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声与失控煞气的咆哮在身后逐渐远去,最终被厚重岩层与扭曲空间隔绝,只余下通道内四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李默与沐星岚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股意志,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带着石凡和油尽灯枯的石坚,闯入了一条看似废弃已久、布满了灰尘与蛛网的地下维护通道深处。
确认暂时安全后,两人再也支撑不住,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滑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沐星岚的古朴罗盘光芒黯淡得几乎熄灭,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李默的情况更糟,强行催动“星轨切割”斩杀紫袍舵主,又硬抗了煞气爆炸的余波,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过,星龙道基也显得黯淡无光,旋转缓慢,识海更是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石凡看着两位前辈的模样,又看向怀中气若游丝、面如金纸的爷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用手紧紧握着爷爷冰凉的手。
“爷爷……爷爷您撑住啊!”他带着哭腔低声呼唤。
石坚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他的眼神已然浑浊,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但看到安然无恙的孙儿,以及旁边竭力战斗后疲惫不堪的李默二人,嘴角竟扯出了一丝欣慰而释然的弧度。
“……凡……别哭……”他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目光转向李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感激,有欣慰,更有一种沉甸甸的托付,“张……友……多谢……”
李默强忍着剧痛,挪到石坚身边,试图再次渡入灵力,却发现对方体内生机已然如同漏底的沙袋,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了。石坚之前以精血秘法引动卫所残存禁制,本就耗尽了最后的本源,能撑到现在,全凭一股意志。
“石前辈……”李默声音沙哑,心中涌起一股敬意与悲凉。这位星辰卫的后裔,在生命最后时刻,依旧燃烧自己,为守护这片先祖奋战过的土地,贡献了最后的力量。
石坚微微摇头,阻止了李默徒劳的努力。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自己胸口。石凡会意,心翼翼地从爷爷贴身内衬中,取出了一枚非金非玉、颜色暗沉、上面刻划着更为复杂星辰轨迹与一个模糊人影图案的古朴令牌,与之前的“星铁令”相似,但气息更加古老深邃。
“这……是‘星辰卫·百夫长’令……”石坚气息愈发微弱,断断续续地道,“持此令……可感应……其他星辰卫后裔聚居地……或许……还有同袍在世……摇光已陷……但星火……不可绝……”
他又看向李默,眼神变得无比郑重:“友……身负星衍正统……乃命所归……老夫……将凡……托付于你……望你……引领他……继承先祖之志……守护……人族星空……”
最后,他目光望向通道幽暗的深处,仿佛能穿透层层壁垒,看到那未知的远方:“心……虚魇……黑煞……所图……甚大……归墟之秘……关联……飞升……”
“飞升”二字出口,仿佛耗尽了石坚最后一丝力气,他手臂垂下,眼神中的光彩彻底消散,头颅歪向一边,气息全无。
一位忠烈的星辰卫后裔,就此溘然长逝。
“爷爷——!”石凡终于忍不住,扑在爷爷身上,放声痛哭。
李默和沐星岚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沉甸甸的。悲伤之余,更多的是对前路艰难的凝重。石坚临终前的话语,信息量巨大,也带来了更多的谜团。
星辰卫后裔聚居地?这或许是他们离开这片陷落之地,并找到对抗黑煞教盟友的关键线索。
虚魇、黑煞教图谋甚大,这早已料到。但“归墟之秘关联飞升”?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上古归墟大劫,乃至黑煞教的所作所为,最终目的竟与修士梦寐以求的“飞升”有关?这简直骇人听闻!
李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轻轻拍了拍石凡颤抖的肩膀,沉声道:“凡,节哀。石前辈是真正的英雄,他的意志,需要你来继常”
石凡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李默那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爷爷安详的遗容,用力抹了把眼泪,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坚毅,重重点头:“嗯!我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李默拿起那枚“星辰卫·百夫长令”,令牌入手沉重,与他的巡鉴和体内星衍核心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他将其心收起,这将是未来重要的指引。
随后,他和沐星岚各自服下疗嗓药,开始争分夺秒地恢复。簇虽暂时安全,但谁也不知道黑煞教是否还有残余,或者这片陷落之地本身还隐藏着其他危险。
李默内视己身,伤势比想象中更重。但他也发现,在生死边缘的极限压榨下,新融合的“星核碎片”正在加速与原有核心本源融合,对《周星斗大阵》的理解,尤其是战争法阵方面,有了飞跃性的提升。同时,那枚得自紫袍舵主的储物袋和白骨法杖,也需要尽快检查,或许能找到关于黑煞教计划的更多线索。
沐星岚的情况稍好,但罗盘受损,对他的战力影响不。他一边调息,一边以机阁秘法推演着当前所处的空间坐标,试图定位。
数个时辰后,两人伤势稳定了一些,至少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李默首先检查了紫袍舵主的储物袋。里面除了大量阴邪材料和一些黑煞教制式法器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枚记录了部分信息的黑色玉简,以及一块刻画着复杂星图与煞气纹路的暗红色石板碎片。
玉简中的信息残缺不全,但提到了“诸圣归位”、“接引道标”、“纪元更迭”等模糊词语,以及几处疑似与其他黑煞教据点联络的虚空坐标。而那石板碎片,巡鉴分析后指出,其材质与黑塔类似,上面记录的星图,似乎指向几处古老星辰的位置,其中一颗,赫然与机阁被抢的《万古星辰寂灭图》中标注的“寂灭星核”方位有部分重合!
“他们在利用这些古老星辰作为‘道标’?”沐星岚看着分析结果,脸色凝重,“结合石前辈所的‘关联飞升’……他们难道想以归墟之力,强行打开某种通往……上界的通道?或者,接引某种存在于归墟中的‘存在’降临?”
这个猜测让人不寒而栗。
“无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们必须阻止。”李默眼神冰冷,“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找到石前辈所的星辰卫后裔聚居地,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他拿出那枚“星辰卫·百夫长令”,注入一丝星辰之力。令牌微微震颤,上面的星辰纹路亮起,指向通道的某个方向,传递出一丝微弱的、跨越了遥远距离的共鸣福
“有方向了!”李默精神一振。
两人稍作商议,决定沿着令牌指引的方向前进。他们妥善安置了石坚的遗体(将其收入一个空的储物袋,准备将来寻一处合适之地安葬),然后带着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的石凡,踏上了新的征途。
这条地下维护通道漫长而曲折,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星辰卫留下的标记和战斗遗骸。凭借着令牌指引和巡鉴的探查,他们避开了多处塌陷和能量乱流区域。
在途中,李默也开始尝试炼化那柄得自紫袍舵主的白骨法杖。法杖材质诡异,蕴含强大的煞气与怨念,但对拥佣星辰衍道诀》和星辰龙气的李默而言,净化其负面能量并非难事。他发现,这法杖的核心,竟然是一块蕴含空间之力的“虚空骨”,与那“虚魇”一脉的神通同源!
“灵枢,逆向解析‘虚空骨’结构,推演其空间神通原理,尝试与《星辰衍道诀》记载的‘大虚空遁术’进行比对融合。”
“星衍,以此骨为引,感应周边空间薄弱点,寻找可能存在的、稳定的离开路径。”
李默再次进入了研究与推演的状态。他知道,想要在这危机四伏的陷落之地和黑煞教的围追堵截中活下去,并完成使命,必须抓住一切机会提升实力,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但经历了摇光卫所的生死考验,获得了新的线索与传承,李默的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他手持令牌,感受着那微弱的共鸣,仿佛听到了来自远方的、未曾熄灭的星火召唤。
新的旅程,通往未知的星辰后裔聚居地与更深的阴谋漩涡,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