年,在这一行也是泰斗级别的人物,大理寺刑部的仵作都是穆老的徒弟,如果他能出山,裴二公子的事儿定有转机。只是如今……还去吗?”

苏忱松开手来,赌着气道。

“我去徐州是办案公干,明日照常启程!”

旋即也不顾手上的伤势,转身便回了屋里,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怒气冲冲撕的粉碎。

好好的怎么忘了烧了它!

凭什么顾清歌玩弄他的感情,还半分委屈都受不得!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顾清歌长长记性,别真以为他苏忱没有脾气!

顾清歌自苏宅出来心底已是一片荒芜,最后的牵挂也没了,顾清歌有一种被命运推动的无力福

她算到了苏忱有凌云之志,算到了苏忱能扶摇直上,却独独没有算到上辈子的苏忱也会回来。

种种过往如同南柯一梦,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反倒赔上了一颗心一段情。

大雨倾盆,街上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往家中奔跑,只有顾清歌缓慢的走在雨里。

仿佛雨水的冲刷能让她的脑子清醒一些,况且也不想回去再让舅舅兄长跟着担心。

顾清歌走了许久,又走到了西市大街,走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顾清歌蓦然想笑,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

反正混着雨水,谁也看不到,索性放肆的哭,又能怎么样……

街上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静得几乎只剩下雨声。

顾清歌仰面看着,任由雨水拍打在脸上,蓦然之间头顶竟多出了一把油纸伞。

顾清歌本以为是苏忱,激动望去,却是秦染蹙眉的模样映入眼帘。

他手中的伞倾斜着将顾清歌整个罩在伞下,自己却淋湿了半边衣衫。

顾清歌的嘴角僵住,半晌苦涩一笑,垂下头去。

也对呀,高高在上的苏相怎么会出来找她呢?

顾清歌,你究竟在自作多情些什么?

心下自嘲,顾清歌索性蹲了下去将自己抱住。

秦染静静看着,既不多言也不离去,只维持着举着伞的姿势陪在顾清歌身边。

雨不知下了多久,逐渐了下去。

顾清歌揉着发麻的腿,微微侧头,向上看着也是一身狼狈的秦染,声音有些嘶哑。

“秦大哥,你怎么会是太后的人?”

顾清歌的声音极轻被雨声遮掩的几乎听不见,但秦染仍旧蹲下身来,平视着顾清歌的眼睛。

“因为我别无选择。”

顾清歌看着秦染满眼的认真,一瞬间竟然能够共情了那份无奈。

“是啊,别无选择,我们都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顾清歌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有决断。

支着双膝站起来,眼神已经不复方才的颓丧与彷徨,透着坚毅和淡漠。

“劳烦秦大哥转告太后娘娘,我愿做娘娘手中之刃,请娘娘遵守诺言护裴家安稳。中秋之后,世间再无顾清歌。”

秦染握着伞柄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凤眸之下难掩着沉痛,郑重道。

“行路艰难,但无论何时,我都是你的秦大哥。”

顾清歌淡笑着点头,雨幕将歇,远方似是出现了一道彩虹。

秦染放下雨伞,顺着顾清歌的视线望去,神色倒也柔和了下来。

“别担心,总会等到好气。”

顾清歌同秦染告辞走向镇国公府的方向,秦染目送顾清歌离去,便前去大佛寺给太后复命。

太后对于顾清歌接受她的提议并不意外,轻柔的擦拭着佛龛中的佛像,温声笑语。

“到底还是女儿心性,还想在家过个中秋。罢了,日后刀锋血雨,总得给人留三分念想。”

赵嬷嬷扶着太后的手腕从台阶上下来,太后来到秦染身边,含笑拿出一枚玉牌道。

“差事办的不错,哀家没有看错你。这是哀家的玉牌,今日便赏给你了。拿着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上书奏请你继承定国公世子的爵位。若是他不肯,让你直接做定国公也未尝不可。”

秦染双手接过玉牌,心中暗惊太后的狠辣,但面上不显。

太后看着秦染喜怒不形于色,甚是满意。

缓步上前抚上秦染的左肩,一股内劲分筋错骨,秦染额角滚落大滴的汗珠,左边肩膀明显被卸了下来。

“兄弟如手足,断了手足的滋味如何?”

秦染强忍着肩部剧痛,侧过身来,恭顺道。

“能忍,不悔!”

太后柳眉微弯,笑意盈盈,带着赵嬷嬷离开禅房。

“够狠,够稳,比你爹强多了。”

秦染见太后离去,方才抚上错位的左肩,找准了位置向上猛的一推。

压抑不住闷哼一声,面上已然是冷汗涔涔。

暗惊太后竟也是个内劲高手。

定国公经秦旭剖尸一事,已然一病不起,白发丛生。

秦染来到定国公床前,玉牌一出定国公已然心如死灰。

太后并不是在同他商量,而是命令,她对他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定国公苦涩低笑,抬眸嘲讽着秦染。

“万万没有想到,你竟做了太后的狗。但是孩子,你有那个胆子弑父吗?”

秦染冷淡的面容浮出了些诡异的笑意。

“弑兄的事都做了,还怕弑父吗?国公爷若是父子情深,我可以让您和兄长走同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