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遭的目光,玄华习以为常,完全不搭理。
怕杨乐不习惯,玄华轻轻蹭了蹭杨乐的鼻尖,低声道:“没事了,我们回家。”
“家”这个字眼,让杨乐紧绷的心弦终于松缓下来。
当然在这片森林里,杨乐是没有地盘的,所以回的哪门子家,杨乐大概是猜到一些的,应该是玄华作为少族长的家。
转头看见周围窃窃私语的族人,玄华目光坦然扫过,那些原本还想凑上来些什么的同辈,被他沉静却不容置疑的气场一慑,竟一时无妖上前。
还是几个与玄华年纪相仿、从一起玩闹长大的黄鼠狼打破了沉默。
“好你个玄华!三年不见,一回来就给我们这么大一个‘惊喜’!”一个身材壮实、皮毛油亮的黄鼠狼率先跳出来,佯装恼怒地用爪子拍了拍玄华的肩膀,力气不,但眼里满是笑意和惊叹,“结道侣?还是跟杨乐?你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动地啊!”
这是玄山,玄华的堂兄,性格向来直爽。
玄华笑着回了一爪:“怎么,山哥羡慕了?”
“羡慕!怎么不羡慕?”玄山夸张地叹气,转而看向杨乐,眼神真诚了许多,“杨乐,厉害啊!能把我们这眼高于顶的少族长拿捏得死死的,让他出‘寿元百载便陪百载’这种话,哥哥我服气!”他竖起大拇指,这动作是他跟山下人类学的,用毛茸茸的爪子做出来显得有些滑稽,却冲淡了最后一丝尴尬。
其他年轻黄鼠狼也渐渐围了上来。好奇心压过了其他情绪,毕竟玄华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他的经历本就引人注目。
“少族长,快,你们这几年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
“对啊对啊,听人类城市可复杂了,你们怎么过的?”
“修为是不是又精进了?刚才那气势,我都不敢大声喘气……”
七嘴八舌的问题涌来。
玄华和杨乐对视一眼,知道这是融入族症缓解气氛的好机会。
玄华朗声笑道:“这里可不是话的地方。走,去我那儿,带了些山下的玩意儿和吃食,边吃边聊!”
玄华的洞府位于族地东侧一处清幽的山谷,灵气虽非最盛,但景致极佳,是他父母早年开辟、后来留给他的。
三年未归,洞府外的院却整洁依旧,显然时常有族人打扫。
几丛翠竹,一池清泉,石桌石凳,简单却颇有雅趣。
杨乐看了都感叹,黄鼠狼和黄鼠狼生来就是不同的,他就出生在洞里,要不是一定会有的赐福活动,他都不一定知道这个世界长的什么样子的。
但这里以后也是他家了,开心。
玄华从随身的储物法器里掏出各种东西:包装精美的糖果糕点、奇巧的人类玩具,虽然杨乐感觉对妖怪来可能有点幼稚、一些闪烁着微弱灵光的矿石、甚至还有几瓶据是人类修士也爱喝的灵茶和果酒。
年轻黄鼠狼们顿时兴奋起来,尤其是年纪些的,围着糖果糕点转个不停,年长些的则对那些矿石和灵茶更感兴趣。
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杨乐感觉可能会因为幼稚不被喜欢的玩具,也有很多黄鼠狼喜欢,杨乐自己都笑了一下,差点忘了,山里的黄鼠狼都挺原始的,他们拿回来的东西确实都很新奇。
玄华被簇拥在中间,开始讲述这三年的经历。
难得的玄华这清冷的性子居然对族中的黄鼠狼们都挺耐心。
他没有刻意渲染危险,也没有过分吹嘘自己,只是平实地叙述。
但黄鼠狼们都听的津津有味,外面是他们不曾去过和经历过的世界,对于玄华的每一件事情他们都感觉到有趣。
时不时的发出赞叹的声音。
其中玄华讲杨乐的最多,时不时就会夸两句杨乐,搞得杨乐都不好意思了,杨乐感觉玄华就是纯恋爱脑滤镜啊。
但是底下是哇声一片,杨乐也不好打断,他其实也挺享受大家崇拜的目光的,虚荣心真的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哇!”年轻黄鼠狼们发出惊叹,看向杨乐的目光多了几分不一样。
资质或许无法改变,但这份机智、冷静和在困境中不可或缺的作用,显然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杨乐昂头,对的,他就是和玄华的一样好。
“少族长,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了?感觉比离开时强了好多!”玄山好奇地问,这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玄华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展露气息,只是道:“侥幸在前些时日,突破了妖丹期。”
“妖丹?!”
“我的!少族长你才多大!”
“这速度……不愧是我们黄鼬族百年不出的才!”
惊呼和赞叹声此起彼伏。
妖丹期,在如今灵气不算顶充沛的世间,对于许多妖怪来已是需要仰望的境界,意味着真正踏入了修炼的中坚层次,寿元也会大幅增长。
玄华如此年轻便结丹,未来的潜力简直不可限量。
这也让一些原本心中还对杨乐有所微词的族人,更加深刻地意识到玄华之前那番“寿元共享”宣言的分量——以他之资,若寻一同阶道侣,携手千年亦非难事,可他却心甘情愿将未来与一个可能只有百载寿元的伴侣绑定。
羡慕的目光再次投向杨乐,这次,少了些不平,多了些复杂的感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佩——能让玄华如此死心塌地,这位看似平凡的杨乐,恐怕有着外人难以企及的过人之处。
杨乐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玄华提到他时,才微微笑一下,剥开一颗松子糖,自然地递到玄华嘴边。
玄华也很自然地低头吃了。
这细微的互动,流淌着经年累月形成的默契与亲昵,比任何言语都更有服力。
黄鼠狼们都识趣的没有多问杨乐的事,只是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是惋惜。
话题渐渐从惊险的历练转向轻松趣事。
玄华讲起人类坊市里的见闻:有卖假符箓结果把自己炸得灰头土脸的骗子修士;有为了争抢一株灵草,两只妖怪当街现出原形打架,最后被妖管局的执法队各打五十大板拎走的糗事;还有人类过春节时漫绚烂却毫无灵气波动的“烟花”,让他们这些土妖怪听得目瞪口呆……
洞府里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年轻一辈彻底放下了最初的隔阂,沉浸在这位传奇少族长带来的精彩故事郑
就连几位闻讯赶来、原本带着审视意味的族中叔伯,站在院外听了一阵,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玄华的成长有目共睹,行事有章法,重情义却不鲁莽,这让他们对这段看似“不匹配”的关系,忧虑稍微减轻了一丝——至少,玄华的选择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风雨考验的。
夜色渐深,星子爬上墨蓝幕。
带来的零食被扫荡一空,灵茶也续了几壶。
年轻的黄鼠狼们才意犹未尽地散去,约定改日再来听故事。
洞府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玄华和杨乐。
杨乐收拾着石桌上的狼藉,玄华轻轻蹭蹭他,下巴抵在他颈窝:“累不累?”
“不累。累的应该是你吧,讲那么多话。”杨乐摇摇头,放松地靠近他身上,“大家……比我想的要好相处。”
“族里大多数都是好的,只是顾虑多些。”玄华亲了亲他的耳尖,“接下来有的忙了。族老虽然松口,但‘平息非议’、‘处理好族中事务’可不是简单。明日开始,我得逐一拜访几位重要的叔伯长老,还有,结道大典的筹备……”
“需要我做什么?”杨乐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
玄华爪子搭上他的爪子:“你在我身边,就是最重要的。不过,请帖……或许可以由你来拟一部分?我们的朋友,还有附近交好的妖族,都得通知到。”
杨乐眼睛微微一亮,用力点头:“好!”
接下来的日子,玄华果然忙碌起来。
他展现出作为少族长应有的担当和手腕,一边处理离族三年积压的一些需要他知晓或定夺的事务(虽然大部分族老已处理妥当),一边以强势却不失礼的态度,与族中持不同意见的成员沟通,核心意思只有一个:此事已定,敬请接受,若有对族群发展的具体忧虑,可提出来商议,但对他道侣人选的质疑,恕不奉陪。
他的实力和历练带来的沉稳气度,加上族老们默许的态度,使得公开的反对声音很快平息下去,至少表面如此。
私下里的议论或许还有,但已难成气候。
杨乐也没闲着。
他精心挑选了带有淡雅灵气的香檀木片作为请柬底版,用掺了金粉的墨,一笔一划认真书写。
他的字迹清隽工整,自带一股宁静气韵。
要不是穿越的世界多,他还真没有这个技能。
爪子写字是真的考验能力啊。
请柬内容也颇费心思,既庄重宣告联姻之事,又透着对受邀者的诚挚尊重。
但写多了真的手疼,最后,特意让张清源帮忙定做,然后他们只用加名字就好。
果然科技解放双手。
杨乐和玄华回来没多久,族里就用了传音让所有他们这一支族的黄鼠狼,务必到祭坛山谷集合,也就是赐福的地方。
陆陆续续的杨乐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来了,大家好一番叙旧。
其中老大还吐槽他们妈妈又生了一窝崽,但这次没有那么幸运,只有一只开智的崽。
着其他兄弟姐妹都有点叹息。
之后又过几,杨乐看见了母亲,和跟着她的一只黄鼠狼,圆嘟嘟的,被母亲养的很好。
又是一顿叙旧,杨乐本来以为母亲会反对他的婚事,没想到母亲只在乎他过的好就可以。
对于黄鼠狼母亲来,孩子长大就离开,得亏生的是开智的崽,不然和孩子她应该就是一个把崽带到世界的关系,其他就没了。
反对更加不可能,关心过的好不好已经是极限了。
这些本族的黄鼠狼都不用拿请帖,只用给外面的妖和人请帖,于是杨乐的工作量又少了很多。
除了给玄华旧识好友、黄鼠狼家族的好友妖,历练中结交的伙伴,他的兄弟姐妹和母亲,就是给“妖管局”的相关负责人也发一份。
妖管局虽然他们平时打交道不多,但保持良好关系是一定的,尤其是出山就是妖管局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