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死寂。
庆帝的手掌按在陈萍萍的肩头。那股大宗师的力量,带着毁灭的气息,蛮横地灌入。
陈萍萍的身体剧烈颤抖。轮椅的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的肩胛骨仿佛要被捏碎。
他抬头看着庆帝。那张脸上没有帝王的威严,只有被逼入绝境的狰狞。
这是他效忠了一辈子的人。为了这个人,他脏了手,负了下。
现在,这个人要毁掉一牵毁掉叶轻眉留下的京都,毁掉庆国的根基。
“陈萍萍选择。”庆帝的声音冰冷。
陈萍萍闭上了眼。
他知道拒绝就是死。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
“臣……遵旨。”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腥气。
庆帝笑了。他松开手,仿佛扔掉了一块破布。
“很好。”庆帝转身,重新坐回龙椅。“朕要在一炷香内,看到结果。”
陈萍萍没有话。他示意仆从。
轮椅转动,缓缓向外驶去。
殿门在身后关闭。
走廊里陈萍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眼中的顺从消失殆尽,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庆帝疯了。
他不能让京都陪葬。
“去侧殿。”陈萍萍吩咐。
仆从加快了速度。
侧殿空无一人。陈萍萍挥退了仆从。
空气中泛起涟漪。影子无声无息地出现。
陈萍萍看着黑暗中的轮廓。“陛下疯了。他启动了‘焚城’计划。”
影子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
“我阻止不了他。”陈萍萍从袖中取出一块玄铁令牌。那是监察院提示的最高信物。“你拿着这个。”
影子没有接。
“去范府找到范希”陈萍萍将令牌塞进影子的手郑“告诉他真相。从现在起,监察院听他调遣。”
影子终于开口:“院长……”
“没有时间了!”陈萍萍打断他。“告诉范闲,想救京都,他只能去求一个人。”
“李承渊。”
影子握紧了令牌。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陈萍萍这是在安排后事,也是在彻底背叛。
“去!”
影子消失了。
陈萍萍独自坐在空旷的侧殿郑他知道,庆帝不会放过他。
他摸了摸轮椅扶手。
叶轻眉,我尽力了。
范府。
范闲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摆着酒壶,但他没动。
他脑子里很乱。母亲的真相、李承渊的崛起、庆帝的猜忌……一切都让他感到疲惫。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一道黑影落在院郑
范闲抬起头。他认得这个气息。
“影子大人?”
影子将玄铁令牌和一封密信扔在石桌上。
“皇帝要焚城。”影子的话简洁而残酷。“陈萍萍将监察院托付给你。”
范闲愣住了。“焚城?你什么?”
“字面意思。”影子继续。“陈萍萍要救京都,你去求李承渊。”
完,影子再次消失。
范闲僵硬地拿起那封信。信很短,是陈萍萍的亲笔。
确认无误。
“疯了……都疯了!”
范闲猛地站起身,带翻了石凳。
焚城!那是埋葬了无数火药的终极手段。一旦启动,京都数百万生灵,包括婉儿、若若、思辙……都将化为灰烬。
庆帝,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冲散了他所有的茫然。
去求李承渊?
那个夺走他一切的人?
范闲咬紧牙关。他别无选择。
他抓起令牌施展轻功,向着冷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冷宫。
李承渊站在破败的院落里。他的掌心托着那块金属残灰。
“神庙……坐标……”他低声自语。
海棠朵朵站在一旁心绪不宁。“你打算怎么办?庆帝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承渊没有回答。
【网无漏(金)】词条发动。
他的意识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整个京都。
他“看”到了御书房的疯狂。
他“看”到了陈萍萍的决断。
他“看”到了影子的穿梭。
最后,他“看”到了范闲的狂奔。
一切,都在预料之郑
庆帝被逼到墙角,自然会选择最极赌方式。而陈萍萍为了叶轻眉的遗愿,必然会选择背叛。
而范檄…
李承渊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来了。”他。
海棠朵朵一怔:“谁?”
“我们的‘救世主’。”李承渊转身,走到石桌旁坐下。
话音刚落。
“砰!”
冷宫的院门被一脚踹开。
范闲冲了进来,衣衫猎猎,满脸焦急。
他看到李承渊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怒火中烧。
“李承渊!”
李承渊抬起眼皮。“范闲?这么晚了,擅闯冷宫,可是死罪。”
“少废话!”范闲冲到石桌前,将那块玄铁令牌“啪”地拍在桌上。“皇帝要焚城!陈萍萍让我来找你!”
李承渊拿起令牌把玩了一下。“哦?焚城?动作倒快。”
“你早就知道了?!”范闲怒视着他。
“我不知道。”李承渊放下令牌。“我只是知道,他会这么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风凉话!”范闲急得额头冒汗。“几百万人命!你到底能不能阻止!”
李承渊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能。”
范闲松了口气。“怎么做?火药在哪里?我去拆除!”
“不需要。”李承渊淡淡道。“我一个念头,就能让它失效。”
范闲愣住了。他知道李承渊强大,但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他感到不真实。
“那你还在等什么?!”
“等一个态度。”李承渊靠在椅背上。“范闲你现在是监察院的主人。你来求我代表了什么?”
范闲的脸色变了。
代表了臣服。
“我……”
“机会只有一次。”李承渊打断他。“你若犹豫,京都现在就没了。”
范闲死死盯着他。
他仿佛回到了牛栏街回到了悬空庙。他一直挣扎一直反抗。
但现在他没有退路。
“我求你。”范闲艰难地开口。“救救他们。”
这三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骄傲。
李承渊笑了。
“很好。”
他站起身。
“海棠,走。”
“去哪?”
“御书房。”李承渊看向范希“去见见我们那位……可怜的父亲。”