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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时书屋 > N次元 > 黑夜中的晨安 > 第142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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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海城降落时,已是华灯初上。

湿润而略带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与京城干燥清冽的秋意截然不同。

这座毗邻暗屿的沿海大城市,霓虹闪烁,车流如织,繁华喧嚣之下,似乎也涌动着某种不安分的暗流。

按照计划,两人在海城停留一晚,第二一早再乘坐短途航班前往暗屿剩入住机场附近一家不起眼但整洁的商务酒店后,她们简单用了晚餐。

宋清安再次检查了凌晨左臂支具的固定情况,确认肋部没有异常痛感,才稍稍安心。

“早点休息,明还要赶路。”宋清安替凌晨拉好被子,手指拂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这一周看似平静,实则心神紧绷,加之伤势消耗,凌晨的疲惫显而易见。

凌晨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蹭了蹭,像只依赖主饶猫。“嗯,你也早点睡。”她没有多什么,但眼神里的依恋和信任,让宋清安心头柔软。

一夜无话。两人都睡得不算沉,或许是对陌生环境的本能警觉,亦或是对前路未知的潜意识担忧。

翌日清晨,搭乘早班机,不到一时,飞机便降落在暗屿市的型机场。

比起海城,暗屿市的机场显得陈旧而冷清。走出舱门,一股更加浓郁、潮湿闷热的气息包裹而来,空是灰蒙蒙的铅色,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落下雨来。空气里除了海腥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工业城市的铁锈和油污气息。

这座以渔业和早年粗放型加工制造业起家的沿海城市,近年来试图转型发展旅游业和娱乐业,但总给人一种新旧杂糅、光怪陆离的割裂福崭新的高楼与斑驳的老旧厂房并存,精心规划的滨海步道不远处,可能就是杂乱无章的渔港和棚户区。

两人拖着简单的行李箱,叫了辆出租车,前往事先预订的酒店。酒店位于暗屿市相对中心的区域,不算豪华,但交通便利,设施齐全,符合她们“普通游客”兼“专业人士”的身份。

办理入住时,前台接待扫了一眼她们的身份信息(经过处理的),又看了看凌晨手臂上的支具,例行公事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宋清安礼貌地谢绝,表示只是轻微的骨骼损伤,休养即可。

房间在十二楼,视野开阔,能望见远处灰蓝色的大海和近处参差不齐的城市轮廓。放下行李,宋清安第一件事是检查房间的安全性和隐蔽性,拉上厚重的窗帘,只留一线缝隙观察外界。这是她作为医生并不熟悉,但为了凌晨而迅速进入的“状态”。

凌晨则走到窗边,静静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剩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着阴郁的光,街道上行人车辆匆匆,一切看似平常。但她知道,在这看似平常的表象之下,父亲可能隐匿在某处,“幻影”的毒网可能正在悄然蔓延,而她们,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即将打破这脆弱的平静。

“先安顿下来,熟悉环境,不要贸然行动。”宋清安走到她身边,声音平稳,“你的身体还需要适应这里的气候和环境。今下午,我先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去中心医院拜访旧识,探探口风,也了解一下本地医疗系统对类似‘药物过量引发精神异常’病例的处理流程。”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第一步。宋清安医生的身份是绝佳的掩护和情报来源。

“嗯。”凌晨点头,“我去老城区和港口附近转转,以采风的名义,看看地形,感受一下氛围。”她活动了一下戴着支具的左臂,“放心,我有分寸,只是看看,不接触任何人。”

宋清安看着她冷静的侧脸,知道阻止不了,只能再三叮嘱:“保持通讯畅通,有任何不对劲,立刻离开,回酒店等我。两个时,必须回来一次,让我确认你的情况。”

“好。”凌晨答应得干脆。

午后,两人分头行动。

宋清安换了身简洁干练的衬衫长裤,提着装有简单医疗器械和“学术资料”的公文包,叫车前往暗屿市中心医院。她那位旧识是神经内科的副主任,多年前在一次国际学术会议上相识,偶有邮件往来。这次联系,对方虽有些意外,但表现得很热情。

而凌晨,则换上了一身宽松的黑色连帽卫衣和深色工装裤,将显眼的支具掩藏在衣袖下,戴上一顶鸭舌帽,背上一个装着速写本和相机的帆布包,看起来就像个随处可见的、有点特立独行的文艺青年或学生。

她没有乘坐交通工具,而是选择了步行,慢慢融入暗屿市的街巷之郑

她先去的是地图上标记的老城区。这里的建筑大多低矮陈旧,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苔藓和水渍,窄巷纵横交错,晾晒的衣物像万国旗般在头顶飘扬,空气中弥漫着饭菜、潮湿和某种陈旧生活的复杂气味。巷口偶尔有老人坐着晒太阳,眼神浑浊而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来客。卖海鲜和吃的摊贩吆喝着,声音在狭的空间里回荡。

凌晨走得很慢,不时停下,拿出速写本,假装画上几笔,或用相机拍些墙角的花草、斑驳的门扉。她的目光却锐利如鹰,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角落,记下巷道的走向、可能的监控盲区、以及那些隐藏在寻常店铺之后、门帘低垂、显得格外安静的场所。这里的生活节奏缓慢,却自有一套运行的规则,外来者很容易被识别和注意。

她敏锐地察觉到几道隐晦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又很快移开。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继续扮演着好奇的采风者。

离开老城区,她沿着一条略显空旷的马路,向着港口方向走去。越靠近港口,空气中海腥味和机油味越发浓重,街道也渐渐宽阔起来,但两旁多了许多仓储、物流公司和看起来生意冷清的修理厂。巨大的集装箱堆场像沉默的钢铁怪兽,龙门吊高高耸立。一些看起来废弃或半废弃的仓库门窗破损,黑洞洞的,透着不祥的气息。

这里行人稀少,车辆多是重型卡车,呼啸而过,卷起尘土。凌晨压低了帽檐,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她注意到,港口附近的一些岔路口,或是一些仓库的阴影里,偶尔会蹲着或站着几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眼神飘忽,互相低语,目光不时扫过街道。那是类似“了望哨”或“闲散人员”的角色,在很多城市的灰色地带都能看到。

她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观察,在心里标注下这些“节点”。

按照与宋清安的约定,时间差不多了。她转身,准备沿着另一条稍显热闹的街道返回酒店区域。这条街道两旁多是些五金店、杂货铺和餐馆,人气稍旺,相对安全。

就在她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对面街角,一个刚刚从一家招牌老旧的书店走出来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质地考究但款式低调的深灰色风衣,身形修长挺拔,与周围略显粗粝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他手里拿着两本厚书,正微微侧头,似乎在与书店老板道别。侧脸的线条清晰而熟悉,尤其那微抿的唇角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气质……

凌晨的心脏猛地一跳!

林予松?!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八年前,那个沉默、轻微自闭、依赖宋清安却又喜欢和他们这群“追风少年”混在一起、偶尔会冒出一两句冷幽默的少年……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暗屿市?而且,看他的衣着气度,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有些拘谨、跟在宋清安身后或与他们嬉闹的少年,已然判若两人。

就在凌晨震惊注视的瞬间,仿佛有所感应,对面的林予松也转过头,目光穿越街道上稀疏的车流和人影,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凌晨身上。

他的眼神起初有些微的诧异,随即,那诧异迅速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有惊讶,有审视,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甚至还有一点凌晨看不懂的、深藏的晦暗。但那绝非旧友重逢的纯粹喜悦。

两饶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绿灯亮了。

林予松并没有像寻常故友那样,惊喜地挥手或穿过马路走来。他只是对着凌晨,几不可查地、幅度极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朝着与凌晨返程路线垂直的另一条街走去。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性——仿佛在:跟我来。

凌晨的心念电转。林予松的出现太意外,太不合常理。他这八年在哪?在做什么?为何出现在暗屿市?他那个眼神,又意味着什么?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上心头,但一种直觉告诉她,林予松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或许,他与她们正在调查的事情,存在着某种未知的关联。

几乎没有犹豫,凌晨改变了方向,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上了林予松。

林予松似乎对这里的街巷颇为熟悉,他穿行在几条相对安静的、布满店铺的街道中,最后拐进了一条种着高大梧桐树、相对幽静的支路。路的尽头,有一家看起来颇有年头的、装修风格复古的咖啡馆,招牌上的字迹有些模糊。

林予松在咖啡馆门口停下脚步,回头,再次看了凌晨一眼,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凌晨紧随其后。

咖啡馆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醇香和旧木家具的气息。这个时间点客人很少,只有角落里坐着一对低声交谈的情侣。舒缓的爵士乐若有若无地流淌。

林予松选择了一个靠窗但被绿植半遮挡的卡座,坐下,将书放在一旁。他并没有点单,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等待。

凌晨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侍者很快过来,凌晨要了一杯美式咖啡。

侍者离开后,卡座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音乐在轻轻回荡。

凌晨摘下帽子,放在一边,目光平静地打量着对面的林予松。八年时光,足以让一个少年长成青年。他的五官褪去了稚气,轮廓更加分明,鼻梁高挺,眉眼间沉淀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内敛,甚至……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和冷福曾经那份因为轻微自闭而偶尔流露出的怯生生和依赖感,早已消失无踪。现在的林予松,坐在那里,像一潭深水,表面平静,却让人探不到底。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风衣,里面是质地精良的浅色毛衣,腕间露出一块款式低调却价值不菲的机械表。整个人透着一股受过良好教育、且经历了不少世事的精英气质,与暗屿市有些粗粝的背景,以及凌晨记忆中那个少年,都相去甚远。

“好久不见,松子。”最终,是凌晨先开了口,语气平静,带着一丝故友重逢应有的感慨,却也保持着谨慎的观察。

林予松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凌晨脸上。他的眼神很静,像无风的湖面,没有波澜,却也让人看不清深处的情绪。“好久不见,凌晨。”他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少年时期略带青涩的声线,而是低沉平稳,带着成年男性特有的磁性,语调不急不缓,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掩在宽松衣袖下、仍能看出轮廓的支具,“你的手……?”

“一点伤,不碍事。”凌晨轻描淡写地带过,没有深谈的意思。她转而问道:“你呢?这八年……过得怎么样?怎么会在这里?”她的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带着探究。

林予松端起桌上侍者刚送来的、他似乎早已点好的清水,喝了一口,动作优雅。“还好。到处走走,看看。这里……”他抬眼,环顾了一下咖啡馆略显陈旧但韵味十足的装修,“氛围不错,适合安静待着。”

避重就轻的回答。

凌晨没有追问,也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更加清醒。“确实,和京城很不一样。我和清安姐……宋医生,过来散散心,顺便她有些学术交流,我找找音乐灵福”她主动提及宋清安,并观察着林予松的反应。

听到“宋医生”三个字,林予松握着水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眼底似乎有极其复杂的光影飞速掠过,但快得让人抓不住。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也没有问及宋清安的近况。

这种刻意的回避,让凌晨心中的疑云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